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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我知道是誰要殺我了!

2024-06-04 06:08:21 作者: 葉陽嵐

  「雲兮,我知道那天在莊子上是誰要設計殺我了。」祁歡突然說道。

  聲音很輕,但她的語氣是無比篤定的。

  雲兮專心琢磨她那繡品,壓根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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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小姐要什麼?」她驟然抬頭,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祁歡居然還沒睡,又很迷惑,「咦,您不說困了?怎麼還沒睡呀?」

  祁歡看她那一副傻白甜的模樣。

  她既不想在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打草驚蛇,也不想嚇著雲兮,就只笑了笑,含糊過去:「沒什麼,就是看你繡花好像挺有意思的,我睡了。」

  言罷,翻了個身,轉向床榻里側閉了眼。

  昨晚一夜沒合眼,大清早又跟秦頌去幹仗,祁歡這會兒其實是很有點透支的。

  她身上虛脫的動一下都嫌費勁,但頭腦卻異常清醒。

  二月初莊子上發生的那件事,她一直是記在心裡的。

  不是不想查清對原主下手暗害的真兇,也不是不想把對方揪出來,甚至予以報復……

  只是因為一直也沒有找到任何足以牽引出真兇的線索,她也不能憑空自己給自己捏一個真兇出來。

  何況楊氏當時封府半月,對整個侯府進行徹查和清洗,都一無所獲。

  連楊氏都追查不到任何線索,她自然也是有心無力的。

  就像雲兮一開始所說的——

  這一整座侯府里,包括已經出嫁的兩位姑奶奶在內,每個人都心思不純。

  而人的惡意,又會隨著各自欲望的膨脹而無限擴大。

  這樣一來,就每個人都有可疑了。

  有人會為了一塊銅板殺人,也有人會為了兩句口角非要將對方置之死地而後快,這些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絕非危言聳聽。

  祁歡曾經暗中琢磨,試圖剔除了一些人的嫌疑,譬如路姨娘,又譬如祁長歌……

  是時至今日,她突然看到了一項明確的殺人動機!

  來自……

  長寧侯府的一家之主——

  祁正鈺!

  是的,此刻她可以完全篤定,在莊子上做出那個連環局,將原主置之死地的就是她的親祖父,老侯爺祁正鈺!

  由於楊氏對長寧侯府這一家子心灰意冷,不抱任何指望,所以她未雨綢繆,決定將手裡最值錢的產業,那兩條往返西北的商道全部分給女兒做嫁妝,以此來保障她兩個孩子日後的生活。

  祁正鈺應該是洞悉了兒媳的意圖,抑或是他根據自己對兒媳性格的了解而推敲出了必然的結果。

  祁家這些年,就是靠著這兩座金山過得體面富足,他祁正鈺可不是什麼獨善其身的聖人,視錢財為糞土。

  他不可能讓已經進了自家的兩座金礦山再被搬出去,但是依著祁歡對他的了解嗎,這個人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不會明著去搶兒媳婦的嫁妝,那麼有什麼辦法是立竿見影,一定能讓他達到目的的?

  那就是——

  斷了楊氏的念想,叫她別無選擇!

  如果祁歡死了,那楊氏的所有嫁妝和產業就只能全部留給祁元辰。

  祁歡如果嫁出去,那就不再是祁家的人,可祁元辰不然,只要他還活著一天,他都始終是姓祁的,是長寧侯府的子孫。

  至於等以後楊氏故去,這些產業真的到了祁元辰手裡,他們這位老謀深算的祖父還不會再下毒手,把這另一塊絆腳石也踢掉,直接把一切都實實在在掌握在他自己手裡……

  祁歡可不敢往良善之處去揣測這個人。

  也或者——

  若不是楊氏實在太過精明能幹,這些年,他也早得手了,直接暗中鋤掉楊氏,也是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二月初莊子上那個局,只有他有能力掌控全局,又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

  祁正鈺這樣的用心,楊氏知道嗎?

