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何必如此

  霍芝若做夢都沒想到吳廠長會願意教她讀書識字。

  這就好像被一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到一樣。

  

  從那天起，霍芝若就開始了刻苦的學習。

  她今年十八歲，從未有人教過她讀書識字，很多小字，她根本都不認識，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

  第一天，霍芝若拿著書和本子，怯生生的來到吳廠長的辦公室。

  當天晚上已經是十點多了，吳廠長的辦公室燈還亮著。

  霍芝若怯生生的進門：「吳廠長，我來了。」

  「過來。」

  吳廠長沒有抬頭，似乎還在處理公務。

  霍芝若走到她的身邊，看到一批密密麻麻的文件，當然，那些字，她是看不懂的。

  吳廠長開著檯燈，整個辦公室只有那盞燈光亮著。

  「告訴我，你想讀書識字的目的是什麼？」

  霍芝若仔細的想了想：「想出人頭地，想要過上一般人的生活，不想像個文盲。」

  村子裡，不少考到縣城裡的孩子，回來後都喊她文盲。

  她開始不懂這個詞的意思，但是後來隱隱約約能明白，他們是在嘲笑她。

  吳廠長微笑：「除了這個呢？」

  「我想做您這樣的人！」霍芝若咬著牙說：「我想做您這樣，管理著這麼多人、擁有這麼多讓人羨慕的東西！」

  吳廠長仔細打量著霍芝若。

  說實話，霍芝若很像她小時候的樣子。

  與其說是真的動了惻隱之心，不如說是因為看到自己小時候渴望求學的模樣，如果還能回到小時候，她也希望有個人能幫助自己，要是這樣，也許就不會走這麼多的彎路。

  「做得越大，承受的東西就會越多，你只看到了光鮮亮麗的一面，卻沒有看到背後的辛苦。」

  「還有什麼會比現在更難的嗎？」霍芝若堅定的說：「我不怕，總之，我要得到我自己想要的東西。」

  吳廠長欣慰的點了點頭。

  從那天起，只要吳廠長有空，都會讓霍芝若來她的辦公室，教她讀書識字。

  霍芝若是勤能補拙，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來學太晚了，所以吳廠長說的東西，她能記就記下，不能記的就用本子寫下來，回到自己宿舍再慢慢地看。

  也許是因為勤奮，她認識的字越來越多，有的時候還能幫著廠里一些人寫報告呢。

  有吳廠長在的那半年，霍芝若過的特別安穩和踏實。

  在吳廠長的陪伴和教導下，霍芝若的知識也越發的豐富。

  知識好景不長，半年之後，吳廠長突發腦溢血，在查崗的時候倒了下來。

  當時，就倒在距離霍芝若不遠的一車間。

  「不好了，廠長暈倒了！快叫救護車！」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那些員工的叫喊聲。

  再後來，吳廠長被送到了醫院，就被判了死刑。

  工廠也因此由副廠長頂替吳廠長的位置，成為管理整個製衣廠的新廠長。

  本以為新廠長上任，很多事情都會跟以往一樣。

  但沒想到，新廠長上任，便是翻天覆地的改變。

  基本工資由原來的降到一半，大多數人簽訂了新的合同，包括霍芝若。

  而新的合同里，大多數都是不平等條約。

  比如吃飯、睡覺，都要按點，否則沒到點，就不能吃飯、不能睡覺。

  每天必須規定完成多少的量，沒有完成就扣完當天的全部工資，完成了也就定額這麼多的錢，並無上限。

  這種條例一出來，工廠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做了，準備離開。

  可沒想到，廠長不肯放人，甚至抓了一個偷偷跑掉的人，當著所有人的面，大打出手。

  工廠工作的，大多數都是窮苦人家出生，沒有背景、沒有靠山。

  廠長這個殺雞儆猴的方式，著實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也因此，沒人敢忤逆他。

  吃飯、睡覺、工作，全都按點進行，甚至戰戰兢兢。

  霍芝若開始有些難以適應，但是大環境如此，她也無能為力，只能隨波逐流。

  大家每天的工作量激增，所有人幾乎都是沒日沒夜的幹活，即便如此，還是無法完成工作量。

  霍芝若就是這樣，她無法完成交代好的工作量，甚至因為沒有趕上飯點，沒有飯吃，就這麼暈倒在了工作檯上。

  等她醒來的時候，就是被兩個管理的人抓著，狠狠打了一頓。

  最終，霍芝若是被同宿舍的扛回宿舍的床上，隨便拿了一瓶藥酒擦擦。

  「要我說，這個地方真沒法兒做。」

  「是啊，我今天聽二車間的人說，廠長這樣，是違規的，我們可以去告他們！」

  「你別妄想了，現在哪裡出得去？你看看，現在睡覺都有人看著，我們現在就是被封閉起來了！」

  「以前廠長還在的時候，咱們請假就可以出去，現在咋變成這樣。」

  「廠長不讓我們出去是為了保護我們，咱們年紀小，這丞洲又這麼大，可現在這個新廠長擺明就是坑咱們呢。」

  霍芝若迷迷糊糊的聽到他們在說話，緩緩睜開雙眼。

  「哎，你別動彈，渾身都是傷呢。」

  「這都被打得半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