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記下了

  「混帳東西，來人。」

  和宋家的關係，是怎麼都要維持的。如果人有關係這樣惡化下去的話，絕對不是辦法。

  沈先生立馬叫了人來。

  「先生，有什麼吩咐？」

  

  「不管用什麼方法，就是綁，也要把小姐給我綁回來。」

  沈先生的話發下去，倒是有很多人出去找沈梁橙的行蹤。

  「找回來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回頭就溜出去玩了。她根本就不會給那個什麼宋太太道歉，她連殯儀館都不願意去。」

  「要不然，我們先去一趟吧。人是因為她才去世的，她既然不去道歉，我們也應該去鞠躬。只好讓宋家能看到我們的誠意，並不是不想維繫關係。」

  沈先生的提議，讓沈夫人嘆了一口氣。

  其實她也不願意去殯儀館，可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女兒弄下來這麼大一個爛攤子，他們不去收拾的話，也沒有別的人能收拾這個爛攤子了。

  「好吧，不管怎麼樣，先去一趟。就算是看在宋時與的面子上吧，孩子不懂事，我們也只能這樣了。」

  沈夫人嘆了一口氣，不去也不行，當真是害了別人家的人，就不聞不問呢，也實在是太過分了。

  沈先生叫了司機，就帶著沈夫人一起往殯儀館去。

  許默帶著蘇瑾夏回去殯儀館的時候，宋時與也剛剛從家裡面過來。守在靈堂前面，替蘇瑾夏盡孝。

  這邊看著的人也說了，除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和碧海療養院照顧過老太太的人過來送花鞠躬，就再也沒有別的人了。

  宋時與看到是許默和蘇瑾夏兩個人回來，就知道，他們肯定是失敗了。

  宋時與實在是不忍心看蘇瑾夏那樣，忍不住問道：「要不要，我給她打個電話？」宋時與雖然不確定他親自打電話能不能讓沈梁橙來道歉。但是，肯定能會比現在有效果。

  「不用了，已經給過她機會了。從此以後，大家就是純粹的仇人了。」

  蘇瑾夏說的很淡定，穿上孝服，跪在靈堂前磕頭。

  宋時與一個眼神看向許默。

  兩人走到靈堂外面，許默把情況都告訴了宋時與。這一次，當真不是宋時與因為感情才偏向蘇瑾夏。

  沈梁橙實在是太過分了，她就算是來道個歉，跟蘇瑾夏解釋一下，好歹，也能讓蘇瑾夏不那麼難受。

  做了這樣的事情，不道歉，也不出現，就一味的躲起來，實在是讓人傷心。

  沒多久，沈先生和沈夫人的座駕就到了。

  夫妻兩人一路找了過來，沈夫人帶著一束白菊花。

  蘇瑾夏看著他們，臉色冷冷的。也沒有半點想要接待他們的意思。

  沈先生和沈夫人見蘇瑾夏的樣子，就只能跟宋時與交談。

  「時與啊，實在是抱歉得很。我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孽女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對您的太太，我們深表歉意。如果您太太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們儘量滿足。」

  蘇瑾夏聽到這句話，心中的憤怒被點燃了。

  她站起來，冷冷的看著這兩位身份貴重的人說：「我沒有任何要求，我不會跟你們提任何要求。我外婆的死，沈梁橙要負百分之八十的責任。這個責任，你們都可以不承認，但是我會記住的。我蘇瑾夏今天在這裡發誓，我一定、一定要從沈梁橙的身上討回來。」

  蘇瑾夏對沈梁橙的恨意，已經到了極限。她原本是那麼善良隨和的人，這一次，卻真的是被氣瘋了。

  沈家夫妻聽到這話，心裏面雖然不舒服，但是奈何在這種場合下，什麼都沒辦法說。

  顯然，害死了老太太，的確是沈梁橙的不對。

  「宋太太，節哀順變。對不起，實在是抱歉，橙橙回來以後，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教訓她的。」沈夫人這大半生都是高高在上的過日子，從未對人說過這種道歉的軟話。

  眼看蘇瑾夏也是不接受這種道歉的，沈夫人搖搖頭，拿著菊花，走到棺材前面去跟遺體道一聲抱歉。

  等沈夫人放好了菊花，看了看棺材裡面躺著的老太太的時候，那一刻，沈夫人的身體猛然搖搖欲墜了一下。

  幸虧她的手，快速扶著棺材的邊沿，才沒讓她摔倒。

  沈夫人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棺材裡面的遺體。

  已經整理過遺容的老太太面容不再是如死灰一般，但是沈夫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熟悉的臉龐。

  那不僅僅是熟悉的臉龐，而是刻畫在她骨子裡面的記憶，全部都湧上心頭。

  沈夫人的動靜，立馬引起了沈先生的注意。

  沈先生以為自己夫人從來都沒有這樣和死者近距離的接觸過。以為她心頭不適，便立馬上去扶著沈夫人。

  此刻只見原本很是端莊優雅的沈夫人失態不說，沈先生拉著她的手的時候，只感覺到沈夫人手心上冷冷濕濕的汗。滿手心的汗和那面如死灰的臉色，然沈先生都有些奇怪。

  沈先生往棺材裡面看了一眼，也沒有注意什麼，就立馬照顧自己夫人去了。

  「沒事兒吧？」

  沈先生在耳邊的關懷，沈夫人是完全沒有聽進去。

  穩了約有一分鐘的神色，沈夫人才看向蘇瑾夏問道：「她是你的外婆？」

  「沈夫人明知故問嗎？」

  這一次，沈夫人看著蘇瑾夏的臉，卻久久的沒有移開目光。

  蘇瑾夏那哭得紅腫的眼睛跟兩個圓圓的核桃似的，沈夫人看的忽然心頭很不是滋味。

  心中被掀開的，塵封了多少年的記憶傷疤，也讓她痛的不能自拔。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此刻，沈夫人對著蘇瑾夏連說了三個對不起。

