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宋先森的表白

  蘇瑾夏還沒有緩過神來呢，宋先森又開始嚴肅上了。

  這叫人怎麼是好啊，蘇瑾夏看著碗裡面的飯菜，表示，她都還沒有吃飽呢。

  

  可是，宋時與已經十分利落的放下了碗筷，並且起身徑直上路。

  蘇瑾夏懵了，她是真的有點應付不過來宋先森啊。

  蘇瑾夏把求助的目光，投到許默的身上。

  許默雙手一攤，表示這事兒，他沒辦法。

  宋大少爺要談談，好像也只有談談了。

  「去吧，他喜歡你，不會吃了你的。」

  蘇瑾夏才不管宋時與吃不吃人呢，她現在只知道，她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宋時與說談談，很顯然，是那件事情。

  問題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放開手，去賭博一樣的去看待這份感情。

  她拿著揣著藏著的感情，真的可以隨便拿出來嗎？真的，可以嗎？

  「那我上去了。」

  蘇瑾夏緊張著，腳下儘量用了最慢的速度。一邊走，一邊在想，該怎麼和宋時與談呢？該怎麼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呢？原本，還算是挺能說的蘇瑾夏，竟然一時間，連該怎麼跟宋時與溝通交流，都不知道了。

  不管蘇瑾夏走得多慢，可腳下的路就那麼多。從樓下到樓上，還是宋時與的書房，蘇瑾夏走得慢，也還是走到了。

  蘇瑾夏在門口敲了敲門，裡面的宋時與應了一聲：「進來。」

  蘇瑾夏低著頭，走了進去。

  「我們談談吧。」

  宋時與的話，十分的懇切。

  可蘇瑾夏還是害怕，她寧願保持現狀，也不願意談談。

  一旦談談了，關係要麼崩裂，要麼，更進一步，保持原地，是肯定不可能了。看宋時與那個樣子，大約是要把事情都攤開來明白了說。

  蘇瑾夏現在有什麼資格和宋時與談談？她沒有資本，所以她和宋時與即便談談之後，關係有所突破，她也只是出於愛情的劣勢。蘇瑾夏不要那種感覺，她也不喜歡那種感覺。

  「我……現在談，你確定合適嗎？」

  蘇瑾夏的緊張，掛在臉上。她也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為什麼宋時與非要談談。

  「合適，在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時機了。蘇瑾夏，我發現，我排斥別的女人，但是卻可以接觸你。」

  「我知道。」

  這些話，許默都不知道在她面前說了多少次了。

  宋時與皺眉，他看蘇瑾夏的表情，只覺得自己好像完全沒有表達出自己想要表達的那種意思。

  又或許，是蘇瑾夏完全沒有理解到他想要表達的那種意思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蘇瑾夏睜大一雙眼睛，盯著宋先森。

  怎麼之前都沒有發現，宋先森其實這麼難以琢磨呢？

  宋時與原本是下定決心要和蘇瑾夏談談，可是現在的情況是，為什麼談著談著，宋時與覺得，他越發無法抗拒這個女人呢？

  「我的意思就是，你很適合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喜歡你。你對我來說，有一種很奇怪的吸引力。很多年了，我都沒辦法接觸其他女人，可是你，或許是因為我們的第一次，屬於對方，那是一種順其自然的事情，所以就……」

  蘇瑾夏站在宋時與的對面，她已經因為這些猝不及防的話，臉紅到了脖子。

  原本就不想談談的蘇瑾夏，這時候變得更加沒話可說了。

  宋先森說得這麼直接，而且連第一次那什麼都扯上了，蘇瑾夏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蘇瑾夏，你也喜歡我的，是不是？」

  「……」

  蘇瑾夏真的是徹底對宋先森很佩服，原來有底氣的人，真的可以這麼任性。

  她就任性不起來，因為沒有那樣的資本，沒有那樣任性的條件。

  「蘇瑾夏，你還沒有回答我。」

  宋時與看到蘇瑾夏低垂著頭，著急的又追問了一句。

  蘇瑾夏心裏面的感情很複雜，她自己也形容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是喜歡，還是別的什麼，反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蘇瑾夏，你說話啊。」

