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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護妻不在年少,孺子可教!(二更)

2024-06-04 06:18:07 作者: 葉陽嵐

  祁歡也不管祁元辰是否聽得懂。

  總之,這小東西性格一直都是十分乖巧安靜的,尤其不會四處亂傳話,再加上她和楊氏說的事情深奧,他一個剛滿五歲的小娃娃,也不可能得什麼要領,基本上是沒什麼後顧之憂。

  吃完了核桃,祁歡正帶著祁元辰洗手呢,桂雲就過來稟報:「夫人,馬車都給您套好了。」

  祁歡詫異回頭問楊氏:「母親您今天要出門嗎?」

  提前沒聽說過。

  楊氏走過來遞了帕子讓她給祁元擦手,居然也學壞,賣起了關子:「不是我,是我們。」

  

  祁歡不解其意,一時摸不著頭腦。

  然則,楊氏已經走開了,回裡屋去取斗篷。

  祁歡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桂雲。

  桂雲抿著唇偷笑,這才提點:「余家的人來了。」

  祁歡恍然大悟。

  正月里,本就是各家親戚互相走動來往的日子,今天初三,岑氏一大早就帶著祁欣,由祁文昂陪同回了岑家做客,長寧侯府自家這邊卻是老太太余氏的娘家人要組團過來。

  美其名曰拜年,實則都是混臉熟和打秋風的。

  往年楊氏還出面應付他們一下,今年徹底翻了臉,她自然就不肯再繼續出人出力的給他人做嫁衣,所以就連表面功夫也不屑於做了。

  余氏當年嫁過來時,她家還是挺興旺的,要不然祁正鈺也不能娶她。

  可是自她父親和最有出息的長兄相繼過世之後,剩下的那些,兄弟子侄三代人,就再沒出過一個有出息的,尤其是她這一支,自十年前她弟弟過世之後,小輩里就更是一個正經混官場的都沒有了,一大家子裡面就只有兩個六七品的小官,還都不是科考入仕,是余氏弟弟在時通過別的門路幫他們謀的前程。

  一個風光顯貴的家族,興衰起落之間不過就是三五十年的光景。

  要不是余家沒落的太過厲害,祁正鈺現在也不至於那麼不給老太婆臉面,動輒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打罵。

  同樣的,若是她娘家還硬氣,依著余氏那脾氣,她也不至於每每都忍氣吞聲,生怕老頭子一怒之下真把她趕出去。

  就如同岑氏,她現在和祁文昂也是不合,甚至自祁欣出事之後,據說即使過年這陣子祁文昂又住回了府里,他夫妻二人也是分房,私底下連話都不說,可是今天回岑家,祁文昂仍是得裝作體貼的陪著岑氏回去。

  「那是得趕緊走。」祁歡自然也不樂意見余家的人,連忙幫著祁元辰整理,披上他的新斗篷。

  嗯,年前做的和祁歡同款那件,上回人家喬樾過來,他要死要活的非得獻殷勤,喬樾拗不過,最後到底是勉為其難給穿走了。

  祁歡那件,當時沾了血,雖然後來清理乾淨了,但她心有餘悸,看見了總會想到那衣領上沾過血,心裡彆扭,她就也沒再穿過,壓箱底了。

  過年楊氏就又給他倆每人做了件新的。

  母子三人穿得暖暖的,丫鬟婆子們拎著禮物,就浩浩蕩蕩出門坐上了馬車。

  路上祁歡才又得空再問:「不過……我們這是要去哪兒?表哥回舅母家過年,起碼得初八以後才回吧?」

  楊青雲那,他們母女當然可以隨便出入,哪怕楊青雲不在家。

  可是這大過年的,一家三口為了給不相干的人騰地方卻躲到他的府上去……

  這不是有點憋屈了?

  楊氏摟著兒子,看上去心情極是不錯,居然今天第三次賣了關子:「帶你出來你就放心跟我走,我還能把你給賣了?」

  祁歡這就更覺奇怪了。

  一般初七之前都是宗族親眷之間的走動,要訪友起碼要初八以後才輪得上。

  楊氏在京城裡就楊青雲這一門親,初三出門還能去哪裡?

