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告別

  最後三小時。

  魏平安又回到了京城。

  在香港時，就跟林有錢和老丁打了電話。

  林有錢推了一切事務，早早就來到了南鑼鼓巷的四合院。

  魏景舟，也就是大寶在照看著老爺子，端茶遞水。

  老丁從上海趕回來，目前還在路上，小米也跟著一起。

  大哥打電話通知她的時候，她正在上海玩呢。

  因為親媽準備不久後出去旅行，小米也是剛剛下飛機，就要再次趕回來。

  因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爹，不知道又鬧什麼么蛾子了。

  這次聽說還玩的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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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林大大和丁叔叔都給喊回去了。

  小米沒辦法不正視。

  合著就是飛到上海喝了一杯水，屁股還沒坐熱呢，就拔腚走人了。

  這會兒搭了老丁的飛滴，一會兒也就到了。

  下了飛機，老丁領著小米坐上紅旗轎車往南鑼鼓巷趕。

  小米看得出，沿路越是接近四合院，就感覺越是有種風聲鶴唳的感覺。

  來到四合院的胡同口，車子就被檢查了兩遍。

  沒有檢查是進不去的。

  南鑼鼓巷四合院外面有一群荷槍實彈的大頭兵，在嚴防死守。

  老丁顯然是在通行範圍內的人物，看到他的工作證就被放行了。

  但司機卻被換了下來。

  由專門的大兵開著進去。

  魏小米也被盤問過，老丁說她是魏總的閨女，特意從上海叫回來的。

  直到這時候，小米才後知後覺的猜測是自己老爹出了什麼事兒。

  下意識就要掏出手機打電話告訴兩個娘。

  然而……

  手機信號屏蔽了。

  打不出去。

  「丁叔叔，我爸怎麼了啊？」

  「沒什麼事，放心吧，一會兒見到你自己問。」

  老丁也並不清楚。

  電話里就是說回到京城見一面。

  原本老丁是想要推脫的。

  這都是他的慣例了。

  一旦手頭有活，啥興趣也沒有，典型的工作狂。

  如果不是魏平安的電話，他或許連接都不會接。

  別人的助理是幫著列印資料在工作上幫把手的。

  老丁的助理，工作就是當攔路虎。

  可魏平安卻說回來，見最後一面。

  這就嚇著老丁了。

  魏平安青春不老的體質，可是備受圈子裡人關注的。

  要不是他自己排斥，現在好幾噸的血都得塞滿生物實驗室的樣本庫了。

  一直都是活蹦亂跳的，咋突然說這麼嚇人的話呢。

  老丁朋友不多，魏平安算是他為數不多的知己之一。

  能力不匹配的朋友，跟這種可以齊頭並進的至交好友相比，還是差了一籌的。

  所以老丁放下手頭的一切，趕了回來。

  魏平安治好了陳小生的腿疾。

  並不複雜。

  因為有納米機器人的存在，人體的奧秘都被盡數掌握，解決個腿部故障輕而易舉。

  所謂讓陳小生不要回重案組，只不過是嚇嚇他罷了。

  為了配合屬於他的原劇情走向。

  最後，魏平安閃身回到了京城。

  京城的固定坐標，是在南鑼鼓巷四合院下面的蜂巢實驗室。

  智腦紅後備份了三份自己的『分身』，用以各自管理負責一個方向的職責。

  魏平安也不知道如果時間到了，自己會發生什麼。

  但紅後肯定是留不下的。

  畢竟是系統授予的智腦，肯定會隨著魏平安的消失而消失。

  所以三個備份分身，用的都是這個世界的材料，在最精密的科技儀器之下，製作出來的。

  也是怕會隨著智腦紅後一起消失的策略。

  雖然跟紅後相比，三個分身就跟智障沒什麼區別。

  但實際上，如果跟幾十年後的人工智慧比，那還是如同人精一樣的存在的。

  畢竟是跨越了兩個等級的宇宙文明體系下，製作出來的精品。

  受限於材料原因，即便有折扣也相當有限。

  魏平安的身影出現在蜂巢的上層。

  他並沒有過多停留，徑直走了出去。

  推門從東耳房的院子裡走出來，看到屋門半開著。

  推門而入。

  周聞在裡屋，書桌前坐著，撫摸著一本本魏平安看過的書，眼眸里都是懷念。

  魏平安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周聞，把下巴擔在她的肩頭。

  周聞身子微微後仰，雙手抱著魏平安的手腕，閉上了眼。

  眼淚無聲划過。

  「你，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不過，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其實，預兆早就顯現了。