  宋時與忽然像個中學生一樣，急切的期待著自己的愛情，可以得到回應。

  蘇瑾夏被逼急了，抬起頭看了宋時與一眼，話到嘴邊，電話卻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宋時與簡直要被那個該死的電話給氣死。

  蘇瑾夏這下說話了，不過不是答案，卻是直點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是療養院那邊打過來的。」蘇瑾夏看到手機上的號碼，立馬把宋時與問題拋到腦後。

  療養院會在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則，這個點，療養院那邊，已經該忙著讓病人休息了。

  宋時與一聽是療養院，氣惱也消失了一般。

  「就在這裡接。」

  宋時與眼看蘇瑾夏要出去，立馬說道。

  蘇瑾夏急著接電話，也不管是在哪兒了。

  「餵……對，我是，嗯，你們說，我聽著。」

  蘇瑾夏聽著電話，然後覺得對面的聲音有些奇怪。

  於是蘇瑾夏跟著電話那頭的人說的那樣做：「你說吧，我身邊有人……好，我馬上找個地方坐下來。」蘇瑾夏說完，看了看面前的椅子，然後在上面坐下來。

  她完全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想要說什麼。要說什麼居然還要讓她找個有人的地方待著還要找個椅子坐下來。

  蘇瑾夏心中緊張著，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就立馬說道：「我已經坐下了，身邊也有人，現在可以說了嗎？」

  宋時與在一旁雖然聽不清楚電話那頭到底說什麼，不過卻能夠從蘇瑾夏的話語和動作裡面大約判斷出療養院那邊可能是發生什麼意外了。

  和蘇瑾夏一樣，宋時與也摒神凝氣，緊張的等待著那邊要說的話。

  電話那頭，醫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瑾夏聽得很認真，認真的聽完了每一個字，並且確定都聽懂了。

  忽然，蘇瑾夏的手機，從手上脫落『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宋時與第一時間沒有去管手機，而是立馬扶住了身體搖搖欲墜的蘇瑾夏。

  「蘇瑾夏……蘇瑾夏……」

  蘇瑾夏面如死灰，身體仿若抽空了靈魂的空殼一樣。

  宋時與忽然被她這樣子給嚇到了。

  「蘇瑾夏，發生什麼意外了，是不是外婆的病情有什麼變化？」

  宋時與說道外婆，倒像是開關一樣，打開了蘇瑾夏的靈魂。

  全身癱軟的蘇瑾夏忽然臉上恢復了一點血色，她搖著頭，淚水從眼眶中奪眶而出。

  口中念著：「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怎麼會這樣，不可能，不可能的。」

  蘇瑾夏的淚，一滴一滴的掉落。那樣子，將宋時與都給嚇到了。

  「蘇瑾夏，你還好嗎？」

  談談是談不下去了，蘇瑾夏突然這樣子，肯定是出事了。

  宋時與一手扶著渾身無力的蘇瑾夏，另一隻手從地上撿起了蘇瑾夏的手機。

  電話還沒有掛斷，電話那頭，還在不斷傳來詢問的聲音：「蘇小姐，你還好嗎？你沒事兒吧？現在可以儘快趕到療養院嗎？只怕，再遲，就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宋時與聽到這話，心中一涼。

