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十一境野修

  小鎮裡。

  秦歲寒在書肆中坐觀遠方的一場對壘，一旁，捧著一碗麵條吃晚飯溜門的老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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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幫？」

  老郎中哧溜一口麵條之後，道：「萬一真死了怎麼辦？」

  「沒事。」

  讀書人微微一笑：「那把劍一直就背在身後，她都不怕，我怕什麼？」

  「也是。」

  「何況，五境對敵兩個六境，絕境中的一場廝殺，其實他是很需要這種磨礪的。」

  「嗯，沒事，死了也沒關係。」

  老郎中喝掉了最後一口湯，道：「起死回生之術，我也略懂一點點的。」

  秦歲寒笑笑，繼續看書，不再理他。

  ……

  轉眼間雙方又對換了幾次拳頭，林昭的腹部、胸口、肩膀、腿部，多處都中拳，渾身淤青，肋骨和肩胛骨也斷了，唯獨身後背劍的後背沒事，少年似乎是為了保護什麼，始終不願意用自己的後背去接對方的拳勁，否則的話，恐怕傷得也不會那麼重。

  「夠了沒有？」

  林昭一個趔趄，勉強的站穩，右拳緊握，拳頭周圍真氣縈繞，左手勉強的握著一柄短刀，皺眉道：「非殺我不可？」

  「對！」

  賣糖葫蘆的死士一樣連站著都困難，扶著一株小樹，道：「殺不了你，我回去之後也會被賜死，所以我沒有退路，你也一樣。」

  「那還廢什麼話？」

  「哈哈，確實。」

  死士一掠上前，再次遞出一拳，而林昭則更加冷靜，在對方出手的瞬間拋出短刀來擾亂對方，短刀如電般刺向了死士的咽喉，死士急忙撤回手揮拳打飛短刀，然而就在打飛短刀的瞬間，他的胸口再次吃了林昭重重的一拳，肋骨碎裂聲不斷。

  「蓬！」

  一拳之威，硬生生的將這個足足有一百八十斤重的大漢給震飛了。

  陣馬風檣式，林昭壓根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明明自己已經搖搖晃晃快要撐不住了，但拳風依舊凌厲，死士尚未落地，身後就中了陣馬風檣式的第二拳，身軀前沖的瞬間，面門上又中了一拳，頓時鼻骨塌陷，滿臉是血，搖搖晃晃後退之間，脖頸處又中了一拳，身形一趔趄想要站穩，但下一拳又到了，打得他頸骨直接斷裂了。

  「咔嚓……」

  一聲輕響之後　，第二名死士身形僵硬的倒下了，渾身顫抖，迎接死亡。

  ……

  林昭扶著一株松樹，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緊接著一屁股坐倒在地，就人事不省了。

  「機會來了！」

  仙白直接從林地里竄了出來，提著法杖貓著腰兒，像是一直偷腥的貓兒，小心翼翼的走近林昭，嘴角帶著淡淡笑意。

  「仙白！」

  冷顏倒握著長劍飛奔而至，道：「你想幹什麼？不會真的想殺了林昭吧？」

  「不殺人。」

  仙白搖搖頭，笑道：「只是為了搏紅顏一笑，冒死偷劍罷了。」

  冷顏皺眉：「要不……算了吧，沒有這把劍，我的實力也能在內測十人中排名前五，公測上線獎勵一樣能拿得到，要不……」

  「別心軟了啊！」

  仙白邁步來到林昭身後，伸手就去拔劍！

  卻就在這時，忽地一隻雪白瑩潤的纖纖玉手從劍中伸出，閃電般提著仙白的衣領就把他給扔進了一片虛空之中。

  「啊？！」

  冷顏一愣，急忙轉身，但也被這隻手給扔進了虛空中！

  兩人仿佛穿越了空間一般，下一刻，落在了一片荒蕪叢林中，前方的一塊石頭上坐著一個人，身負長劍，一雙血紅色眸子張開，冷笑道：「居然有鮮肉送上門？哈哈哈……」

  「糟了！」

  仙白大驚：「是一個十二境大妖啊！」

  冷顏也花容失色。

  ……

  仙白和冷顏被扔出去沒多久，小石頭、小酒兒已經拉著小鎮裡的巡弋戰卒來了，他們舉著火把，看著滿地的拳罡橫掃痕跡以及兩個死士的屍體，都震撼不已，再試探到林昭還有呼吸之後，就更震撼了，這小子還真的把那兩名看起來極強的死士給解決掉了！