  而魏平安的預感，就跟蛇神臨別之際的饋贈有關。

  那些填滿他系統三丹田的能量，是蛇神的饋贈嗎？

  其實不是的。

  真正的蛇神饋贈，是蛇神離開這個平行空間時，那一抹時空波動，指引魏平安看到了這方世界的『邊際』。

  而魏平安伸出去的那個意識之手，才是觸發他即將離開這方世界的源頭。

  而倒計時。

  不過是系統自帶的人性化服務。

  就類似於買電腦，右下角自帶日期和時間一樣。

  周聞身子一震。

  「要，離開很久嗎？」

  「嗯。」

  魏平安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回覆：「我也不清楚需要多久，但我一定會想辦法回來的。」

  周聞沒再說話，攬著魏平安的手，卻更加用力了。

  像是要把魏平安的雙手按進自己胸膛里似的。

  半晌之後。

  「老丁和小米回來了，咱們也出去吧。」

  魏平安早就察覺他們到了，但直到他們進了中院，跟林老哥和大寶說話，才提醒周聞。

  髮妻的心意他是知道的。

  以前太荒繆，周聞看似認命，實則內心深處承擔了絕大多數女人都不應該承擔的情緒。

  這麼多年默默地撐過來，魏平安並不是不清楚。

  當時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來欺騙自己，為了滿足自己內心的欲望。

  而時過境遷，其實魏平安從感受到分身乏術之後，就已經隱隱後悔了。

  可後悔藥沒處買。

  也沒法讓他再回到搭理其他女人的時間段以前。

  如果能夠跟周聞相濡以沫的過一生，其實也挺不錯的。

  念頭升起的一瞬間。

  魏平安感覺系統貌似有一縷輕微的異動似的。

  而在魏平安無法知曉的這方平行空間的外面，竟然也發生著詭異莫測的變化。

  一些跟這方世界一般大小的薄膜覆蓋的圓球不斷地憑空出現，每個空間都有一根觸鬚與這方世界相連。

  等空間徹底成型後，觸鬚消失在虛無。

  在無數的平行世界中，憑空多出了40多個，就像是滿頭黑髮中，突然一把薅了四十多根似的。

  即便是刻意盯著，也發現不了什麼的。

  至於魏平安自己，身處最小的空間宇宙中的某個平行世界，對此更是一無所知。

  他從東耳房走出，來到正房。

  正房已經被他改造成了接待室。

  大寶在一側的茶台泡茶，小米幫著端茶遞水。

  沙發上，坐著林有錢和老丁。

  這倆正在聊著天，但臉色也很是沉重。

  見著魏平安這個正主出現，都站了起來。

  老丁性子比較急，脫口就問：「老魏，你怎麼了？看著你也沒事啊，開始嚇唬人了？」

  魏平安腦海中倒計時還有兩個多小時。

  他笑著回應老丁：「珍惜吧，頂多兩個半小時的時光讓咱們相聚了。」

  魏平安在香港給林有錢和老丁打電話時，就已經準備撒一個彌天大謊。

  這倆人都是長壽的。

  有他們照看著自己的家人和後代，省卻自己各種的安排。

  瑣事他並不想太關注。

  畢竟時間也不允許。

  還不如將『身後事』託付給面前的二人來的高效。

  不過做到什麼程度，那就要看魏平安走的有多震撼了。

  震撼數值越足，後續在其心中的分量也會越重。

  老丁上下打量著魏平安。

  「看你活蹦亂跳的，到底有什麼事兒，乾脆點。」

  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夥伴，老丁也不委婉，直截了當的問。

  「林老哥，老丁，咱們換一個地方說吧？」

  魏平安看似問二人，實則已經做好了準備。

  「那就走吧，咱們邊走邊說。」

  魏平安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小米的頭頂，濃密的黑髮遺傳了她媽媽的一頭秀髮，大寶眼神中流露出很複雜的情緒。

