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七章 好自為之

  「嘖嘖，我道是誰？」

  黃庭遇抬手拔出琥珀，一步便來到了老者的前方，笑道：「原來是魔皇老狗啊，好好的霓裳天下不待著，跑到雪域天池來送死？」

  沒錯，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魔皇，當年魔皇就來過雪域天池一次，帶著百萬鐵騎，帶著一座上萬丈的法身，想要一舉踏平雪域天池，可惜被十四境兵聖丁牧宸給一劍砍回家了，如今魔皇再次到來，來的雖然是一道靈身，但也絕不是一件尋常事。

  「哼！」

  魔皇淡淡一笑，其實他在霓裳天下素來被稱為神皇，畢竟霓裳天下以神族自居，但黃庭遇稱他為魔皇，倒也不介意，只是目光看向了遠處的那位剛剛突破踏入十二境的林白衣。

  「魔皇前輩。」

  

  林昭一屁股坐在外面大家平時早上吃麵的桌子上，手捧兩杯茶，自己一杯，將另外一杯向前推出，笑道：「遠來是客，先喝杯茶？」

  「好，謝了。」

  魔皇與黃庭遇擦肩而過，竟也坐在那矮凳上，也不顧是否體面了，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一亮，笑道：「山巔別苑的茶，果然清冽甜美。」

  「是吧，我也覺得是。」

  林昭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裡，身後站著杦梔和余晚檸，一個十三境劍修，一個重生境武夫，有她們兩個在，魔皇就算是真身來了也很難動得了林昭，何況這次來的僅僅只是一道靈身罷了，靈身的戰力與真身相比有天然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唐廣君、林竹節也扶劍站立在不遠處，隨時準備出劍劍斬十四境魔皇。

  甚至，就連山下白樹下捧著書簡的顧零榆也抬頭看了眼山巔別苑。

  ……

  「說吧。」

  林昭目光示意之下，頓時杦梔起了一座劍道小天地，將整座天然居與世隔絕開來，此間的說話就只在山巔別苑，妖族、鬼蜮天下那邊都是無法探聽的，他看向魔皇，笑道：「魔皇前輩大老遠的來山巔別苑，想必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吧？」

  「正是。」

  魔皇看著眼前的這位手持浩然金令的年輕人，笑道：「如今，白城之戰已經過了十年，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又或者是神族，三方都損失慘重，而不久前林帥下令北上，妖族、神族留在古淆關以南的數十萬精銳也即將被絞殺乾淨，再加上前不久林帥剛剛帶人殺了劉白、塵風、龍箏，洗掠了祖山，所以我便覺得很有必要來這一趟了。」

  「怎麼說？」

  林昭雙臂抱懷，劍眉一揚，擺出一副氣勢凌人的模樣，身軀向後靠卻發現矮凳是沒有椅背的，好在杦梔向左挪了一步，於是林昭便靠在一條修長瑩潤的雪膩玉腿之上，暫時瓦解了尷尬，他處變不驚的看著魔皇，道：「前輩有話可以直說。」

  「好。」

  魔皇皺了皺眉，道：「十年大戰，三族的氣運、國力都已經快要耗盡了，如今，妖族祖山以北還有幾座軍帳的兵力，神族這邊則還有近五十萬鐵騎可以動用，試問人族又還剩下多少兵力？如果林帥執意北上，要滅掉妖族的話，人族的損失會有多少？林帥又怎麼確定霓裳天下不會馳援妖族呢？」

  他神色凝重，道：「依老夫淺見，如今三族已經達到了一個極為疲憊的狀態，再廝殺下去對誰都不好，而林帥的十年謀劃堪稱是奪世之功，讓三族的力量再次回到了均衡的地步，此時此刻，唯有三足鼎立才能讓三族都彼此受益。」

  「喲~~~」

  黃庭遇雙臂抱懷，笑道：「嘖嘖，原來魔皇是來作說客的？聽你老人家這個意思，若是人族不願意罷兵的話，霓裳天下是否就要出兵西下，去馳援妖族天下了？」

  「哼！」

  魔皇一聲嗤笑：「老夫雖然不知兵，但也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若是讓人族順順利利的滅掉了妖族，下一個豈不是就輪到霓裳天下了？」

  「前輩說得對。」

  林昭淡淡道：「下一個確實就輪到霓裳天下了。」

  「林昭！」

  魔皇的神色略顯凌厲，道：「本座不遠萬里來到此地，你若是這等姿態，是等於是在逼著我們霓裳天下與妖族再次聯手了，到那時山河俱碎，人族也會反受其累，奉勸你一句，莫要輕舉妄動，否則接下來的後果可能是你和人族都承受不了的。」

  「知道了。」

  林昭皺了皺眉，道：「魔皇前輩的規勸我都聽進去了，也會好好的再三考慮，請魔皇前輩返回霓裳天下，也同樣不要輕舉妄動，我在人族天下等著你回心轉意，一旦魔皇前輩決定改主意了，可以派人來見我，不用自己親自來，我這些屬下的脾氣都不好，萬一一怒之下砍了魔皇，那多不好意思。」

