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兵聖

  大商王朝北境，群山飄雪，萬物伏藏。

  青嵐宗。

  ……

  大殿之上。

  

  跌回了金丹境的首席弟子秦弱，一身狼狽，一旁已經失去了靈修境界的趙嫣更是衰老醜陋，幾近瘋癲，兩個人的心境都已經破碎了，特別是趙嫣，近乎於心死。

  「一位兵家？」

  青嵐宗宗主秦衣咬牙切齒，道：「能把弱兒重創到這種地步，必然是一位上五境兵家了，唯一的問題是，歸真境，還是化神境？」

  一旁，一位歸真境長老眯起眼睛，道：「師兄，就算是化神境又如何，你也一樣是化神境，而且還是十二境的劍修，對方即便是一位十二境兵家，重生境武夫，我們在青嵐宗的地盤上天時地利占盡，聯手也一樣能殺他！」

  「沒錯！」

  一名星河境高等供奉皺眉道：「竟然在雪域天池如此羞辱我們青嵐宗的首席弟子，我青嵐宗如果忍了，以後如何在天下立足？」

  「對！」

  一群人激憤無比，有人起身道：「了不起魚死網破，哪怕是爭到兵家祖庭那裡去，我們青嵐宗也一定要爭這口氣，難道兵家就能橫行無忌了嗎？真當天上諸賢都死絕了，不會再睜眼了？」

  「沒錯！」

  有人擎起兵刃，低喝道：「去雪域天池，討回公道！」

  ……

  就在此時，忽地青嵐宗上空「咚」的一聲，整個青嵐宗的護山陣法都在嗡嗡顫抖著，陣法上空，似乎有一道深紅色掌印，緊接著是一道拳印重重的轟在了陣法禁制之上。

  「不妙！」

  一位長老猛然起身：「有人在強攻我青嵐宗護山大陣！」

  「會是什麼人？！」

  秦衣猛然起身，低喝道：「太不把我青嵐宗當回事了！」

  就在此時，對方再次轟出一拳，頓時護山陣法搖搖欲墜，被硬生生的轟出了一道縫隙，緊接著一道青色身影隨風降臨，一襲青衫，看起來溫文爾雅，一點都不像是兵家的樣子，只是那拳頭實在是太硬了，把人家的護山禁制給三拳砸漏了。

  「你……」

  一群青嵐宗的宗主、長老、護法、供奉等等紛紛飛出大殿，在大殿外凌空與對方對峙。

  「師尊，就是他！」

  秦弱的眼眸之中帶著恐懼，被對方捏碎本命飛劍、一拳打敗的一幕已經註定要成為他的心魔了。

  「這位道友。」

  秦衣踏空而行，腳下一縷縷大道氣機律動，宛若登天仙者一般，道：「我乃青嵐宗宗主秦衣，敢問道友是何方神聖，為何屢屢蔑視我青嵐宗？」

  青衫客微微一笑，伸手一指秦弱，道：「問問你的好徒兒，問他如何竊奪我小師弟的機緣，又如何三掌拍碎我小師弟的天元靈脈。」

  「這……」

  秦衣對秦弱的所作所為早就了如指掌，甚至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一個爛泥里的小子，與求道登天的仙家相比算什麼，一錢不值罷了。

  「哼……」

  秦衣淡淡一笑：「我青嵐宗的家事，何事輪到外人指手畫腳了？」

  「哦~~~」

  青衫客釋然笑道：「這就很好理解了，家風問題罷了，有秦弱這種狗弟子，自然也就有你秦衣這樣的狗師父了，既然你們青嵐宗家風如此不正，那我這次來都來了，就幫你們正正家風算了。」

  「你……」

  秦衣怒道：「你想如何？」

  「不如何。」

  青衫客抬起一根手指，笑道：「只要你們每人跌一境，就這麼簡單。」

  「你敢？！」

  秦衣低喝一聲，直接發難，一劍刺出的同時，蘊劍湖中一柄縈繞血光的飛劍凌空綻放，化為滔天血氣從天而降，狠狠的轟向了青衫客。

  青衫客輕笑，一拳對天，一拳對人，頓時將那氣勢滔天的飛劍一拳砸飛，緊接著一拳落在了秦衣身前的劍罡之上，拳意宛若一道青色光柱，連綿不絕的洞穿秦衣的劍罡。

  「你敢如此？！」

  秦衣厲喝，迅速摘下頭頂上的一隻白玉發冠，瞬即碾碎，一縷縷玉石粉化為靈華，迅速包裹周身，不斷加固自身的劍罡防禦，誓要擋住對方的這一拳。

  「你擋得住？」

  青衫客微微一笑，猛然再次發力，頓時一縷縷金色文字在雙臂之上縈繞，這拳意浩然的一拳也變得更加雄渾無匹起來，「嗵」一聲巨響，瞬間洞穿了秦衣的劍罡，筆直一拳轟入了秦衣的胸口之中，一縷金色光影從秦衣的身後將離未離，那是元神。

  這一拳，竟要把秦衣的元神和本體打得分離了！

  何謂上五境？

  上五境第一境，歸真境，顧名思義，返璞歸真，元神與本體合二為一，這是一道分水嶺，自古以來將無數靈修阻止在上五境的門外，大道登天不易，青衫客的這一拳如果真的把秦衣的元神、本體完全分開的話，就等於將秦衣打回十境星河境去了！