  他還以為只是病情有了什麼變化，卻聽到見最後一面這樣的話，這明顯是說，蘇瑾夏的外婆，快不行了，甚至已經在彌留之際了。

  宋時與向來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鎮定，可是剛剛，他還是慌亂了一下。

  但宋時與就是宋時與，他很快就平靜下來：「我是宋時與，我們現在馬上就趕過來。請一定盡力讓我們見到最後一面，麻煩了。」

  宋時與說完，掛掉電話，就過去扶蘇瑾夏。

  蘇瑾夏整個人瞬間就變得悲傷不已，她連站都站不起來。

  宋時與扶她的時候，幾乎感覺到她整個身體，都沒有重心。

  突然之間，說見最後一面，這對蘇瑾夏肯定是不小的打擊。宋時與知道當初蘇瑾夏為了給外婆動手術，是什麼都豁出去了。

  現在聽到這種消息，也難怪那麼堅強的她，會完全支撐不下去。

  「蘇瑾夏，還能走嗎？」

  宋時與疼惜的看著蘇瑾夏，卻發現蘇瑾夏試圖站起來，可是卻失敗了。蘇瑾夏淚眼婆娑的看著宋時與，無助的搖搖頭。

  宋時與二話不說，直接一把將蘇瑾夏給抱了起來。蘇瑾夏的淚水，像是決堤的江河，翻湧而出。

  從聽到那邊的消息，淚水就一直不停的往外湧出。

  宋時與抱著哭泣的蘇瑾夏從樓上下來，把那一直等在樓梯口的許默看的目瞪口呆。

  原本許默還想要打趣開玩笑問著是宋大少爺到底把宋太太怎麼了，可是卻突然看到蘇瑾夏不對勁。

  滿臉的淚水，雙眼無神，臉色都變了。

  就算是不想和宋時與談談，也不可能會變成這樣才對啊。我

  許默也算是有眼色的，眼看宋時與抱著蘇瑾夏往外走，便立馬拿了車鑰匙，連司機都來不及叫的出去開車門。

  原因沒問，只是因為看出來宋時與可能要用車，或是蘇瑾夏有什麼，要送去醫院。

  宋時與和許默從小一起長大，這樣的默契，還是有的。

  上車之後，宋時與替蘇瑾夏扣上安全帶，才對許默說：「碧海療養院。」

  「出事兒了？」許默心下一涼，這倒是對得上蘇瑾夏為什麼會那個樣子了。她這是受了打擊，許默清楚，蘇瑾夏的外婆，對於蘇瑾夏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許默半點都不敢耽誤，趕緊發動汽車，開往碧海療養院。一路上，闖了無數個紅燈，不過，現在都顧不得那些了。就算是許默不闖燈，宋時與也等不及。

  眼看宋大少爺剛剛那副模樣，就知道他對蘇瑾夏，都不只是喜歡了，而是，愛……

  他愛上蘇瑾夏了。

  哪在乎的眼神和緊張的深情，都深深的出賣了他藏在心底的感情。

  碧海療養院，車子直接開到了蘇瑾夏外婆住的房間門口。

  此刻，醫生已經擠滿了整個屋子。

  許默打開車門，想要幫蘇瑾夏的時候，蘇瑾夏卻眨著一雙淚眼搖搖頭說：「我好多了，可以自己來。」

  蘇瑾夏自己鑽出車子，這一路上，她總算是平靜了一點點。身體上也恢復了一點力氣，自己下車，幾步進來房間。

  眼看著平日裡面外婆睡得那張床前，圍滿了醫生。

  蘇瑾夏沒有第一眼看到外婆，心裏面越發焦急。

  許默跟在後面過來：「家屬到了，麻煩讓讓。」

  眾人聽到這句話，趕緊給蘇瑾夏讓出路。

  蘇瑾夏看到躺在床上的外婆一動不動，緊閉著雙眼，面如死灰，套著呼吸管，顯然，情況是非常嚴重的。

  蘇瑾夏一看到這幅模樣的外婆，那眼淚，又跟斷線的珠子似的，不斷的往下一滴滴的滑落。

  「外婆。」蘇瑾夏終於湊到外婆的面前。

  「外婆，是我，是我啊，我是夏夏，我來了，我來看你了。你怎麼了，你睜開眼睛，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蘇瑾夏哭著，喊著，可外婆的眼睛，依舊緊緊的閉著。

  旁邊的醫生都默然無聲，已經是回天乏術，他們在這裡，也只是盡最後的努力，讓家屬來見最後一面。

  這時候，宋時與站在蘇瑾夏的身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可是這樣的安撫，和強烈而來的痛苦，根本不成正比。

