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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 一筆勾銷

2024-06-04 00:30:43 作者: 一湖深

  薛慕春掀起眼皮,涼涼的看著薛倡銘,薛倡銘的手頓了下,鬆開。

  「姐,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們,可是,我們之間總要有個說法吧?我想,你心裡也不舒服的,不是嗎?」

  薛慕春冷著臉,一聲不吭。

  薛倡銘祈求的看著她:「姐——」

  超市的人多了起來,來來往往的,播放著喜慶的音樂,熱鬧的很,卻讓薛慕春心底浮躁了起來。

  「好,我跟你過去。」她一聲應下,回頭看了眼葉璋。葉璋看她的臉色不好,道:「我陪你去?」

  薛慕春搖頭:「你把這些東西搬回我家就可以了。」她將購物車丟給葉璋,看了眼薛倡銘,「走吧。」

  

  薛宅里死氣沉沉的,進門就是一股濃重的藥味。薛慕春微蹙了下眉毛,薛倡銘指了指樓上,道:「她在房間。」

  薛慕春徑直朝樓上走去。

  楊秀養著的那條泰迪聽到了腳步聲,歡快的從房間跑出來,見到薛慕春時愣了下,接著就對她叫了起來。

  薛慕春垂眼瞧著那狗,扯了抹冷笑。這狗倒是知道護主。

  薛倡銘一把撈起狗,捂著狗嘴不讓它亂叫,怕惹惱薛慕春轉身走人,他好不容易把人叫回來的。

  女傭也聽到了動靜,從廚房跑出來,看到薛倡銘時鬆了口氣。「少爺,是你啊,我還以為出什麼事兒了呢。」話音落下,她看到站在台階上的薛慕春,愣了下,忙打招呼:「大小姐也回來了呀。那,今天加菜吧?」

  薛倡銘看了眼薛慕春,淡聲道:「劉媽,你接著去做飯吧,這裡的事情不用你管。」

  劉媽看了眼薛慕春,訕訕的往回走。薛慕春掃了眼薛倡銘,經歷過事兒了,有點男人的樣子了。

  她轉回頭,朝楊秀房間走了進去。

  楊秀撐著手臂從床墊子上起來,顯然是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看到薛慕春時,怔了怔,很得體的攏了下頭髮,將被子也撫平整齊了。

  「你來了。」

  「嗯。」

  薛慕春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以這樣的方式跟楊秀打招呼。

  她老了,憔悴了,沒有了精明霸道的精氣神兒,整個人萎靡了下來,臉色灰敗,只是強撐著一點兒傲氣。而這點傲氣,薛慕春想,只是楊秀覺得,她撫養她長大,有養育之功。

  薛慕春坐了下來,瞧著楊秀,說道:「薛倡銘說,你想跟我談談。」

  楊秀看了眼站在門口,不敢進來的兒子,對他說道:「我跟她單獨談談,你把門關上吧。」

  薛倡銘看了裡面一眼,依言將門帶上了。

  楊秀這才看向薛慕春,過了幾秒之後才開口,問道:「想好了,怎麼來報復我嗎?」

  她看著薛慕春的眼神一點兒光都沒有,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人,沒有了反抗之力。

  薛慕春的手指揉捏了一下,心裡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滋味。

  總有人說,不管什麼樣的惡人,當他/她顯出弱態的時候,再仇恨的心也會軟下來。

  薛才良害得她從小就與父親生死相隔,背負了半生罵名,而她楊秀,顛倒黑白,明知道真相卻隱瞞,拿捏她欺負她,能忍得下來嗎?

  胸口的火燃燒著,薛慕春只要一想打楊秀在她身上吸的血,對她的欺辱,她就難以冷靜。

  她問道:「那你想好了,要怎麼償還我嗎?」

  楊秀對視著她冷冰冰的眼睛,忽地打了個寒顫,抓著被面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她還能怎麼樣呢?大不了賠她一條命。反正她也活了大半輩子,比起早早死去的人,她也活夠了,是時候下去見那些人了。

  她手指一松,苦笑了一下道:「不管怎麼樣,這是上一代的恩怨,倡銘他沒做錯過什麼,有的也只是被我嬌慣出來的不懂事。你放過他。」

  薛慕春冷聲道:「薛倡銘的手上沒有沾血,我不會動他。」

  得到薛慕春的承諾,楊秀懸著的那口氣一松,卻顯得更憔悴蒼老了。她側身,從枕頭底下抽出來一份文件,看她:「這是新薛氏的股權讓渡書,我已經簽名了。」

  「當初,是你讓我開了這家公司,但我沒有能力把老薛氏搶回來。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拿回屬於你的吧。」

  薛慕春瞧著那份文件,不客氣的拿在手裡,隨手翻了翻。

  其實,新薛氏她根本不在乎。只不過,不管是老薛氏,還是新薛氏,都是季家人的血淚換來的,她沒有理由不要。

  楊秀見她收下了文件,似乎也把要交代的都交代了,倚著床靠,雙眼空洞的看向了窗外,一副任憑處置,等著薛慕春給她做宣判的等死樣子。

  薛慕春抿了下嘴唇,開口道:「楊秀,我已經提出了申請,修改姓氏,以後,我是季慕春,與薛家再無瓜葛。你不是我的養母,薛倡銘也不再是我的弟弟。從今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這棟宅子,我也不會再來了。」

  楊秀一愣,空洞的眼轉回來盯著她:「你,你說什麼?」

  她老了,腦子遲鈍了,但也聽得出來,薛慕春這是想放過她的意思?

  薛慕春什麼也沒再說,拿著那份股權讓渡書就走了出去。

  薛倡銘就等在外面走廊,他以為會聽到情緒激動的吵鬧聲,哭聲,摔打聲,卻什麼也沒發生,而且時間是如此的短。

  她不翻一翻舊帳,斥責薛家的累累罪惡嗎?

  「姐?」薛倡銘叫住她,驚愕的眼神有點呆子樣。

  薛慕春沒看他一眼,冷漠道:「以後,你不要再叫我姐,我們沒有關係。」說著就朝前走了。

  她是恨楊秀,可也記得,楊秀將她從孤兒院接出來記憶,記得楊秀在學校維護她的模樣。

  如果她在孤兒院長大,未必會有今天的樣子,也許早就毀了。

  楊秀隱瞞真相,是怕被曹家斬草除根,對於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來說,她只能選擇自保。

  她僅有的良心,就是將她從孤兒院接出來,撫養長大,還教會她認清了這世界的險惡。

  薛慕春與薛家最後的恩怨,在她改姓之後,就一筆勾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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