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四章 談判

  「為何如此？」

  蛟臣立於一道數十丈高的浪頭之上，低頭俯瞰霜晨關，笑道：「魔族二十萬鐵騎南下，兵鋒直指青壺關，這就是理由。我們林帥不喜歡被人脅迫的感覺，更不喜歡後院失火的感覺。」

  「我們林帥？」

  曹炎咬牙切齒：「蛟臣老祖，你堂堂東海之主，難道也向人族奴顏婢膝了？別忘了，蛟族同樣是妖族的一個分支啊，為何要倒戈向人族天下？」

  「分支？」

  蛟臣眯起眼睛，笑道：「千百年來，人族上五境劍修去東海就好似串門一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祖山那邊的人可曾管過我們？既然如此，我蛟臣自然要為蛟族的子孫們想想退路了，更何況身為妖族的一個分支，我們蛟族只是攻打霓裳天下罷了，並未對妖族天下有任何僭越！」

  「蛟臣！」

  魔皇氣得渾身發抖，道：「你執意要被林白衣利用，是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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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談利用啊？」

  蛟臣皺眉道：「蛟族也有蛟族的利益，我只是為了蛟族與東海的長久安定罷了。」

  說著，蛟臣重重的以手掌朝著下方一擊，頓時「嗵」一聲巨響，一位十四境大修士動用神通，天地動搖，一縷金色漣漪平鋪開來，充滿了濃郁的東海水運，蛟臣看著魔族的一群山上修士，淡然道：「立刻傳令撤回青壺關的二十萬魔族鐵騎，乖乖的在霓裳天下窩著，你們但凡有一個人、一匹馬南下或者西進，這東海之水可就不認人了。」

  「……」

  蘇澶雙拳緊握，被氣得渾身顫抖，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元帥。」

  魔皇皺著眉頭，傳音道：「如今該如何？」

  蘇澶回音：「陛下，顯然又是林昭給我們留下的一個後手，他林白衣敢率領人族大軍北上攻打妖族，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們此時若是堅持南下或者西進，恐怕霓裳天下就要變成一片汪洋了，咱們人口繁密的城池都靠近東山，一旦東海之水漫過東山，霓裳天下的命脈就要斷絕了。」

  魔皇淡然道：「元帥的意思……是要撤回兵馬了？」

  「是。」

  蘇澶道：「剛剛收到飛魚傳書，鬼帝譚欣已經率領八十萬鬼族大軍北上，與林白衣一東一西的並肩進攻妖族天下，大勢已去矣，此時就算是我們賠上神族的五十萬大軍也無法扭轉局勢了，更何況人族山上勢力已經穩占上風，我們若是去，怕是連陛下也走不掉了。」

  「……」

  魔皇沉吟不語，道：「元帥有想過之後怎麼辦嗎？人族滅掉妖族之後，下一個對手是否就是我們霓裳天下了？」

  「未必然。」

  蘇澶一雙眸子裡透著深邃光澤，傳音道：「陛下試想，林白衣他雖然是人族三軍元帥，但並不是人皇，將幾座天下全部打下來對他而言意義在哪裡？一旦大商王朝得到天下大半，那些皇族還會繼續供奉林白衣嗎？我看未必，若我是林白衣，倒不如留下霓裳天下，作一個制衡之用，一方面沒有必要趕緊殺絕，另一方面也是對大商王朝的一點警示，告訴他們不要僭越。」

  「這些事……」

  魔皇皺眉：「是否應該先知會林白衣？」

  「嗯。」

  蘇澶點頭一笑：「上次陛下去見林白衣的時候他不是說了嗎？如果我們神族這邊有什麼想法的話，就派使者去見他，既然如此的話，臣願意擔任使者，只身前往妖族天下，在戰場上見見林白衣，說一說我們霓裳天下的意願。」

  「好。」

  魔皇頷首：「霓裳天下的榮辱禍福就在元帥的一言之間了，還請元帥多多為霓裳天下爭取一些，省得未來的數百年我神族子民只能仰人鼻息了。」

  蘇澶意味深長的說道：「陛下，大勢傾軋之下，未來的數百年神族子民是註定會仰人鼻息的，還請陛下稍作隱忍。」

  「知道了，你去吧，關於霓裳天下的一應大事，元帥可一言以決之。」

  「是！」

  霜晨關上，魔皇擺下了一張茶几，煮茶一壺，起身衝著蛟臣一抱拳，笑道：「蘇帥已經前往妖族天下見林昭去了，蛟臣道友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來關上喝杯茶。」

  「如此的話，恭敬不如從命了。」

  蛟臣法相一收，頓時化為一位身穿灰色長衫的老者飄然落在了城關之上，渾身濃郁的妖氣，關外，跟跟著兩名蛟族的十二境，其中一個就是那十二境劍修女子云霧。

  ……

  妖族天下，駝子林。

  人族、鬼族的大軍一路向北攻伐，特別是人族這邊，鐵騎衝鋒之餘，一艘艘靈舟在空中鋪排開來，炮口筆直朝著北方，「蓬蓬蓬」的一連串炮擊聲不停，頓時一朵朵火焰蘑菇雲在林地中升起，炸得妖族軍隊哭爹喊娘、狼狽不堪。