  昨天的時候,祁歡還納悶,為什麼老爺子會那麼痛快的甚至是催促楊氏去給她退了婚事。

  那時她還天真的以為他單純就是過分好面子,不想自家人受秦家那個小輩的窩囊氣。

  但事實上——

  應該是在他發現楊氏手裡的那幾條商道的存在之後,最後悔定下和秦家婚約的人就是他了。

  但婚書是他自己親手簽的,去撅秦豫豐那個死人的墳,他又拉不下臉。

  也是那些年,秦家也默默無聞,他還是比較有安全感的,所以事情就一拖再拖。

  直至這幾年,秦頌的崛起,在給楊氏帶來巨大安全感的同時——

  祁正鈺感受到的一定是史無前例的危機。

  所以,他才決定鋌而走險。

  先是設計殺祁歡,「趁她病要她命」的計劃破產之後,這些天裡他應該十分煎熬才對,偏楊氏封府清洗人脈,又用一層更加嚴密的保護網將女兒給保護了起來。

  應該是正在他束手無策時,秦碩鬧出了么蛾子,祁文姮母女又陰差陽錯添了把火,把祁、秦兩家的關係推到了冰點……

  這,反而給了他一個可以堂而皇之解除兩家婚約的好藉口。

  如果暫時沒有機會鋤掉祁歡,那麼兩家退婚就是目前退而求其次的最好選擇。

  他不怕祁歡再次議親嫁人,也不怕祁歡真能順利成婚,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退了一次婚之後,祁歡的聯姻對象就只能是從至少比武成侯府差一大截的人家裡找。

  只要是祁家能拿捏的住的人家,那麼她嫁誰都無所謂。

  甚至於,祁歡都補腦出她這祖父給她將來安排好的死法了。

  他會把她安排在楊氏之後去死,只要她死在婆家,作為她娘家人的長寧侯府就能登門興師問罪,並且有理有據義正辭嚴的將她帶去的嫁妝盡數收回。

  在楊氏已經亡故的前提下,這些嫁妝都已經過了一遍手了,就是楊家的人也沒有立場和資格再插手過問,這些東西就真的名正言順歸了祁家所有。

  祁歡不是被封建禮教裹了小腦的大家閨秀,甚至於她這個人還有點天然黑的小陰暗,往往喜歡從最壞處想事情。

  畢竟——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比人心更可怕的東西了。

  祁正鈺一定會設計讓她死,只是根據實際情況,時間早晚而已。

  這讓她心中產生了巨大的危機感。

  而現在,楊氏試圖收買武成侯秦頌做靠山,以此來對抗祁正鈺的黑手。

  這一招,也是鋌而走險。

  如果祁正鈺一旦知道,兒媳婦吃裡扒外,寧可把好處都給了外人也要對付他……

  他勢必惱羞成怒。

  楊氏的這份產業,他謀算的時間不會太短,一番心血一場空之後,誰知他又會喪心病狂做出什麼更可怕的事情來?

  這個家裡,真是危機四伏。

  以前祁歡只覺得各種紛爭鬧心,現在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她仿佛都能看到一雙陰暗貪婪的眼一直在黑暗中盯著他們母子三人,隨時隨地都會伺機要他們的命!

  又偏偏——

  這個人是掌握整個長寧侯府的武成侯!

  這種被人圈在籠子裡做獵物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祁歡睡了一覺起來,天都已經黑了。

  她睜眼看看外面的天色。

  早上和中午都吃的多,肚子並不覺得餓。

  這回屋子裡已經換成星羅守著她,她跟星羅打了聲招呼,接著睡。

  星羅怕楊氏那裡等她吃飯,就趕緊過去傳話。

  雲娘子不禁有些擔心:「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星羅仔細想了想,搖頭:「瞧著倒是不像,沒見出病容,就是沒什麼精神,說想多睡會兒。」

  「那要不……奴婢帶陳大夫過去給看看?」雲娘子還是覺得謹慎為好。

  楊氏斟酌片刻,卻是擺擺手:「她昨兒個夜裡在我這,該是沒睡好。若是身體不舒服,她自己會說的,就讓她歇著吧。去把辰哥兒叫來,讓廚娘擺飯。」

  「是。」雲娘子於是也不再疑神疑鬼。

  祁歡睡到次日清早,天蒙蒙亮就醒了。

  雲兮和星羅都還沒起床,她又在床上坐著發了一個時辰的呆。

  祁正鈺這個大雷被曝出來,她一時還沒想出什麼行之有效對付他的法子,並且中間還夾著楊氏和祁元辰……

  最主要的是,楊氏究竟對內情知道多少?

  就沖楊氏棄車保帥,找上秦頌談合作這點看,她最起碼是知道祁正鈺想謀算她的產業,但關鍵是莊子上的那個局,楊氏猜到是他下的手了嗎?

