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留下來

  我聽得一怔。

  陸遜和顧長瑜離婚的原因，之前我問過葉向遠，他的回答是，他也不清楚。

  當時我看他的神色，就猜他應該隱瞞了我什麼。

  如今聽他的意思，這其中果然有蹊蹺。

  

  而顧長瑜的反應也很古怪，她原本楚楚可憐地望著葉向遠，滿臉的傷心欲絕。

  但被葉向遠質問後，她便停止了哭泣，也不再說話。

  我越發覺得不同尋常。

  看來她跟陸遜離婚的事當真有貓膩。

  在我暗暗思索時，葉向遠再次對李慕林道：「送她走。」

  顧長瑜像忽然驚醒一般，再次哭起來。

  她哭得特別傷心，幾乎是哀求道：「我不走……阿遠，你不能這麼心狠……」

  我的注意力卻放在李慕林身上。

  在聽到送顧長瑜時，他眼裡閃過一抹算計。

  我想到他內奸的身份，葉向遠卻叫他送顧長瑜，萬一他中途把顧長瑜綁架了呢？

  正猶豫著要不要提醒葉向遠一句。

  卻聽顧長瑜抽泣道：「我哥哥和顧家一心為你做事，阿遠，你真的捨得這麼待我嗎？」

  聽她提到顧家和顧長寧，我覺得葉向遠應該會有所觸動。

  果然，葉向遠沉默起來。

  他眯著眼，似乎是在思考。

  顧長瑜一直在哭，看上去好不委屈。

  老實說，我並不希望顧長瑜留下來，我甚至都不想看到她。

  她總歸是我和葉向遠之間的刺，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拔出來，卻並不是現在這種時候。

  只是，提到顧長寧，我也有點拿不定主意。

  其實我也有點害怕，李慕林會對顧長瑜出手。

  怎麼說她也是顧長寧的妹妹，顧長寧在為葉向遠赴湯蹈火，怎麼能讓她陷入危險。

  再說要是讓李慕林把她送到韓青山的手裡，很可能會影響到葉向遠他們的計劃，說不定還可能逼迫顧長寧背叛葉向遠……

  想到這裡，我便拉了拉葉向遠的衣袖，道：「讓她留下來吧。」

  葉向遠深深地看我一眼。

  我琢磨了下他眼裡的神色，不像是高興，也不像是不高興。

  這是什麼意思呢？

  他很快便對李慕林道：「你帶小魚兒去樓上選一間房吧。」

  這就是同意顧長瑜留下來。

  李慕林點頭應了。

  顧長瑜不舍地望著葉向遠：「阿遠，我想和你談談。」

  葉向遠輕嘆口氣，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之後李慕林便帶著不甘不願的顧長瑜上樓了。

  小瑾噠噠地跑過來，道：「叔叔嬸嬸，我去看寶寶。」

  寶寶還在睡，放在我爸媽屋裡。

  葉向遠點頭。

  目送小瑾又噠噠地跑上二樓，我低聲對葉向遠道：「你去忙吧。」

  他剛剛和潘東在書房裡談事情，估計是聽到顧長瑜來了才中斷談話。

  葉向遠握著我的手，捏了捏：「已經說完了。」

  我哦一聲，看了看他，道：「我要回房間洗個澡。」

  散步出了一身汗，黏得我有點不舒服。

  葉向遠抱緊我，低低道：「好。」

  他嘴裡應著，卻不放開我。

  我有些不懂他要做什麼。

  他卻牽著我往臥室走去。

  等關上門，他便從背後抱住我，輕輕地咬我的耳垂：「十一。」

  我握住他箍著我腰身的手，低聲問他：「怎麼了？」

  他扳過我的身子，和他面對著面，而後專注地望著我。

  我沉默幾秒，湊上去親了親的嘴角，道：「我沒生氣。」

  他同樣靜默了一會兒，抵著我的額頭，嘆息一聲，卻沒有說話。

  我道：「你讓李慕林送她，是為了讓我親口留下她，對不對？」

  否則在知道李慕林是內奸的情況下，他怎麼會讓李慕林送人呢？

  葉向遠驀地扣緊我的腰，道：「不是，我讓他送人，是想支開他，暗地裡我會派人手跟著。小魚兒是長寧的妹妹，我怎麼樣都會保證她的安全。」

  我眯起眼睛，瞧著他。

  他親吻我的眉心：「十一，現在我心裡只裝得下你。」

  措不及防被他表白，我有點發怔。

  他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我的掌心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緊緊地抱著我：「其實我早已經放下她……以前是我沒有發現……」

  我摸了摸他的心臟位置，仰臉望著他，輕聲道：「你這裡，真的只有我了嗎？」

  他失笑，親我的眼，我的鼻子和我的臉：「寶貝，我的心裡有誰，我這顆心只喜歡誰，我還是分得清的。」

  我沒有笑，而是近乎執著地望著他。

  他蹭了蹭我的臉頰，道：「送你走後，我和小魚兒連一次面也沒見過。我答應過你，會疏遠她，就一定會做到……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心在誰身上……寶貝，你要相信我，我跟她沒有任何的親密。」

  我仍舊看著他，喃喃道：「可你怎麼能確定你已經喜歡上我了？」

  他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背，又靜了好半天，才啞聲道：「因為只有你，給過我溫暖的感覺。」

  我愣了愣，有點不太懂他的話。

  他卻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繼續說道：「其實我是真的想送她走，留她在這裡，會有很多顧忌。不過我也明白你的顧慮，若是中途出事，確實也是一個麻煩……所以剛剛我還是留下她了。」

  我越發愣怔。

  這豈不是說明，我好心辦了壞事？

  他啄吻了下我的唇，似乎猜到我在想什麼，溫柔地道：「不是，是寶貝你很善良。」

  我搖頭，鄭重地望著他，道：「你說錯了，我不是善良，只是考慮到現在是特殊時期……留下她，完全是因為顧長寧。」

  葉向遠摸了摸我的臉：「嗯，我明白。」

  我抓著他的手，道：「不，你可能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是，她害得我早產，她故意要污衊我，陷害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

  在說話時，我暗暗觀察他的神色。

  他表情如常，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滿和厭棄。

  我頓了頓，接著道：「是你告訴我，對待仇人，就得以牙還牙。對我來說，顧長瑜不只是情敵，還是害了我和寶寶的人，以後有機會，我還是會找她報這個仇的。就算你和陸遜大哥會生氣，就算顧長寧可能會因此恨上我，我也不會妥協。今天之所以留下她，是不想她落到別人手裡，增加你們的負擔。」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我忽然想一吐為快。

  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會在顧長瑜面前一再退讓，也不想讓他覺得我是個聖母，什麼都能原諒。

  葉向遠捧起我的臉，定定地凝視著我。

  他眼眸幽沉，我看不大明白他眼底的神情。

  是怪我太斤斤計較，還是在思索該怎麼勸我放棄對顧長瑜的恩怨？

  我緘默不語，等著他開口。

  許久，他忽而笑了，唇角緩緩上掀：「寶貝，我早就清楚你是什麼樣子……這才是我所喜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