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知曉約定

  她此時倒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來跟陸亭川認錯。

  本來就是夫妻，睡就睡了，何錯之有？

  他笑道：「承認，有那麼難？」

  陸亭川本想開個玩笑，卻沒想到再次刺激了喬綿。

  她搖搖頭，「我不願被當成替代品。」

  替代品？這三個字接著深深的刺激了陸亭川。他明明從未將喬綿當成替代品！

  昨夜哪怕是醉酒的再厲害，最後關鍵時刻也還是看清了身下的女人是喬綿，而不是已逝去的文思然。若是真的那麼排斥她，當時為何不推開她。他陸亭川還沒有衝動到這個地步！

  「喬綿，你說話別太過了！」陸亭川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他第一次覺得跟眼前這個女人無法交流。

  

  「陸亭川，你說我說話過分？你可知道你有多過分？」喬綿的眼淚一下子又涌了上來，最討厭自己這點，動不動就一副要流淚的模樣。

  她不想渴求任何人的憐憫，硬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

  「你不是想知道我跟爸的約定是什麼嗎？我實話告訴你吧。」月光下的喬綿光腳站在地上，直愣愣的看著高大帥氣，面龐堅毅的陸亭川。

  「我已經告訴爸，同意和你離婚。只要我為你生下孩子，我就可以走。我就可以離開陸家，離開你們這群沒有情誼的人。」

  「到時候孩子會留在陸家。但是我會走，我不會跟孩子和陸家有任何糾纏，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這輩子都不會。到那時，我們的故事就算結束了。」

  「明白了嗎？」

  她一口氣說完了這段話，沒有停歇，沒有哭鬧，就像在訴說別人的，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故事一般平靜。

  陸亭川本以為不能和傷心的女人談冷靜二字，可此時卻發現喬綿不但冷靜，而且冷靜的可怕。

  倒是他，震驚的不可思議。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怒吼開始傳來，陸亭川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個瘋女人，竟然敢把生孩子當做離開他的籌碼。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清晨的傷口還沒進行包紮，恨不得又為它添上一道傷疤。

  「亭川，我高攀不上陸家。你也許也知道，我在喬家也沒有什麼地位，這樣的我不適合做你的妻子，我們之間也沒有愛情。你放心，只要我懷孕，我就會離開你，生下孩子後，我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來部隊的目的就是為了懷孕，不是所謂的照顧你。所以，讓我快點懷孕就行了。這也是爸唯一的要求。」

  她的話讓陸亭川逐漸瞪大了雙眼，原來她的目的是那麼的明朗，也很急切。

  似乎迫不及待想要懷孕，更恨不得馬上離開他。

  怎麼可以這樣？陸亭川感覺自己才是傻瓜，本來還以為這個女人對自己有一絲感情，可現在看來，她毫無留念。

  「喬綿，你夠了！你以為你想懷就能懷？陸家的孩子是你想生就能生嗎？」

  惡狠狠的語氣，陸亭川似乎要把喬綿殺了一般。

  「我告訴你！你想為我生，我還不想讓你生！你讓我覺得噁心，我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擁有你這樣的媽媽！」

  他的話到底是傷人多了，那如冰雕一般完美的臉龐說出的話卻是如此扎心。

  喬綿笑了起來，「是啊，我噁心。我是噁心的女人。也許，在你的眼中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所以我註定不會跟你有愛情，因為我不配被你愛。」

  她開始自嘲，心裡卻在滲血。

  陸亭川越來越沒有耐性，對喬綿的態度本來有所改觀，但知曉這件事後，他便是無法容忍。

  更何況喬綿一直拿出文思然來刺激陸亭川，這一點是讓他接受不了的。

  「喬綿，我不會讓你懷孕的。你死心吧。如果要離婚，趁早！」

  陸亭川最後丟下這句話，那雙有時燦若星辰的眼眸，此刻變得一片漆黑。

  從裡面，什麼都讀不出。

  「亭川，你不能理解我，我不怪你。這一生，我一直在被利用，被傷害。我從未得到過真心的愛，哪怕是你的父親，他再喜歡我，也只是因為我聽話，我願意照顧你。現在我要走，他還讓我生個孩子才走。」

  「我回不去喬家了，我也沒有愛人。我唯一的親人只有我的弟弟，他的智力卻有問題，什麼都不懂。我沒法指望他，今生今世，只希望他快樂健康。」

  「我算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了，但是我不怕。我可以自力更生，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但是，別人也沒有資格指責我，包括你。」

  喬綿的聲音開始帶著哭腔，可她並沒有哭訴，而是在緩緩道來。聽得出，她很不願意提起這些，可是陸亭川卻逼得她說出自己的內心話。

  「你沒有資格批評一個在任何方面都比你弱勢的人，你不會明白我的處境的。我被人利用的太多了，我不想再成為一個傀儡，亭川，我受夠了。」

  她的眼睛裡亮晶晶的東西在發光。

  陸亭川的眉頭逐漸緊蹙，喬綿的話似匕首一般，在往他的心上割。他也不知為何，會這麼難受。

  「喬綿……」

  陸亭川剛開口，就被喬綿制止了。

  她衝到陸亭川身旁，一陣芳香撲了過來。奮力踮起腳尖，才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放在了他的薄唇上。

  「求你，不要再傷害我了。」

  她以為他還要說傷人的話，竟是這般害怕，要自己過來堵住他的口。

  陸亭川呆在原地，在她心中，自己的形象一定是最壞的惡人，只會出口傷人。

  喬綿的手指很冰，沒有一絲溫度。

  最後望了他一眼，她放平了雙腳，手指也從他的唇上離開。

  沒再說一個字，喬綿轉身拉開門出去了。

  門開時，夜風只往裡鑽。又帶過喬綿身上的清香，拂過陸亭川的面龐。

  他嗅了嗅，香味卻轉眼就消失了，就跟眼前的喬綿一樣，眨眼之間，背影就消失在了門外。

  沒追出去，也沒有解釋，陸亭川就這樣站在原地。

  是自己太傷人了嗎？他開始懷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