  林昭立於駝子林東側的一座高山之上，俯瞰整座戰場，一旁，黃庭遇、杦梔、唐廣君、余晚檸等人守著，都沒有急著動手，畢竟下方如今是尋常軍隊的戰場，他們這些人不是很有必要出手，真正要出手的地方，怕還是在妖族祖山與祖地。

  就在此時，一道強光自東而來，氣息強勁，是一位重生境武夫。

  蘇澶，霓裳天下三軍元帥，一身戎甲，腰懸佩劍。

  他的這個重生境是打磨和熬煉出來的，頗為穩固，不過，當山頂眾人看過去的時候，余晚檸嘴角勾起，她有把握在五十招內打殺蘇澶，在余晚檸的眼中，蘇澶的這個重生境其實只是比紙糊的稍微強了一點點，甚至不如當初楚雨的重生境。

  「霓裳天下，蘇澶，求見林帥！」

  距離極遠的地方，蘇澶停在風中，恭敬抱拳。

  林昭點點頭：「蘇帥近前說話。」

  「多謝！」

  蘇澶飄然而至，而黃庭遇、杦梔、唐廣君三位十三境大劍仙的眸子都透著不懷好意，隨時拔劍砍人的模樣，讓蘇澶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另一邊，桐予、張洛白、莊衣容三個人的眼神也算不得良善，總之，在人族這邊，霓裳天下的名聲斷然是不太好的。

  更遠處，一位身穿道家服飾的絕美女仙，牽著一個小姑娘的手正在山崖邊賞景，在目光觸及那女冠的時候，頓時蘇澶的雙眸就有些刺痛，立刻收回目光不敢去看，那是真正的天道集大成者，絕不是他這樣的一個區區重生境所能窺探的。

  「蘇帥，請坐。」

  林昭從儲物袋裡掏出了桌椅，擺下了一壺茶，與蘇澶相對而坐，也算是平起平坐了，笑道：「蘇帥是來擔任使者的吧？不出意外的話，蛟臣帶著東海蛟族已經抵達霓裳天下的東方關口了。」

  「正是。」

  蘇澶一聲嘆息，道：「林帥神機妙算，把一切都算進去了，蘇澶與霓裳天下甘拜下風，這趟來，正是為了與林帥商討大戰之後的事情。」

  「哦？」

  林昭眯起眼睛，笑道：「這麼說，是霓裳天下決定退兵了，這才來與我商議具體事宜？」

  「算是吧。」

  蘇澶皺眉道：「林帥要平定妖族天下，這個……霓裳天下可以坐視不理，如今怕是也沒有多少力量敢說遮攔住這場大勢了，至於林帥拿下了妖族天下之後，該如何與霓裳天下相處呢？還請林帥給一句明話，我也好回去啟稟陛下。」

  林昭笑道：「蘇帥擔任使者，理應蘇帥來說。」

  「好，那在下就僭越一番了。」

  蘇澶點點頭，道：「在蘇澶眼中，妖族與人族是世仇，但我神族與人族卻不是，每次南下也都是受了妖族的蠱惑與裹挾才不得不出兵的，我們霓裳天下可以坐觀林帥攻下妖族天下，但攻下之後，我們希望神族與人族能夠重修盟好，結成一個共同進退的盟約關係，這樣對兩族百姓也最好，下界才能迎來真正的太平盛世。」

  他皺了皺眉，道：「我們彼此以青壺關為界，青壺關以北歸霓裳天下，以南大片土地盡數都歸人族天下，此外，保持神族與妖族之間的界線，我們霓裳天下不求進取，只求保全領地即可，此外，每年願意向人族進貢五萬金鯔錢，林帥覺得可否？」

  「不可。」

  林昭搖搖頭，笑道：「蘇帥別忘了，是你主動來找我求和的，或者說得好聽一點是議和，而且如今主動權在我，霓裳天下想南下就南下，我也不攔著，你們能過得了林弱和蛟臣那一關再說。」

  「這……」

  蘇澶眉頭緊鎖：「林帥有什麼想法，盡可直言。」

  「好。」

  林昭慢條斯理的說道：「首先，大戰之後讓人族不滅魔族的條件之一就是霓裳天下必須成為人族的藩屬，也就是說，霓裳天下不再是獨立王朝，你們必須把明玉公主送到白帝城當質子，其次，霓裳天下不準保有軍隊，你們現有的鐵騎必須盡數南下，收編入大商王朝的軍隊之中，霓裳天下的每座城池只能保留不超過兩千人的巡防軍隊。」

  他看向蘇澶，笑道：「最後，每年向人族天下進貢十萬顆金鯔錢，一顆都不能少。」

  蘇澶面如死灰：「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沒有。」

  林昭搖搖頭，笑道：「你回去稟告魔皇，他要是願意答應的話，就這麼定了，他若是不答應，那就等著我提領大軍去像滅妖族一樣的滅了你們，幾千年的恩怨，也該有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