  「外婆，我是夏夏，我是你最疼的孫女啊，求求你，求求你了，睜開眼睛吧，看看我吧。」

  蘇瑾夏哭得悽慘，連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那份悲傷的感情。

  不忍看著這一幕的許默，悄悄的扯了扯其中一個醫生的衣袖。醫生悄然的跟許默出去，把情況跟許默說了一遍。

  病勢洶洶，來的那麼突然。

  房間裡面，大約是蘇瑾夏叫喊的實在是太悽慘。那外婆微微的睜了睜眼睛，瞳孔微微散開的外婆，大約看到了蘇瑾夏的輪廓。多想要伸手去抱抱蘇瑾夏，可是她的手，已經完全不受她自己的控。心裡特別想去抱抱蘇瑾夏，可是手卻完全動不了。

  蘇瑾夏看著外婆已經含淚的眼睛，撲過去，抱住了外婆。

  「外婆，別留下我一個人，求求你，求求你，你一定要重新好起來。」

  蘇瑾夏的淚水，沾濕了被子。

  醫生實在是不忍看這一幕，可是卻也明白，這一次，真的是老太太的大限了。

  「蘇小姐，現在我們徵求您的意見，拔掉呼吸機，您還可以和您的外婆說幾句。」

  蘇瑾夏抱著外婆，側頭看過來，那種求助的眼神，讓醫生十分不忍心。

  可是，有什麼辦法，已經是回天乏術的事情，哪個醫生，都做不了什麼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情況實在是不在我們控制範圍內，如果不拔呼吸機的話，也維持不了多長時間。抓緊時間，好好的說幾句話吧。」

  蘇瑾夏聽到這樣的話，心中已經涼透了。淚水大顆大顆的掉落，她回頭看向外婆，只見外婆精神比剛才稍稍好了一點。她微微點頭，似乎也想要拔掉呼吸機，有話要跟蘇瑾夏說。

  蘇瑾夏對醫生點了點頭，醫生拔掉了呼吸機。

  蘇瑾夏的臉湊過去，和外婆的臉緊緊的貼在一起。

  「夏……夏。」

  「外婆，我在，我在呢。」

  「是外婆……拖累你了。」

  虛弱的聲音，讓人聽得心疼。

  「外婆，沒有，沒有的。外婆，你要好起來，你要好起來，你要陪著我，是你自己說的，你以後還要幫我帶我的小孩呢。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不能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當真是相依為命的兩個人。

  躺在床上的外婆，眼角也掛著淚水，一滴滴的落在枕頭上，很快就打濕了一大片。

  「夏夏……記住，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要……靠、自己，知道嗎？」

  蘇瑾夏不知道外婆為什麼這麼說，她重重的點頭答應：「外婆，我會的，我會的。我都安排好了你好了之後的生活，你要陪著我啊。」

  「夏夏……外婆不行了，外婆很遺憾，看不到你結婚的樣子了。我……我……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不是有你母親這個女兒，而是有你這樣一個孫女兒……」

  迴光返照，讓老太太看起來，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氣息也足了一點點。

  她強撐著最後的生命，不捨得的看著自己的外孫女。

  蘇瑾夏哭著，她怎麼捨得外婆走呢。

  「外婆，你不用擔心我，真的，我會好好的，我一定會好好的。外婆……」

  蘇瑾夏說著，哽咽起來，淚水滑落在外婆的臉上。

  「宋……先生。」

  突然，外婆的目光落在了蘇瑾夏身後的宋時與身上。

  宋時與上前兩步，離得更近了一些。

  「謝謝你，謝謝你幫助我們夏夏，也幫我手術。夏夏……以後，拜託你了。不論日後如何，求你千萬照拂夏夏一些。」

  「外婆，你放心吧，我會的。」

  宋時與從不肯輕易承諾什麼，這六年來，他從不承諾。

  此刻，他也不是為了安慰老人家，而胡亂說的。

  外婆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拉過蘇瑾夏的手，將她的時候，交待到宋時與的手上。

  宋時與接過蘇瑾夏的手，外婆的手，將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夏夏……好好活……」外婆看著蘇瑾夏，嘴角列出一點點笑容的幅度，旋即，那雙蒼老的時候，從蘇瑾夏和宋時與的手邊上，驟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