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心事

  熱鬧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夜已深，身旁的男人沾床就睡，耳邊很快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蘇婉君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卻沒有一點兒的睡意，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張濃妝艷抹的臉孔。

  那個女人說自己叫章小慧，是唐永輝的舊相識。

  如今回想起來，蘇婉君對唐永輝的過去知曉得並不多。身邊的人一直把她保護得很好，沒有過多提及過去的事情。

  也許，他們想要讓蘇婉君的世界簡單一點。

  章小慧的名片已經被蘇婉君撕碎，丟到馬桶里。可是那串數字她只看了一遍，便牢牢記在心裡。

  「算了，不要再想這些事情。」蘇婉君湊到沈嘉偉的耳邊，吻了吻他的鼻尖然後閉上雙眼。兩人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慢慢地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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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蘇婉君睡得不太踏實，不斷做噩夢。她夢見唐永輝躺在血泊中，朝自己伸出右手，語氣悲涼又痛心。

  「我不想死……」

  「婉君，救我……」

  「救我……」

  蘇婉君猛地一個激靈驚醒過來，嚇出了一身冷汗。她突然想起章小慧說過的那句話，渾身都在顫抖。

  「你爸的死不是意外……」

  沈嘉偉向來淺睡，看到身旁的女人從噩夢中驚醒過來，連忙抱住了她。「做噩夢了？」

  微微喘氣，蘇婉君許久才擠出一句話來：「我夢見我爸了……」

  那個噩夢太真實了，徹底還原了唐永輝出事那天的情景。山泥傾瀉堵住的山路，黑色的商務車，還有滿地的血跡……

  唐永輝聲嘶力竭的聲音，不斷在蘇婉君的耳邊迴響。她緊緊被單，心情久久沒有平靜下來。

  「我幫你倒杯溫水。」沈嘉偉翻身就要下床，胳膊卻被身後的女人抱住了。

  她深呼吸，聲音嘶啞：「殺害爸的兇手，抓住了嗎？」

  這是唐永輝出事以後，蘇婉君第一次詢問兇手的事情。她和周清萍一直沒有提起，並不代表已經忘記了。

  「還沒有。」沈嘉偉眸光微斂，語氣淺淡。

  想起章小慧說過的話，蘇婉君咬了咬唇接著問道：「我爸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嗎？」

  一個是自己深愛的男人，一個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蘇婉君當然選擇相信自己的丈夫。可是一整夜，章小慧的那番話如夢魘般纏繞著她，無論怎麼努力都沒辦法選擇忽略。

  「為什麼這樣問？」沈嘉偉輕蹙眉頭問道。

  認識這麼久，蘇婉君清楚對方的小動作和微表情。剛才他的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驚訝，不是此刻該有的反應。

  想了想，她還是沒有章小慧的事說出口，而是淡淡地應了一句：「剛才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我爸是被尋仇殺死的，而不是死於意外。」

  微微嘆了一口氣，沈嘉偉重新躺在蘇婉君的身旁，摟住她的肩膀安撫說：「別想太多，都過去了。你爸死於意外，兇手很快就會抓拿歸案。」

  兩人抱在一起，熟悉的體香讓蘇婉君逐漸平靜下來。她不應該懷疑沈嘉偉，剛想要坦白，桌面上的手機響起。

  「我去接個電話，很快就回來。」沈嘉偉瞄了一眼手機屏幕，快速爬起身往衣帽間的方向走去。

  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讓蘇婉君感到疑惑。夫妻之間向來沒有什麼秘密，他接電話又何須刻意避開呢？

  好一會兒，蘇婉君才慢悠悠地下了床，坐上了輪椅。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她的生活基本能自理，只是花費的時間比較長而已。

  從浴室里出來，蘇婉君環視了一圈還沒看到沈嘉偉的身影。她往衣帽間的方向走去，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好像跟電話那頭的人在爭執，說了幾句以後便陷入了沉默。

  「嘉偉……」蘇婉君輕輕推開衣帽間的門，直徑走了進去。

  聽聞動靜沈嘉偉連忙掛了線，把手機塞回口袋裡問道：你洗漱好了？」

  「這麼早誰給你打電話了？」蘇婉君看了對方一眼，試探性地問道。

  「是左寧，公司有急事我先回去了，你今天回工作室的時候小心點。」沈嘉偉上前捧住蘇婉君的臉頰親了幾口，頭也不回離開了衣帽間。

  這番舉動，讓蘇婉君感到疑惑。抵達餐廳的時候，陳嫂說沈嘉偉沒有吃早餐就出去了，還說晚上不回來吃飯。

  自從昨夜見過章小慧以後，蘇婉君便有種心緒不寧的感覺。是巧合嗎？還是……沈嘉偉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太太……太太……」陳嫂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淺笑著問道：「司機問你今天是否需要外出？如果不出去，他打算送車子去保養。」

  「讓司機送車子去保養吧，我今天不打算回工作室了。」蘇婉君想了想，輕聲應說。

  陳嫂把碗筷撤走，點頭應說：「好，我知道了。」

  沒有外出的日子，蘇婉君喜歡在偏廳里喝茶看書，一直待到下午才去四合院陪周清萍。可是今天她怎麼也無法集中精神，於是翻出了手機。

  原本想要給周清萍打個電話，問她要不要喝下午茶，可是手指不聽使喚似的按下了一串數字。

  對方幾乎是秒接的，電話的那頭傳來嘶啞的女聲：「沈太太，早上好。」

  是章小慧！

  這把聲音很有辨識度，嘶啞而低沉，與她妖嬈嫵媚的外表並不相稱。蘇婉君不清楚為何會撥通章小慧的電話，難道是潛意識想要知道哪些秘密？

  深呼吸，蘇婉君努力讓語氣顯得平靜，直言不諱地說：「昨晚你說我爸的死不是意外，你有證據嗎？」

  悶笑幾聲，章小慧反問道：「你想知道？」

  當然！唐永輝是蘇婉君的親生父親，他的死太突然了，好不容易接受現實以後有人說不是意外，她能拒絕追究下去嗎？

  「你找到我，不就是為了讓我知道？」蘇婉君反駁說。

  半響，電話那頭才傳來一串爽朗的笑聲，章小慧的語氣聽起來十分歡快：「想知道你爸和沈總的秘密，一個小時後永寧路的咖啡廳見吧。」

  「你在電話里說也行……」蘇婉君警惕地說。

  章小慧笑聲不斷，反問道：「有些事情，你覺得在電話里說得清楚嗎？放心，我不是壞人。」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壞人承認自己就是壞人。正當蘇婉君猶豫不決之際，章小慧再次發話：「你可以把小跟班帶上，我不介意。沈太太，我們一小時後見。」

  說完，章小慧便掛了線。再次回撥過去，對方已經關機了。

  握住手機，蘇婉君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下來。這個女人很神秘，卻又有種洞悉一切的魔力，讓她沒辦法拒絕再次見面。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她最終還是沒辦法掩蓋心底的蠢蠢欲動，讓陳嫂喚來小趙。

  「你會開車嗎？」蘇婉君坦白問道。

  作為金牌護工，小趙不僅護理周到，生活上也是個利索的人：「會，太太需要外出嗎？」

  「陪我去一趟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