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一章 功德排名

  正午，無妄山。

  

  伴隨著一道熾盛劍光，黃庭遇出劍，從山腰處開出一道隧道直奔山體內側，林昭想也不想的縱身衝進了山體縫隙之間，而杦梔、唐廣君、余晚檸、桐予也急忙跟上，外面的趙疏桐、陳曦、韓夜棠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縱身躍入。

  「唰！」

  唐廣君拔出仙劍登天，將山體內照得一片通明。

  林昭人劍合一，馭動著飛劍紅葉走在最前方，山體內的氣息頗為熟悉，自己當初被壓在無妄山下就無時無刻不在跟這種濃郁的混沌氣息相伴，如今也算是故地重遊一回了。

  在林昭的十二境視野之中，山體內的山根脈絡一一浮現，這半座無妄山的底蘊太過於身後，每一座山根中都蘊藏著極為濃郁的靈氣，雖然只有半座，但卻超過了下界的所有靈山，是上佳的宗門選址處。

  「看那邊。」

  余晚檸伸手一指遠處，只見山根脈絡間有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岩洞密集排布，岩洞內壁盡數漆黑，看起來像是被燻烤了很久一樣，山體內部，這種岩洞密密麻麻如蟲卵，看得人忍不住的一陣頭皮發麻，以至於杦梔、桐予、趙疏桐等人鈞皺著眉頭。

  「這些地方……」

  林昭劍眉緊鎖，道：「應該就是當初無妄山藏百萬執傘心魔的地方吧！」

  「是啊……」

  趙疏桐神色凝重，道：「十年來，落入下界的數十萬心魔對人族天下造成了何等的傷害，多少山上修士因為這些執傘心魔的侵染而墮入魔道，又有多少人世間的爭奪、仇殺是因為受到了執傘心魔的蠱惑，如今，人世間的執傘心魔還沒有完全殺盡，若是不把他們殺個精光，我們這些上五境都有責任。」

  「嗯。」

  林昭點點頭，道：「殿下說得對，執傘心魔確實不應該長留人間，對下界的大道動搖實在是太大了，等滅了妖族之後，我們也是時候逐步獵殺那些散落在下界的執傘心魔了。」

  眾人齊齊點頭，深以為然。

  「對了。」

  林昭一邊巡弋無妄山的山體內，一邊問道：「無妄山中妖族的府庫、洞府等等，保存得怎麼樣？」

  「別提了。」

  林竹節悻悻然道：「無妄山的寶庫已經被搬空了，劍臣、南青風那群人是真的一顆青蚨錢都沒給咱們留下啊，至於那些大妖在無妄山中的洞天機緣，能收走的全部都收走的，那些不能收走的乾脆用靈石盡數炸毀了，這一整座無妄山幾乎只剩下一個底蘊深厚的空殼了。」

  「嗯。」

  林昭笑笑，道：「意料之中的事情，就跟我們當年堅壁清野，陷落一座城燒一座城一樣，妖族那邊的人也不傻。」

  趙疏桐禁不住梨渦淺笑，問道：「林帥，這座無妄山打算怎麼處置？一旦踏平妖族天下之後，無妄山的位置相當高，毗鄰雪域天池，妖族、魔族都不敢輕易窺探，這無妄山的山根水運不簡單，堪稱人界第一山啊。」

  「沒錯。」

  林昭皺了皺眉，道：「我目前也沒有什麼想法，無妄山底蘊確實是天下一絕，給誰似乎都不太好，或者等以後論功行賞了，看看那座宗門為天下付出的最多，就分一座無妄山的山頭給他們，反正對無妄山一定要善加利用就是了。」

  「嗯。」

  趙疏桐笑道：「那就等英雄典的具體名冊出來之後再說。」

  「行。」

  林昭帶著眾人飛出山體，看向北方，道：「傳令三軍，稍微休整一天，一天後三軍起行，遠征妖族祖山！」

  「是！」

  眾人振奮不已，一旦衝破天幕，踏入妖族天下的版圖，就等於是開創歷史了，畢竟從古至今只有妖族進犯人族，而人族能殺入妖族天下的先例是從來沒有過的。

  ……

  午後。

  在顧零榆的一聲輕喚之下，林昭帶著杦梔、黃庭遇、余晚檸等人來到了荷風書院。

  白樹下，傾國傾城的師寒音為眾人煮茶。

  黃庭遇、唐廣君哥倆並排坐著，咧嘴傻笑看著師寒音的背影，不愧是大商王朝第一美人啊，如今成了桃花妖之後姿色竟然更勝從前，那一顰一笑間的風情，那腰身，那眉眼，豈是杦梔、桐予、余晚檸這群小丫頭能比的？

  看著看著，兩人都快要流口水了。

  林昭則坐在石桌一旁，看著顧零榆拿出的一本名冊。

  「小師叔，你請看。」

  顧零榆無比恭敬，道：「這是我草擬出的英雄典前十人的山海名冊，你覺得若是沒有什麼問題了，就交給大商王朝的那些史官具體的著書立傳了。」

  林昭看了一眼，頓時心頭有些壓抑。

  因為顧零榆排出的人，第一位竟然就是小酒兒，並且後面也寫明了緣由。

  第一位：蘇清酒，長明山之主，十三境劍仙，曾為人族出劍，斬殺兩位妖族十四境，其分別為九尾、滄瀾，白城之戰中，一把尋鹿劍斬殺的妖族十二境、十一境多不勝數，為人族天下第一戰功！