  如果她早就心裡有數,那還好一點,如果她之前不知道,自己貿貿然找她去說……

  依著楊氏那個愛女心切的勁兒,祁歡怕她當場失控,那就不曉得是什麼後果了。

  祁歡十分糾結。

  一直到外面天漸漸亮起來,雲兮和星羅打好了洗臉水過來敲門:「小姐,您睡醒了嗎?」

  「醒了,進來吧。」祁歡煩躁的抓了兩把頭髮,跳下床開門把她們放進來。

  謹慎起見,這件事她終究沒敢直接跟楊氏去問。

  接下來的兩天,總暗戳戳的觀察楊氏,想從她身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她揣著心事,又時常表現的鬼鬼祟祟的,人看上去就整個消沉不少。

  祁歡不是個喜歡自暴自棄的人,她很清楚自己這樣消極的狀態不可取,為了轉移注意力,就帶著祁元辰,每天把楊青雲領到安雪堂的小廚房蹭吃蹭喝。

  楊青雲打著每天早上一趟給姑母請安的幌子過來,表兄妹三個躲到廚房去開小灶。

  有時候窮極無聊,祁歡還讓廚娘單獨給做兩個硬菜加餐。

  弄只烤雞或者醬肘子,然後捎信把楊青雲叫到大花園的涼亭交接。

  祁歡覺得自己挺惡趣味的,看楊青雲吃飯特別有食慾,她就給自己培養了個投餵的愛好,藉此尋找成就感。

  這些事,楊氏自然都是知道的。

  一來她確實偏心且疼愛自己的親外甥,二來也是出於私心,看到祁歡和楊青雲表兄妹感情好,她樂見其成。

  所以,她不僅默許,還怕有人瞧見了傳閒話,就又下了一道禁令,除了早晚打掃的時間,平時都不准下人去大花園閒逛。

  至於家裡的主子,余氏病了,余姨娘母女忙著侍疾,獻殷勤。

  二房那邊,一家子都緊張兮兮,岑氏更是帶著女兒每天吃齋念佛,祈禱兒子春闈高中,哪有心思逛園子?

  路姨娘母女倒是有閒心。

  但那母女倆嬌滴滴的,走兩步都嫌累,更不會大白天沒事兒還頂著大太陽逛園子。

  而祁歡也不傻,她見楊青雲雖然目的不純,但都是做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他們姐弟三個大大方方坐在花園的涼亭里,也沒帶害怕被誰瞧見的。

  春闈考試是初九開始,一場三天,連考三場。

  按照規矩,通常都是應試舉子們當天凌晨就要前往貢院外排隊。

  為了防止他們夾帶私貨,會被安排挨個搜身檢查。

  之後天亮貢院大門就會落鎖,直至三月十七那日日暮時分才會重新開門放考生出來。

  楊青雲最愛吃烤鴨,三月初八這天中午,祁歡特意囑咐廚娘烤了兩隻,照老規矩把他叫到花園投餵。

  楊青雲高高興興當場啃了一隻。

  然後就抹抹嘴,打包了另一隻。

  一手拎著烤鴨,一手拎著祁元辰,美其名曰大考之前需要放鬆,帶祁元辰回去陪他玩會兒。

  祁歡見祁元辰也沒抗拒,就由著他們去了。

  她叫人收拾了桌上鴨骨,裝在騰出來的空盤子裡拿回楊氏的小廚房。

  然後又在廚房裡指揮廚娘鼓搗了好半天,日暮時分才出來,順便進房間去看楊氏。

  不想,楊氏看見她卻先笑了:「雲兒這九天要帶的吃食,廚娘會準備的,哪用你管?」

  祁歡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貢院規矩多,我怕廚娘不懂這些,準備的東西萬一到時候不讓帶進去就不好了。」

  她約莫知道楊氏和楊家人對楊青雲的期望,以及對他必須高中的需要。

  所以適當關照楊青雲一下,也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

  她說的理所應當。

  喝完水一抬頭,卻看楊氏正用一種曖昧不明的眼神,十分欣慰的瞧著她。

  祁歡腦瓜子又是嗡嗡的:「您又想什麼呢?我跟……」

  祁歡覺得一定要跟楊氏再鄭重的申明一次立場,板起臉來剛要說話,金媽媽卻有些慌張的推門闖了進來:「夫人,快,不好了,二院那邊出事了。」

  楊氏猛地站起來:「雲兒他怎麼了?」

  話到一半,又是神情一慌:「還是辰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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