第四十八章 心理突變

  微眯著雙眼，抬頭望著前方，陸亭川沒有再說話。

  旁邊的柳樹被微風吹動，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斑駁的灑在地面，拉長著他與洛名刀的影子。

  嗯，洛名刀與他說的這些，他何嘗不懂。自喬綿隨他進部隊以來，與喬綿相處的每個人對她都是百分百好評。

  有時晚上睡不著，陸亭川起身望著蜷縮在沙發上的那個小小身影，甚至都在想，也許是他，配不上她吧。

  如今她懷孕了。陸亭川興奮之餘，難免憶起與喬綿的那番爭執，以及她與陸餘年老爺子的那份約定。

  那時她說，她來部隊是為了懷孕，只要懷了孕，她便能順理成章的離開他。

  而他則說，這是個噁心的約定，他永遠不會讓她懷孕，想都別想！

  剛開始他還能警惕的避開喬綿的靠近，可時日一久，陸亭川這塊冰山的心也似乎被喬綿的溫暖給捂化了，對她的戒備慢慢放鬆。

  至此，她終於懷孕了。

  可高興之餘，陸亭川的心五味雜陳，也在暗暗擔心著，至於擔心什麼，他說不上來，也不想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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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眼望去，喬綿的嬌小身影入了他的眼。

  自從不再參加訓練後，陸亭川對喬綿的著裝也沒了要求。她最開始還很守規矩，基本上都會穿軍裝。不過後來見張夢她們都穿些五顏六色的裙子，自己也心動了。

  軍營的位置隸屬於旭日區，這裡基本上到了春節期間，天氣就開始回暖了。這邊風大天干，其他地方的倒春寒都與這兒沒什麼關係，所以今日天氣大好，喬綿也穿上了飄逸的單裙。

  她本來脖子就十分纖細修長，挺直的後背與方正的雙肩更是將她的肩頸部襯托的十分完美，如同天鵝一般優雅。

  下一秒，陸亭川跑到了她身旁。

  「你到這兒來幹什麼？」

  明明是心裡擔心她的腳，說出來的語氣卻變成了質問。

  「我……」喬綿被陸亭川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漆黑的眼眸又開始小鹿般亂撞。哪能告訴他又是因為他不在，才想來找他。

  「腳好點沒？」

  低頭看去，似乎已經消腫了。早上陸亭川有意不吵醒喬綿，想讓她多休息休息。誰知道她還是不聽話的跑了出來。

  「嗯，好多了，還可以簡單走路。」

  喬綿募地抬起來望著陸亭川，她的語氣分明是想讓他消除對自己的擔心，肯定她的回答。

  呵，簡單走路。剛剛見她走幾米遠都花了很長的時間與力氣，真是倔強的女人。

  陸亭川不同意喬綿繼續待在訓練場，說是怕她待在外邊又不小心受傷了。找著藉口，陸亭川愣是又將喬綿給抱了回去宿舍，才放心下來。

  想出去透氣未果，接下來的兩日，喬綿只好安心待在宿舍。

  這下陸亭川連辦公室都不讓她去了，她一個人待著只好看書來打發時間。

  這晚陸亭川九點了都還沒回來，喬綿正想著要不要悄悄去看看他，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陸餘年……

  她拿起手機一看，好久了，陸老爺子都沒給喬綿打過電話，今日來電，是因為知道她懷孕了嗎？

  「喂，爸。」

  喬綿滑過手機，對著屏幕聲音甜甜的說道。

  不管陸餘年知不知道，他不提，自己就絕不能先提。避免讓陸家以為自己是迫切的想要離婚，到時候給喬家招來罵名。

  「綿綿啊，爸好久沒給你打電話了。」

  陸餘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憔悴，但依舊充滿了對喬綿的疼愛。

  「爸，不好意思，最近我也沒有主動給您打電話。」

  聽著老人滄桑的聲音，喬綿有些愧疚，眼睛自然低下去看著地板，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綿綿啊，最近春節你跟亭川都不在家，爸爸還是覺得有些孤獨，家裡又沒一個小孩子。你在部隊裡，沒受亭川欺負吧？他欺負你的話，你要告訴爸，爸幫你出頭。」

  不得不說，陸餘年老爺子對喬綿是真正的喜愛，他格外清楚自己兒子的秉性，當初將喬綿送進部隊，就知道她肯定會受到陸亭川的「虐待」，但喬綿從未在他面前喊過一聲苦。

  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這一點，從她嫁給陸亭川那日起，陸餘年便看的清清楚楚。

  「爸，我和亭川很好，你不用擔心我。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空了我會回來看你的。」