  「既如此……」

  魔皇起身，輕輕一拂袖，笑道：「人族、神族，就都好自為之吧。」

  「嗯，好自為之！」

  林昭抱拳，笑道：「恭送魔皇前輩！」

  魔皇飄然而去。

  「真不殺啊？！」

  唐廣君蠢蠢欲動，傳音道：「山主，雖然這只是一道靈身，但咱們砍死他之後魔皇真身的修為也至少要折損一成，能打一點算一點啊？」

  「算了，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林昭笑笑：「咱們也不差魔皇這一成戰力吧？再說了，這場大戰最終未必會跟魔族真的較量上。」

  「嗯。」

  唐廣君點點頭，他雖然是兵家，但在兵謀上遠不如林昭，所以運籌帷幄的事情交給山主，自己只需要聽令拔劍砍人就行了。

  ……

  中午，山巔別苑開了一桌慶功酒，慶祝林昭成功破境，其中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張洛白了，畢竟如今師父的境界又比自己高了，在張洛白的心中師父的形象瞬間拔高了幾萬丈，是自己此生都無法企及的十二境了。

  酒宴剛喝沒多久，一艘靈舟降臨山巔別苑，從靈舟上走下了一位身穿宮裝的絕美女子，正是長公主趙疏桐。

  「哎呀，又應了一句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林昭道：「冬藏啊，添一副筷子，請殿下入席啊！」

  冬藏笑著起身，去重新拿了一副筷子給趙疏桐，而張洛白則馬上拖著凳子跟莊衣容擠了擠，騰出一個座位給未來師娘，有時候他也有些迷茫，師父魅力太大，山上紅顏知己這麼多，他也不知道未來師娘到底會花落誰家，只覺得猜這種事情簡直比練劍還難。

  趙疏桐本來是過來有事的，卻恰好趕上人家吃飯，於是俏臉微紅，十分尷尬的坐在林昭身邊，拿起筷子跟著一起吃飯，嘗了一口，嗯好吃，雖然菜式沒有御廚做的花俏、精緻，但味道卻極有人間煙火氣，讓她覺得口味更佳。

  「林帥啊！」

  趙疏桐放下筷子，舉起一杯紅竹酒，笑道：「那就先恭賀林帥破境了，十二境大劍仙，了不得了啊，堪稱是天下最強的十二境了吧？」

  「哎呀……」

  唐廣君一拍大腿，咧嘴笑道：「原來公主殿下也是會溜須拍馬的啊！」

  「吃你的菜。」林昭瞪眼。

  「哈哈哈~~~」眾人大笑。

  林昭則與趙疏桐碰杯，一飲而盡。

  旋即，趙疏桐開始說事了：「林帥，這數日之中，我們在北境的戰事十分順利，堪稱是連戰連捷，韓夜棠殿帥已經率領朱雀騎穿過扶蘇長城北上了，中午之前配合扶蘇長城的兵力絞殺了近三萬魔族鐵騎，南方那邊，陳曦殿帥率領大軍已經幾乎將妖族的數十萬人馬絞殺殆盡了。」

  她抿嘴淺笑，道：「如今從山海關到古淆關之間的數千里內，妖族和魔族的兵力加在一起也不可能超過兩萬了，而且都成了游兵散勇，已經不可能造成太大威脅了，我們派出了小股軍隊正在圍剿，所以疏桐來這裡請教林帥，下一步怎麼走？」

  「簡單。」

  林昭道：「在雪域天池南方建立營地，大量囤積糧草與兵力，時機成熟馬上北上，先滅無妄山，再滅祖山，最後百萬雄師入妖族祖地，徹底踏平妖族天下！」

  「是！」

  趙疏桐眼睛一亮，特別是「踏平妖族天下」幾個字，聽起來實在是太提氣了。

  身為大商王朝的長公主，趙疏桐生來就肩負著使命，上山學藝踏入十一境之後就下山了，扶助幼弟登基，坐穩皇位，再到提領白鹿鐵騎，與朝中的舊黨周旋，這一路趙疏桐走得很累，也從未想過滅掉妖族這件曠古絕今的奇功會在自己的手中建成。

  她輕輕抬頭，看著杦梔、黃庭遇、唐廣君、余晚檸等上五境夾菜喝酒的模樣，頓時心中滿是欣慰，此一時彼一時，妖族真的不行了，而人族就靠這一桌的人，就差不多能踏平妖族、魔族的山上勢力了！

  她緩緩起身，舉杯笑道：「這杯酒，趙疏桐敬各位，也敬我人族天下！」

  林昭起身，眾人也跟著一起起身，每個人的目中都帶著笑意。

  ……

  吃完飯後。

  趙疏桐與林昭在荷塘邊並肩散步，她皺了皺眉：「魔皇來過了？霓裳天下，這個點該怎麼解決，若是我們全力攻打妖族的時候魔族出兵偷襲後方，怕是會很麻煩。」

  「嗯。」

  林昭點點頭：「殿下不必管魔族的事情，交給我，你全力集結兵力、物資，準備攻打妖族就是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