  祁元辰卻明顯比她隨遇而安的多,一路上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就低頭護著他那個塞得鼓鼓囊囊的荷包。

  路上無聊,楊氏難免就問起顧瞻來:「辰熠這次出京辦差,有準信沒有什麼時候回來?」

  祁歡心不在焉的回:「應該就這兩三天之內吧,明天不回的話,後天怎麼也該回了,初六是他生辰。」

  楊氏看她這樣,卻不免皺起了眉頭:「剿匪雖然不比上戰場兇險,可那些綠林里打滾的也有好些亡命徒,你這孩子也是心大,就對他那麼放心?」

  祁歡的確是放心的,因為她知道顧瞻根本就沒去剿匪。

  但是楊氏面前,她卻還不得不繼續裝下去,訕笑道:「這一趟為了保險起見,他人手特意多帶了一倍,而且他答應過我了,一定會萬事小心,安全歸來。」

  楊氏自然也不會盼著女婿有事,就是覺得女兒對這事兒漫不經心的態度有些奇怪。

  祁歡見她還在打量自己,就趕緊蹭到她身邊,摟著她撒嬌:「等他回京,肯定第一時間來咱們家拜年。按照慣例,他的及冠禮要在二月份選個日子辦。母親您不是年前就張羅著要給我們籌備婚事嗎?日子您一定也已經找人算好了,定在哪一日?三月還是四月?」

  楊氏被她這麼一打岔,思緒自然而然就被帶偏,只是眉頭卻不見絲毫放鬆,反而越皺越緊,嫌棄的側目瞥她:「誰家姑娘像你這麼實誠的?張嘴閉嘴就是婚事婚事,也不害臊?」

  祁歡一張刀槍不入的老臉,討論正常婚嫁的流程而已……

  她確實不知害臊為何物。

  馬車裡就只他們母子三人,祁元辰還是個不知事兒的,她也直接連扮嬌羞都懶得,就是嬉皮笑臉的耍賴:「我今年可都十七了,要到這時候都不知道著急……那可不就該換您著急了?」