  喬綿安慰著陸餘年，她還是沒有提自己懷孕的事，等一切穩定下來再說吧，喬綿不想操之過急。

  陸家家大業大，人心自然也複雜，她不說懷孕，以免節外生枝。

  「綿綿，好好照顧自己。以後……就算你離開亭川了，爸爸也拿你當女兒。」

  「不過，爸爸還是希望你不要離開亭川。你們是最合適的夫妻，相信我，亭川他會明白你的好的。」

  不知道陸餘年這番話是真情流露還是怎麼的，喬綿竟然從他口中聽出了一絲哽咽。但從他的語氣里，喬綿暫時也能斷定，他還不知道喬綿懷孕的事。

  不過，接下來陸亭川會不會告訴他，就另當別論了。

  掛了電話後，喬綿便坐在沙發上發呆，她合上書，無心再看。

  屋裡她只開了一個小檯燈，慘白的燈光傾瀉而出，灑在沙發前頭的茶几面上，周圍還暈著一圈白色的光暈。

  揉了揉眉心，喬綿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應該何去何從？

  如今平坦的腹部還沒有真正的告訴她她懷孕的事實，而喬綿似乎也暫時還沒有妊娠反應，一點嘔吐感覺都沒有。

  陸餘年的話還縈繞在耳邊，最合適的夫妻？都說最合適的往往不是最愛的，也許他們真的只是般配，卻不相愛吧。

  微嘆了一口氣，喬綿輕輕閉上了眼睛。不出門的日子讓她的頭有些發昏。

  「嘆什麼氣？」

  清冽溫涼的聲音傳進喬綿耳朵，她一下子睜開了眼。

  陸亭川什麼時候回來的？不過安靜的夜裡，他的聲音倒是越發顯得清冽好聽。

  「沒事呢。」

  喬綿怎麼敢告訴陸亭川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只好避開他的懾人眼神，看向別處。

  不過這屋裡也沒地方可逃避，陸亭川也許猜到了喬綿的心思。

  他便單刀直入。

  「喬綿。」

  「嗯？」

  忽然被陸亭川一本正經的叫著還有些不習慣，雖平日他也是直呼她的名，倒不像今天這般意猶未盡，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聽著喬綿輕柔的回應，陸亭川心中也頗不是滋味。

  她太單純也太善良了，所以當初才會替喬雪柔嫁給自己，才會被那個混蛋溫思成傷的遍體鱗傷。但陸亭川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心疼喬綿，也許他做的，有些多餘。

  「後天我們回家。」

  又是不緊不慢、溫溫涼涼的聲音，以前喬綿與陸亭川相處覺得他死板、刻薄、自以為是，說話也是一板一眼，冷漠之極。

  但如今，他的聲線卻不像往日那般寒冷，多了幾分溫柔。

  「回家？」喬綿剛剛還在躲避他的目光，這時一下抬起了頭，直視著他。

  「你懷孕了，我送你回去休養。部隊環境差，對你身體影響不好。」

  解釋的很細緻，但怎麼總感覺不是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

  「噢。」喬綿點點頭，沒有多的言語。

  陸亭川的語氣是來通知她的，她只需要照做便是。可為什麼一想到要離開部隊，喬綿的心就像焉了的氣球一般無力呢。

  剛剛陸餘年給她打電話時，提到了懷孕的事，可喬綿卻沒有說。轉眼陸亭川便來告訴她，要帶她回家養胎。

  這樣倒顯得喬綿……

  她無奈的撇撇嘴，不管了。管陸餘年怎麼想，她如今已是真正懷孕，只要能為他陸家產下健康的孩子，想必陸餘年也不會計較什麼。

  「你不開心嗎？」

  沒想到陸亭川會接著問喬綿，他的身子再次低了下來，眼睛與喬綿的雙眼到了一條水平線。他定定的看著喬綿，眼睛裡是說不出的情緒，透露出漆黑不見底的黑暗，至少喬綿這個段位的還達不到一看便知他在想什麼的層次。

  而且，她也不知道陸亭川怎麼會繼續問她這個問題。「只是忽然要走了，有些捨不得。」

  「哦。」

  聽完她的回答，陸亭川倒是沒說別的，頗為微妙的哦了一聲。

  只是他的回應倒是讓喬綿明白了，他都要跟她一起回去了，她還有什麼理由不開心？在軍營中，只有他才是喬綿最在乎的人吶。

  她也如願以償的懷孕了。

  想到這兒，陸亭川屏住呼吸，起了身。頎長的身子再次在屋裡形成一道漆黑的風景線，挺拔，筆直。

  他不由得拽緊了手中的拳頭，為什麼他現在不敢去想喬綿如願以償懷孕的事，這兩天這樣的感覺越發強烈，一想，甚至都感覺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讓人無法呼吸。

  而白天在辦公室里首長的話，更是讓陸亭川為難。

  可身為軍人，再為難的命令，他也必須得服從。何況這命令本身，是首長站在他的腳步為他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