  再之後，醫館那邊終於來人了，張郎中帶著兩個頗顯健壯的弟子，帶著擔架，把林昭一路從路邊送回了藥鋪，之後開始接骨、療傷、包紮等等，一切忙完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再把林昭和治療帳單一起送回了家。

  小石頭、小酒兒又累又困，稍微吃了點東西，守了林昭一會就睡了。

  ……

  直到後半夜，林昭這才悠悠醒來。

  睜眼時，就看到枕在腦後的古劍中飛出一縷白光化為那驚塵絕世的白姐姐的模樣，她飄然落在床邊，以一雙明亮的美眸看著林昭。

  「白姐姐……」

  少年想掙紮起床。

  「別動，傷得太重了。」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說：「姐姐沒有出手幫你，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

  林昭搖頭：「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問你。」

  白衣女子一雙美目筆直的看著他，道：「與兩名死士廝殺的時候，為何不用身後的劍來擋對方的拳頭呢？有幾次，如果你用劍去抵擋，是可以避免受傷的，你已經是一位五境武夫，對戰場上的形勢了如指掌，為何不這麼做呢？」

  「因為……」

  林昭皺著眉頭，道：「因為白姐姐所在的這把劍鏽跡斑斑，看起來已經不那麼結實了，如果我真的用這把劍抵擋敵人的拳頭，把劍鞘或者劍刃給打壞了，豈不是讓白姐姐連容身之處都沒有了？白姐姐雖然沒說，但我自己知道一定不能這麼做的。」

  白衣女子神色更加柔和了，將臉蛋湊到少年眼前，笑問：「我都沒有顧著你，在你快死的時候都沒有幫你，你為何要顧著我？」

  「我不知道……」

  林昭眉頭緊鎖，道：「我只是覺得那樣做不對，所以永遠不會那樣做。」

  「嗯？」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湊得更近了，紅潤的唇在少年的髒兮兮的臉頰上輕輕一碰，笑道：「好啦，快點睡吧，你的身體需要恢復。」

  「好。」

  林昭目送白衣女子飛回劍中，一時間，也分不清她到底是人，是神，還是妖了？只是剛才她親自己的那一下，像極了人。

  ……

  次日。

  小鎮北方，帥府。

  「蓬！」

  楚懷昔重重的一拳落在了帥案上，神色凝重，道：「竟敢派人進小鎮來殺人？嘖嘖，是真的不把我楚懷昔當一回事啊！查，給我嚴查到底，這兩個死士到底是什麼來頭，又是誰派來的，不管是誰，竟然想在天池鎮裡殺人，這事情我都必須一查到底！」

  「是！」

  三名統制一起抱拳頷首。

  一旁，黃庭遇眯起眼睛，道：「兩名死士的屍體我已經看過了，滿手的繭子，是常年練拳、握著刀劍的特徵，這兩個人的氣海極為寬廣，應該都是六境武夫，按理說應該是常年在軍中摸爬滾打的老卒了。」

  陳雨道：「楚帥，我們查過名單了，這兩個不是我們天池軍的人。」

  「很好！」

  楚懷昔冷笑道：「想來，應該是大商王朝的人了。」

  黃庭遇皺眉：「不出意外的話，最近與林昭結怨的人不多，黃氏一脈、趙氏一脈都已經一蹶不振了，不可能再翻起那麼大的浪花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是來自於山海司的死士，楚帥應該還記得上一次那少府令李通的嘴臉。」