  「呼……」

  林昭吁了口氣，僅僅是看到小酒兒的名字，心中就已經十分難過，然而，當他看到第二個名字的時候，心裡頭就更加難過了。

  第二位：陳犇，山巔別苑首席武夫，十三境極巔，於無妄山一役中突破至十三境，斬殺諸多妖族上五境，截停無妄山墜落之勢，立下了不世之功！

  陳犇，確實有資格進入前三位。

  林昭皺了皺眉，看到第三人的時候便更加淚目了。

  第三位：秦歲寒，儒聖，一百多年前以一己之力抵擋諸天聖賢，為下界天下重新迎來了萬物復甦，秦歲寒之功不可一言而定！

  是秦先生啊！

  林昭抬頭，眼圈微紅：「零榆，秦先生的排名，是否太低了？才第三啊……」

  其實在林昭的心頭，秦先生應該是第一，甚至連第一位都無法概括先生的功德。

  顧零榆輕聲道：「秦先生是小師叔的先生，是我的太師叔，正是因為這重關係，所以由我擬定的名單不宜定得太高，而且小師叔覺得秦先生會在意這個排名麼？」

  「也對。」

  林昭的手掌有些微微顫抖，翻開第二頁簡牘。

  第四位：蘇苻，天池山山君，一百多年前曾出劍協助秦歲寒抵擋諸天之海的問劍，又曾劍斬上五境大妖無數，十年前白城之戰前出劍截停無妄山的墜勢，反哺山巔別苑，使得山巔別苑出現了一門四重生的盛況。

  蘇山君，確實功德赫赫！

  林昭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看。

  顧零榆所列者，都是殉界之人，不然的話唐廣君、杦梔等人應該也是可以榜上有名的，而排在第五位的則是老帥陳萬里，一百多年前雪域天池上主宰乾坤的一代名帥，排名第六位的則是陸星合老劍仙，當年與陳萬里老帥聯手斬殺多個妖族十三境，一樣的戰功赫赫！

  排名第七位的人很讓人意外，是武侯岳昊。

  論戰力，岳昊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天元境，當年在十三境白瀾的劍下沒走出幾個回合，但顧零榆把岳昊排得這麼高自然有他的用意，因為當年大商王朝內部其實是猶豫不決的，有的人力主綏靖，向妖族進獻人口以偏安一隅，有的人主戰，而正是因為岳昊「一意孤行」的北上而打破了僵局，使得大商王朝上上下下下定決心打那場艱苦卓絕的雪域天池大戰。

  所以，岳昊的個人戰力、功德確實一般，但聯繫前後的話，岳昊的舉動毫無疑問極有意義的。

  排名第八位的，是墨家祖庭許湛許劍仙。

  許湛以自己的一個十二境，換了妖族的兩個十二境，並且救了人族的兩個十三境，林婉華、蘇清酒能活下來，許湛功不可沒，這個第八位的排名可謂是一點都不摻水。

  排名第九位的，是藥王谷的孫青禾老爺子，自爆靈墟，斬殺十四境大妖蓮瓣的第一功。

  第十位的，則是扶蘇長城魏岩老劍仙，劍俠殺妖無數，而且從某種程度上激勵了扶蘇長城的鬥志，極大的拖延了妖族、魔族南下的時間，一樣的功不可沒。

  十人之後，顧零榆還有排序。

  其中，文爍陽、楚懷昔、蕭暮寒、韓方、趙隋廣、項薊、張曦城、韓雨柔等人也都榜上有名，其實按理說師寒音也理應榜上有名的，但奈何她已經得到了重生，化身為一位桃花妖，所以就不必編纂入英雄典名冊中，否則活著的人與死去的人一起接受人間祭奠，不免有些亂了。

  ……

  上界，封神台。

  一位一襲青衫的劍客倚靠在一截斷岩之上，手握一隻紅葫蘆，正在朝口中大口灌著紅竹酒，而在他的右臂上，則有一道十分駭人的傷口，從臂彎至手腕處拉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血肉翻開，十分慘澹，但他絲毫不以為意，仿佛好酒能治癒一切不開心。

  一口酒入喉之後，丁牧宸連呼過癮，他低頭俯瞰下界，笑道：「哎喲喂，小師弟這做事確實是妥當，那什麼英雄冊也確實能撫慰人心，不過就是不夠謹慎了，小酒兒在沉劍山林青兒身邊活得好好的，他這編撰英雄冊，把小酒兒排在第一位，是否有些不夠謹慎？」

  「你想如何？」

  不遠處，一位仙姑正擦拭劍刃上的血跡，她的一截道袍也被心魔烈焰給燒掉了，但並不影響她的天姿國色，十年鏖戰，心魔軍團的攻勢似乎從未停止過一般，而魏華柔身為道家祖庭掌教之一，十年來幾乎從未離開過封神台。

  「這一波心魔攻勢剛剛過去，下一波不會太快。」

  丁牧宸看了眼魏華柔，道：「魏掌教，你傷勢最輕、底蘊最深厚，不如你下界一趟？告知小師弟小酒兒的下落，此外你坐鎮下界一段時間，直到下界真的完全平定可以反哺上界了，反正……這上界的戰事多一個魏華柔少一個魏華柔有區別嗎？」

  這話就很氣人。

  魏華柔氣得一跺腳：「好你個丁牧宸，這般說話的？！告辭！」

  道聖列雲扶額，師妹啊師妹，演技太假，你這分明就是自己也想下界去看看林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