  正常情況下,一般姑娘都是十三四就敲定了婚事,等著及笄禮一辦,就可以張羅著出嫁,即使父母再是想留,最多也是多留個一年半載。

  確實——

  上了十七八還不嫁的,就要被納入老姑娘行列,家裡該著急了。

  楊氏拿著自己這女兒委實是丁點兒辦法沒有。

  跟顧瞻看對眼之前,她信誓旦旦來求自己,說什麼要晚個三年五載再成親,又是要養身體,又是怕生孩子的,現在倒好……

  開始上趕著了。

  女兒養這麼大,眼見著這說是別人家的就是別人家的了,楊氏心裡難免吃味兒,就故意繃著沒給她好臉。

  祁歡磨了她一整路,最後她也沒鬆口告知選定的日子。

  等馬車到了地方停下,桂月和星羅從外面打開車門……

  祁歡率先爬過去探頭一看——

  居然來的是同濟醫館。

  只不過,馬車這次是停在後巷裡的。

  正月里的頭半個月,基本不會有鋪子開門,同濟醫館也歇業了。

  這目的地確實出乎意料,祁歡扶著馬車門微微踟躕:「您提前給胡姐姐打招呼了嗎?他們會在家嗎?」

  見著楊氏也挪來,她這才趕緊拎著裙角下車。

  先把楊氏扶下來,又伸手去接馬車上的祁元辰。

  楊氏道:「他們家在京城也沒親戚,這時候不在家還能在哪兒?」

  祁歡想想也是。

  冬天裡,祁元辰穿的衣服又多又厚,跟個棉花糰子似的,祁歡一把摟不過來,抱在懷裡更是費勁。

  他掙扎了一下,祁歡就把他放下,牽在了手裡。

  桂雲她們幫著搬禮物,星羅剛走上前去抬手準備敲門,門卻被人從裡面猛地一把拉開。

  一個個頭不高,精瘦的老婦人正龍精虎猛,氣勢洶洶的往外沖。

  她這氣勢太足,衝勁兒太大,差點就和星羅撞在一起。

  星羅當時還沒反應過來,看見個生面孔就愣了一下,還當是他們頭次來胡家的後巷,數錯門臉敲錯了門。

  「老……」飛快的定了定神,星羅才剛想道歉並詢問……

  卻聽那門裡喬樾一聲大叫:「楊姑姑!」

  與此同時,就聽這老婦人痛呼一聲。

  再下一刻——

  說時遲,那時快,喬樾從她身後飛快的竄了出來,該是顧忌著楊氏身體不好,她並沒撲楊氏,而是直接衝到祁歡懷裡,然後閃身躲到了她身後去。

  她動作太快,祁歡甚至都還沒看清楚她的臉,就已經被她死死的攥住了身上的斗篷。

  小丫頭難得驚慌失措的躲在她身後,只探出小半個腦袋警惕的朝自家院裡看。

  彼時,門裡那老婆子也才剛捂著被咬得血淋淋的右手,一臉兇惡的扭頭就罵:「你個死丫頭,那個賤人把你養的越發沒規矩,你還敢咬我……」

  本來是對門口的眾人毫無顧忌,可罵到一半才看清楚這門外站著的兩個女眷都穿著華貴的衣裳,背後的馬車更是華麗的在巷子裡幾乎容不下,倆人更是呼奴喚婢的帶了十幾號人,她詫異之餘,登時住了口,炯炯有神的看著門口這群人。