  秦衣已經很老了，真的經不起折騰了，一旦從十二境掉到了十境，基本上就難逃一死了。

  「你……」

  秦衣駭然，此時的境況不妙到了極點，他急忙看著對方，眼神已經從狂傲變成了哀求，道：「道友！秦衣懇求您放過一馬，千萬不要……」

  「哼！」

  青衫客身形一旋，收回拳勁，但饒是如此，秦衣依舊從十二境化神境跌回了十一境歸真境。

  「你們，皆要跌一境。」

  青衫客伸手一指青嵐宗的眾人，道：「你們認為自己境界高、法術高，就能凌駕於世人之上，就能高人一等，所以就能任意踐踏世間生靈，對不對？沒有關係，求道登天，每個人走的路數不一樣，你們尋求的無所拘束，這我管不了，畢竟我不是那想教化世人的儒家中人，但是你們竟然敢染指我小師弟林昭的機緣，這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眾人唯唯諾諾，連十二境的宗主都一拳就敗了，誰人還敢叫板？

  「這態度還算可以。」

  青衫客向前一步，腳下一縷縷金色敕令文字蔓延，砰然一腳落下之際，震撼天地，頓時上百座青嵐宗名下的山嶽紛紛下沉數十米，青嵐宗眾人的修為也齊齊的跟著下沉，除了已經跌境的宗主秦衣之外，其餘人均是靈魂動搖，大受影響，心志不堅的當場就哭了出來，而當青衫客一腳落定之後，眾人的境界崩潰，各自跌了一境。

  他們呆呆的立於風中，一個個驚魂未定。

  「記住，下不為例。」

  青衫客轉身，御風而去。

  「恭送道友！」

  秦衣第一個起身，衝著青衫客的背影施了一個大禮，其餘眾人紛紛頷首，此時，秦弱的心頭一片寒意與絕望，趙嫣則更瘋了。

  ……

  「混帳東西！」

  秦衣起身，第一時間就給了秦弱一巴掌，怒吼道：「你知道你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回來了嗎？」

  秦弱捂著臉，惱羞無比，但在秦衣面前根本不敢發作，喃喃道：「師尊，他到底是誰？」

  「哼……」

  秦衣冷哼一聲，道：「他來自於兵家祖庭，能敕令天地，並且還這麼年輕，數百年內，兵家有誰獲得過天地敕封？」

  「啊？」

  副宗主身軀一顫，道：「兵聖，丁……」

  「噓！」

  秦衣立刻令其噤聲，道：「兵聖之名你也敢說出口，信不信你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他會立刻殺個回馬槍，讓我們全部再跌一境？」

  青嵐宗眾人，集體石化，感覺這輩子都沒有那麼晦氣過。

  就在這時，眾人忽然心頭一緊，又來了！

  果然，空中飄來了一人，一襲青衫。

  「那個……」

  他撓撓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道：「剛才走得急，忘記勒……哦不，忘記取回一些東西了，秦衣宗主啊，也沒別的，你們的首席弟子秦弱拍碎了我小師弟的天元靈脈，使得他此生都無望登天了，本來呢，以我小師弟的絕世資質與悟性，練拳至少十三境極巔武夫起步，練劍至少十四境劍仙起步的，現在都毀了，沒辦法，只能讓你們青嵐宗賠償一下了。」

  秦衣戰戰兢兢：「道友……想要多少？」

  「不多。」

  青衫客道：「一萬個金鯔錢。」

  「可……可以……」

  秦衣一臉無奈：「但數目太多，宗門府庫里沒有，需要大家湊一湊，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時間？」

  「可以。」

  青衫客立於風中：「我在這裡等，你們別讓我等太久，否則整個青嵐宗一個時辰掉跌一境，我脾氣不太好。」

  「是！」

  秦衣一臉麻木，媽的老子自然知道你脾氣不好，已經領教過了！

  沒多久，秦衣帶著一眾人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個盒子，是一個儲物法器，裡面裝著一萬金鯔錢，這一筆錢已經相當於大半個青嵐宗的底蘊了，放在俗世都夠買個小一點的藩屬王朝了，所以秦衣捧著盒子的雙手都是顫抖的。

  「謝了！」

  青衫客略微審視了一下，捧著盒子就御風而去了。

  ……

  天池鎮，黃昏。

  冬天的黃昏極冷，林昭已經在家裡生了一盆炭火，讓小酒兒、小石頭烤火，自己則已經燒了一鍋山豬肉，一鍋鹿肉，酸菜魚的料子也已經準備好，只等那人回來就上鍋過一下湯水就能出鍋了。

  再晚一點的時候，天空下雪了。

  小鎮今年的第二場雪，來得不早不晚。

  外面，風塵僕僕，一個青衫身影走進了小院，幫著關上門之後，撣了撣身上的雪，手裡揚起一壺杏花村，笑道：「晚上喝點？」

  林昭輕笑：「嗯，喝點！」

  ……

  不知道為什麼，少年雖然不知道青衫客是誰，但總覺得他跟自己很親近，就像是一位未曾蒙面的親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