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拼四境

  雪夜，寒風中。

  林昭盡情出拳，當一拳轟爆了一隻食屍鬼的頭顱之際，身形一擰迅速出現在了老魚頭的身後，橫掃一拳將一名已經揚起鋼刀的鬼族士兵震開，快步上去重重一腳將其腦袋跺碎，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第一次上戰場的林昭，竟沒有絲毫的怯場，出手又快又狠，全是殺招。

  而事實上，林昭小時候雖然懵懂，但從小鎮裡的大人們每每茶餘飯後的聊天裡還是讀懂了一些東西，娘親不願意說的事情自然會有人說，在自己五歲出現麒麟火印之後，父親就下山了，從此一去不回，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具血跡斑斑的屍體。

  

  大人們沒有明說，但林昭也明白，父親不是死在妖族的手中，就是死在鬼族的手中。

  正因為這樣，林昭對北方四族的恨意幾乎是與生俱來了，再加上小鎮裡經常有人戰死，從小耳濡目染，甚至在林昭九歲的時候曾經親眼看到一個鬼族士兵偷偷潛入小鎮，將鄰居經常給自己講志怪故事的叔叔的腦袋給啃掉了一半，這種仇恨，不共戴天！

  ……

  「哼！」

  林昭不遠處，統制張延平冷笑了一聲，道：「喂，那小子……出拳雖然凌厲，但真氣消耗太快了，留一點力氣吧，萬一妖族、鬼族的進攻持續到天亮時，你豈不是早早的就沒了力氣，空有一身拳法也只有等死的份了。」

  對方雖然出言訓斥，但對林昭而言無異於當頭一棒，他沒說錯，戰場上形勢千變萬化，剛才的一段時間裡自己確實被仇恨所蒙蔽了。

  ……

  中軍大陣。

  決死營已經接敵，鐵騎兵橫衝直撞，將一群妖族士兵衝擊得東倒西歪，隨即劍光凌厲掃蕩，猶如割麥子一般。

  楚懷昔立於觀戰台上，一旁站著黃庭遇，黃庭遇宛若一柄鞘中利刃一般，出劍只一次，隨後就再次回到楚懷昔身側了，而在他們的身後，一個個身穿灰色斗篷的陣師嚴陣以待，他們手握符石，猶如戰場中的幽靈一般，隨時等待著楚懷昔的命令，發動藏在戰場中的潛龍在淵大陣。

  不過，讓楚懷昔失望的是，雙方交戰不到一個時辰，北方想起了一陣陣的急促號角聲，隨即妖族、鬼族拋下了大批屍骨，撤軍了。

  天還沒亮，鐵步營就開始清理戰場。

  大批的妖族、鬼族屍體就地掩埋，天池軍陣亡士卒的屍骨則以馬革裹屍，一時間，營中擺放著一排排的屍骨，粗略一數，陣亡人數已經超過一百人了，而鐵步營原本就不是完整建制，所以目前的鐵步營怕是連七百人都不到了。

  林昭回到營盤，進入帳篷稍微休息片刻。

  不久後，老魚頭帶著一群人回來了，他所統御的九人陣亡了四人，所以臉色相當的難看，但他手中提著一壺肉湯和兩張軍糧大餅，道：「趕緊趁熱吃了，昨晚只不過是一次試探性的攻擊，天知道妖族、鬼族那邊在打著什麼鬼心思。」