  這三句對不起，都比之前從高高在上，優雅高貴的沈夫人口中說出來的對不起，要真誠許多。

  宋時與和許默都發現了沈夫人的奇怪，不過都不知道，沈夫人這樣的反常，是怎麼回事兒。其實就連沈先生，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夫人這是怎麼了。

  沈先生見自己夫人這樣子，只覺得不好。強行扶著沈夫人來到宋時與的面前，準備道別離開。

  「時與啊，這事兒，實在是對不起。等沈梁橙回來了，我們一定會好好教訓她的。你也看到了，你伯母她身體不適，我先帶她回去了。這邊，您多費心。」

  「謝謝你們能來。不過這件事情是沈梁橙做的，該承擔責任的人也應該是她。」

  「哎……」

  沈先生嘆了一口氣，扶著看了遺體之後就跟病了似的沈夫人上車。

  上車之後，沈先生才拿了紙巾擦了沈夫人手心中的汗。

  「夫人，你這是怎麼了？你沒事兒吧？」

  沈夫人咬著牙，一言不發，臉色也十分難看。

  沈先生也沒有繼續逼問，只是安撫著自己的夫人。

  一時間，沈先生和沈夫人回到了沈家。

  沈夫人進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樓上，拿了手機打給沈梁橙。

  依舊，還是關機，沈夫人氣的直接摔了電話。

  沈先生上樓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大半輩子了我，沈先生都沒有見過溫柔的沈夫人這樣生氣過。立馬過去安慰道：「夫人，你這是怎麼了？從去了殯儀館回來，就一句話不說。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呢，還砸了電話？」

  這一問，沈夫人才終於沉不住氣了。

  她轉頭，一下子撲到沈先生身上，抱著沈先生，就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沈先生這就更懵了。

  「夫人，怎麼了，怎麼還哭了？」

  沈先生一時之間擔心的不得了。

  沈夫人卻只顧著發泄情緒，哭得很傷心。

  另一邊。

  殯儀館中，已經到了時間，工作人員過來挪動了老太太的遺體，準備火化。

  蘇瑾夏衝到遺體旁邊，又是一頓痛哭。

  這一次，是徹底的告別了。是連一面都再也見不到了，蘇瑾夏怎麼能不難過？

  堅持了一整天，淚水終於又再決堤。

  宋時與摟著蘇瑾夏的肩膀，輕聲安慰：「別讓外婆走得不安心。」

  蘇瑾夏伏在宋時與的肩膀上，哭得十分傷心。

  焚化的過程，蘇瑾夏和宋時與都在外面。等燒完之後，工作人員再送出來的，便已經是蘇瑾夏外婆的骨灰了。

  蘇瑾夏捧過骨灰，滿眼裡都是傷心。

  重新送了骨灰回靈堂，就等著明天上午入土為安了。

  沈宅。

  沈夫人哭了好久好久，哭過之後，又不肯說話，一個人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面。

  大約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是關於查蘇瑾夏的資料。

  宋先生特別的擔心，在門外敲了很久門，許久，沈夫人才開門。

  看著沈夫人哭紅的眼睛，沈先生又忍不住問道：「夫人。你到底怎麼了？哭得這麼厲害，你也該告訴我，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啊。是不是橙橙又做了什麼惹得你這麼傷心？」

  沈夫人搖搖頭，輕輕靠在沈先生的肩膀上，輕聲說道：「老沈，你知道棺材裡面躺著的那個人，是誰嗎？」

  沈先生緊張起來，他也看過遺體了，沒覺得是誰啊。

  沈夫人知道，沈先生原本就沒見過她。又怎麼會知道她是誰呢……

  沈夫人傷心的哭著說：「她……她是……她是我的母親。」

  沈夫人說完，沈先生這才驚訝的跟什麼似的。

  他微微推開沈夫人，看著她的臉。

  「你說什麼？她是你的媽媽？我的岳母嗎？」

  沈夫人重重的點了點頭，初看的那一眼，她自己也是嚇到了。

  萬萬沒想到，母女再見的時候，竟然，已經是那種情況。再見，卻已經是生離死別了。

  沈先生也是狠狠的意外到了，誰能知道，竟然第一次見岳母，會是如此。

  「都怪我不好，夫人，都怪我不好。是我沒有早點找到她，接她過來頤養天年。」

  沈先生此刻心裏面那個悔恨啊，沒有幫自己夫人孝順母親就算了。竟然，還因為自己女兒……

  「這都是我做的孽，和你沒關係，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做的孽，才會讓自己的女兒，去活活的氣死了我的母親。老沈，我該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剛剛在房間裡面，我已經查了，我生怕自己認錯了，我不敢肯定，所以我查了，真的是她。真的是我的母親，老沈，我、我……」

  沈夫人哭得哽咽，天知道，為什麼安排她們這樣相遇。

  沈先生一時也皺著眉頭，這件事情，顯然已經變得複雜了啊。

  「夫人，你冷靜一點，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從長計議，好不好？人和遺體不都還在殯儀館嗎，我們回去，回去再送老人家最後一程？」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老沈，我……我是不是錯的太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