  「不錯。」

  楚懷昔將拳頭輕輕抵在帥案之上，目光看向黃庭遇，笑道：「老黃，查一查那少府令李通目前何處？」

  「已經查過了，就在天池嶺南方的一座廢棄村鎮之中駐紮，手底下有兩千多山海司的鐵騎。」

  「很好。」

  楚懷昔道：「派人把兩名死士的屍體當成禮物，送還給李通吧。」

  「這……」

  奮威營統制王姜道：「楚帥，這樣會不會徹底激怒李通，要知道這種小人是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如果真的激怒他了，他率領數千鐵騎殺上天池嶺怎麼辦？」

  「只怕他不來呢！」

  楚懷昔冷冷道：「傳令破陣營、折戟營即日開拔，前往山南駐守，如果山海司的鐵騎真敢上山廝殺的話，在半山腰就給我殺光他們！」

  「是！」

  ……

  正午。

  林昭終於悠悠醒來，只覺得身上到處都很疼，睜眼就看到小酒兒坐在小凳上守著自己，於是看了一眼門外的陽光，笑道：「小酒兒，今天沒去學塾？不怕先生打手板了嗎？」

  小酒兒急忙起身，眼圈通紅，道：「林昭哥哥，你終於醒了！」

  「嗯，醒了……」

  「我這就去燒飯。」

  小石頭也進來了，道：「餓了吧？」

  「嗯。」

  林昭道：「小酒兒，你去幫忙燒火，別讓小石頭鍋上一把鍋下一把的。」

  「好。」

  兩個孩子去忙活中飯了，林昭則靜靜的躺在床上，感受了一下體內的靈氣與真氣情況，事實上經過昨天的一戰之後，武道必然是經歷了一番難得磨礪的，此時體內的真氣更加的雄渾，武夫的體魄原本就強，經過淬骨境之後，斷骨重生在半個月內就差不多完成了，只是接下來的幾天，自己恐怕只能在床上躺著了。

  不久後，熱騰騰的飯菜來了。

  林昭起身，由小酒兒端著碗，一口口的餵他，不禁有些好笑，小姑娘也才六七歲罷了，還說過以後只嫁給自己，眼前餵的認真模樣，確實有點小媳婦的樣子了。

  只是，林昭從未想過那些事，他已經有心上人了，就像是秦先生那樣。

  ……

  傍晚。

  山下，一座臨時鐵騎營地。

  天池軍來人了，一位副帥黃庭遇，外加四名騎卒，帶來的兩名死士的屍體就扔在了少府令李通的面前。

  「這是……何意啊？」

  李通皺眉，道：「黃庭遇，給我帶來兩具屍體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大人應該很明白吧？」

  黃庭遇懶洋洋的摸了摸下巴上的鬍渣子，道：「如果不明白的話，那麼我也不明白了，好了，禮物已經送到，在下這就回去跟楚帥復命了。」

  ……

  黃庭遇等人大搖大擺的走了之後，李通勃然大怒。

  「混帳東西！混帳東西！楚懷昔實在是太猖狂了！」

  李通直喘氣，氣得快要怒火攻心了，道：「立刻，跟我回山海司總部，這筆帳如果不算清楚的話，老子絕咽不下這口氣！」

  幾名將領沉默。

  其中一名千夫長抱拳道：「大人，或許不需要回山海司，我認識一位野修，十一境，眼中只認得錢……」

  李通巍然轉身：「立刻聯絡！」

  「是！」

  ……

  天池嶺東方，一片雪域峭壁。

  東躲西藏，被十二境大妖尋覓、追殺一夜之後，兩人還是被殺了多次。

  冷顏坐在懸崖邊，有點難受，剛剛升到45級，這就又掉回42級了，那隻手到底是什麼來頭她一無所知，那個林昭……也讓她開始感興趣了。

  「唉……」

  仙白也坐在了一旁，唉聲嘆氣，道：「白忙活一整夜了啊，真有點頹喪，冷顏美女要是能給我一點小小的獎勵就好了啊……」

  冷顏一臉不解的看向他：「你想要什麼獎勵？」

  仙白看向她一雙修長瑩潤的雪腿，沒來由的老臉一紅。

  ……

  「能摸摸嗎？」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