  祁元辰是所有人里反應最迅速的,這會兒已經從祁歡手裡抽回了手,也退到她身後,牽住了喬樾的手。

  小喬樾是被強行拖拽出來的,身上只穿著在屋裡穿的衣裳。

  他隨後發現不對勁,又笨拙的就要去脫自己的斗篷。

  祁歡轉頭看過來,也這才發現小姑娘有一隻腳上鞋子都沒穿,只穿襪子踩在地面上。

  喬樾這小姑娘十分懂事,平時處變不驚,跟個小達人似的,這會兒卻是急促的喘著氣,神情驚恐,顯然被嚇得不輕。

  祁歡一陣心疼,擋下祁元辰的動作,彎身把喬樾抱起來先塞進馬車裡:「你穿的少,先進馬車裡呆著。」

  這時,那小老太婆也回過神來,邁過門檻兒就扯著嗓子嚷嚷:「哎,你們做什麼?這是我家的丫頭!」

  想要衝上來搶人,老井挺身而出擋了一下,爭取到時間。

  楊氏這馬車造的豪華,這巷子又窄,只能容這一輛馬車通行。

  因為是在城裡走動,走的又都是常來常往的街道,衛風他們也沒有十分戒備在前面開路,都被堵在了後面。

  此時聽著動靜不對,他已經帶著三四個人直接飛檐走壁,踩著胡家後院的牆頭飛身躍下。

  市井之地的潑皮老太太哪兒見過這等陣仗,還沒等他們動手就已經先嚇傻了。

  喬樾這時候已經微微冷靜下來,趁著祁歡抱她上車的間隙趕緊告知:「是喬家的老太婆!」

  卻是連祖母都不叫。

  祁歡怕衝突起來把孩子磕著碰著,就順手將祁元辰也塞到車上去。

  等她再轉身,楊氏已經皺著眉頭不悅道:「青天白日的竄入別人家搶孩子,簡直沒有王法,抓起送官。」

  衛風沒等那老太婆開腔,直接一個擒拿,把人攥在手裡。

  她這樣登堂入室闖入胡家搶孩子,沒理由池雲川和胡大夫都不阻攔,可這會兒院子裡倆人卻誰都沒露面出來追……

  衛風一個軍旅出身之人,洞察力和警惕性都很是驚人,也不用等祁歡母女再行吩咐,就將這老太婆往手下人那一扔,搶先就衝進了院子裡。

  正待要往兩邊廂房裡查看,卻是從前面的藥堂里打開門帘,又喜形於色走出來個穿著灰青色長棉袍的男人。

  那人長得還算眉清目秀,就是沒什麼男子氣概。

  手裡捧著個帕子,邊走邊低頭數著銀錢:「那賤人總說什麼醫者仁心,贈醫施藥,全是唱高調,說來說去還是有錢,光是櫃檯里的就這十好幾兩……」

  然後話音未落,又被衛風一把拿下。

  他個子其實和衛風差不多,並且養得還算白白胖胖,體格起碼看起來不弱,可也還是被衛風單手幾乎是拎著拖出來的。

  把人拽出門,這人且還在茫然中,衛風已經一腳踹在他腿彎。

  男人呀的一聲慘叫,撲通一聲冒著冷汗跪在了地上。

  說起來也好笑,方才衛風突然出手擒他時,他都下意識將手裡的銀子死死捂在懷裡護著了,這會兒吃痛才撒手,懷裡的碎銀銅板落了一地。

  旁邊的喬老太本來被人丟來丟去的攥著已經暈頭了,但母愛偉大啊,一看兒子受苦,登時也跟著尖叫一聲就嚎叫上了:「我的兒……你們哪兒來的強盜……殺人啦!快來人,救命啊!有人要殺人啦!」

  竟是毫無障礙的拿出市井潑皮那一套,立刻就鬧。

  大正月里,本來大街上就閒人多,這條巷子裡住著的都是經營鋪子的買賣人,沒什麼家境太窘迫的人家,但也同樣沒有達官顯貴,方才楊氏的馬車過來時,就已經有很多街上曬太陽閒聊的人在扯著脖子觀望了。

  看胡家門前鬧起來,更是快速的圍攏了許多人上來看熱鬧。

  老太太這一嗓子,當場就轟動了。

  祁歡卻顧不上這些,一直到這會兒也沒見池雲川二人的蹤影,她甚至有個恐怖的念頭——

  這倆人別是圖財害命來了?

  正想要闖進去看看,喬樾卻扯住她的斗篷,解釋:「我娘和師叔不在家。」

  祁歡聞言,這才狠鬆了口氣。

  可即便不是謀財害命,趁著大人不在來搜刮銀兩順便搶人家女兒,這行徑也足夠惡劣。

  祁歡冷下臉來,並不與無賴爭辯,只吩咐衛風:「把他們綁了,送去衙門。」

  跪在地上的男人明顯是個慫包,驚恐之下只顧著瑟瑟發抖,白著臉去看自己老娘。

  喬老太卻無所畏懼:「憑什麼綁我們去衙門?我……」

  她腦子倒是轉得很快,看向喬樾,越發的高聲叫嚷起來:「街坊們都給評評理,樾姐兒是我喬家的種,卻被姓胡的拐帶出來,有家不能回。這大過年的,我跟她爹想她了,接她回家怎麼了?這還出來多管閒事拉偏架的了,他們不講理啊,上來就打我兒子……」

  說著,居然是聲情並茂的直接哭上了,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不過古代男尊女卑制度下,確實是這一點最不好,都沒有離婚判撫養權這一說,女子不管是被休棄還是和離,孩子都默認是夫家的,就算是夫家不想養,讓你暫時帶走了,可人家隨時想接回去你就得給,告去官府也是這麼個道理。

  祁歡雖然還沒弄清楚他們為什麼突然來胡家搶閨女,但也不妨礙快刀斬亂麻的解決這事兒。

  她這怒火中燒的剛要說話,卻看她那站在馬車上都還沒她高的弟弟,板著小臉一臉寒氣的盯著散落一地的銀錢,脆生生道:「他偷東西!」

  孺子可教,這殺傷力槓槓的!

  祁歡一個猝不及防,直接破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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