  這一兒一女，已經成人了。

  這倆，也是魏平安經歷挫折和刻苦之後，回歸日常生活的節點。

  是生活給予魏平安的嘉獎和饋贈。

  在兩人身上，魏平安是投注了一名父親的全部情感的。

  魏平安拍了拍大寶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吧。」

  望著父親出門的背影，大寶和小米都不由得流了眼淚。

  沒說什麼貼心的話，但就是感覺此時心裡酸楚難受的要命。

  就不自主的哭了出來。

  周聞嘆了一聲，也跟在魏平安身後出了門。

  大寶和小米緊隨其後，一邊走一邊擦淚。

  兩兄妹互相看了一眼，又不自覺的破涕為笑。

  笑著哭，或者哭著笑，此時的心情都很複雜，也都想著照顧對方，給對方當表率呢。

  前面走著的魏平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這倆孩子都長大了。

  而且都沒有長歪。

  挺好。

  邊走，魏平安邊牽起了周聞的手。

  四合院門口停著兩輛車，綠色的吉普。

  很多單位已經淘汰了，換上了高檔的轎車。

  可魏平安特意申請了最老式的這種吉普。

  是一種緬懷，也是一種寓意。

  林有錢和老丁爭搶頭車的副駕駛。

  難以想像兩個功成名就的大人物，為了個副駕駛爭得面紅耳赤。

  魏平安沒理會他們倆，和周聞坐上了吉普的后座。

  大寶和小米也上了第二輛車。

  不過大寶去了副駕駛。

  晚輩嘛，無論前面鬧得倆伯伯誰最終勝利，這輛車也輪不到他們坐副駕駛。

  最後，勝利的一方是林有錢。

  無論年齡還是職務，都在老丁之上。

  耍賴的手段也比老丁更強一些。

  在裝身體不適這方面，年長的總是有些優勢的。

  嗯，不過林有錢失算了。

  「老魏，你跟嫂子往裡面擠擠……」

  老丁拉開車門，愣是擠了進來。

  前車四個人，後車兩個人，一路駛離了南鑼鼓巷，又順著東直門出了京城。

  「咱們這是去哪裡啊？」

  「上方山。」

  副駕駛的林有錢眼底異色一閃而逝。

  魏平安的資料檔案他有詳細的記錄。

  上方山徒手跟野豬搏鬥，本就是有些非人類了。

  這種唐突的行為，如果不是後知後覺，不是他直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久。

  再加上後來他順水推舟的決定，魏平安可能早就被人給拉到實驗室切片研究了呢。

  最差也得是吃免費盒飯。

  不過自己的善心終歸是有了足夠的回報。

  想到自己在道派和超能力小圈子『雷尊』的稱呼，還有那些擁有玄甲能力的老傢伙們。

  這都是福報。

  而林有錢早就有所猜測，魏平安的發跡之地，或許就是上方山。

  如果不是在那裡有奇遇，又怎會做出那般突兀的事情？

  林有錢從魏平安小時候到成為021倉庫管理員之間的所有事情都瞭若指掌。

  只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魏平安行為的反常，就是從上方山下山時徒手跟野豬搏鬥開始的。

  後來林有錢分析。

  之所以做事兒那般突兀，就是因為偶有所得，亢奮忍不住才導致。

  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說得通。

  兩輛車子裡載了三名重要人物，所以其實在後面還有三輛滿載著士兵的中卡陪伴。

  形成了一個車隊。

  車隊徑直駛進了上方山。

  這裡早就已經是個小型的軍事管轄區了。

  山上除了部隊，村裡的人偷摸上山的屬實不多。

  兩輛吉普一路盤旋上山，到了上半山腰，才因為路況沒有開發而不得不停下來。

  「接下來，咱們腿著吧。」

  「不是，老魏，非要去山頂嗎？」

  老丁望著看似近在咫尺的山頂，有點打怵。

  科研人員身體跟棒小伙是沒法比的。

  「你也可以在這裡等著，咱們就此作別吧。我是一定要上去的。」

  魏平安笑著點頭。

  路上又說了很多，該做的解釋也都做到位了。

  包括照顧孩子和家人的事兒，當著周聞的面，老丁和林有錢都拍著胸脯做了承諾。

  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的承諾，跟普通老百姓隨口放空炮可是不一樣。

  後面登頂的路，魏平安招呼過來了大寶和小米。

  兩人一個扶著老丁，一個攙扶著林老哥，足足爬了二十多分鐘，才來到山頂。

  魏平安望著遠處。

  腦海中倒計時不足10分鐘了。

  回頭看向眾人，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停駐了一小會兒。

  「林老哥，這次我是不是也能算作開疆拓土第一人了？」

  林有錢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有點不信的。

  破空飛升這種事兒，也就是道教典籍里有記載，那都是幾百年前的古人記載的。

  誰知道真假？

  不過也有些期待。

  魏平安鬧這麼大動靜，豈能僅僅是兒戲？

  隨即。

  他就看到了讓他震撼畢生的一幕。

  一道霞光憑空出現，猶如一道光柱，將魏平安包裹住。

  然後魏平安的身體輕輕的漂浮起來，順著霞光的甬道扶搖直上。

  半空中，魏平安低頭，對著幾人擺手示意。

  然後白晝中閃現了一道奪目的光芒，閃的眾人眼前都是一花。

  等眼睛恢復正常後，魏平安的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了。

  眾人無不震撼當場，林有錢和老丁面面相覷。

  老丁抓著自己茅草一樣的頭髮，頭皮的拉扯疼痛讓他明白自己不是在夢裡。

  旁邊的周聞則是摟著兩個孩子，小米的哭聲已經掩蓋不住了。

  周聞也是默默的落淚，而大寶雖然沒有聲音，但一聳一聳的肩膀，也足以說明了他也在無聲的抽泣。

  「老魏，就這麼走了？」

  老丁喃喃自語道。

  「只是，他怎麼回來呢？……能不能回來呢？」

  林有錢心頭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盛了。

  跟隨上山的有14名士兵。

  都是021倉庫選拔出來的兵王之中的兵王。

  今日之後，他們的命運也將會改變。

  021倉庫是回不去了。

  他們會集體被修改檔案，被091氣象所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