  「謝了。」

  林昭狼吞虎咽起來。

  一名中年士卒微微一笑，道：「軍功冊那邊統計出來了，林昭昨晚一個人就斬殺了八十四名敵人，若不是後來稍微收手了，恐怕肯定就能破百了。」

  「哼哼……」

  老魚頭笑笑：「年輕人，一點都不知道藏鋒，你這麼殺下去，過幾天張延平統制的位置就該讓給你了啊……」

  林昭尷尬一笑：「真的？」

  「臭小子，你還真想當統制啊？！」老魚頭笑罵。

  林昭道：「沒有想過，我只是想多殺一點妖族、鬼族罷了。」

  「放心吧，會有機會的。」

  吃完之後，老魚頭枕著頭盔躺下了，道：「睡吧睡吧，再睡一會，說不定白天還會有什麼任務派給我們，不養足精神可不行。」

  「是！」

  眾人卷著行軍被褥，進入夢鄉。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林昭在一陣嘈雜的噪音中醒來，老魚頭等人也一一起身，只見一人掀開帳篷門，裹著寒風與飛雪眯著眼睛看向裡面，道：「老魚頭？」

  「在！」

  老魚頭立刻起身，他知道對方是一位傳令兵，道：「什麼事？」

  「你們有任務了。」

  傳令兵塞過來一塊銅製令牌，道：「不久前，我們在右後方的糧草營地遭到了妖族零星部隊的偷襲，命你立刻率領部下前往馳援，記住了，糧草押運官是一個大商王朝的都尉，誰都可以死，不惜一切代價必須護送這個都尉活著回來，否則的話，大商王朝那邊怕是又有把柄了。」

  老魚頭皺眉：「就我們嗎？」

  「不止。」

  傳令兵道：「令牌一共發出二十個，總計人數至少也在一百人之上了，有的已經過去了，總之你們快點過去增援。」

  「知道了！」

  老魚頭翻身而起，低喝道：「都聽到了，立刻穿上甲冑，帶上兵刃，前往右翼糧草營地增援！」

  「是！」

  一行六人穿上甲冑，帶上少量乾糧，旋即飛掠入雪幕之中，在老魚頭的帶領下疾馳而去，幾名士卒都頗為疲憊，昨晚的一戰已經讓眾人耗盡力氣，如今剛剛沒有休息多久，又要趕赴戰場，臉上的疲態盡顯，一行人中唯有林昭精神奕奕，三境武夫的肉身力量原本就強，而在他的脈絡中，那股火麒麟力量宛若領袖一般的引領著磅礴真氣奔流不息，也更讓他渾身充滿了力量。

  ……

  午後，飛雪之中，一座糧草營地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停！」

  就在一株樹後，老魚頭猛然揚起手，命令眾人止步，頓時一群人訓練有素的伏在積雪之中，一動不動，而老魚頭則眯起眼睛，嗅了嗅鼻子，道：「哼，是想伏擊我們？」

  說著，他回眸看向林昭，道：「聞到味道了沒有？」

  「嗯。」

  林昭是三境武夫自然感知能力更強，道：「左側有一隻，右側有兩隻，左側的那一隻更強一點，但右側的兩隻手裡有弩箭，也更危險一些，這條路是去糧草營地的必經之路，我們迂迴不了，也繞不開的，只能強行突破。」

  「對！」

  老魚頭眼睛一亮，笑道：「好小子，有點本事。」

  一名青年士卒則眯起眼睛指了指右側，小聲道：「看看那邊。」

  就在他手指的方向，有兩具屍體伏在雪地里，血跡斑斑，都穿著天池軍決死營的甲冑，致命傷在咽喉處，兩根風中搖曳的翎羽殺死了他們，遠方則是游弋在雪地里的無主戰馬，顯然是決死營馳援的士兵被妖族給射殺了。

  「小心點了。」

  老魚頭皺眉道：「妖族生性殘暴，而且肉身力量極強，對上我人族修士往往能越級別斬殺，以往的戰鬥里，四境妖族殺人族五境，六境妖族殺人族七境，都是常有的事情，埋伏在左側的妖族最強，至少四境，右側的兩個弱一點，兩境，咱們……要不要再等等？」

  「不等了。」

  林昭豎起耳朵，遠方有馬蹄聲，妖族一般不設置騎兵，所以大概率是決死營、乘風營的人，他皺眉道：「我們如果不動手，我們增援的人會繼續被射殺，既然這樣的話，老魚頭，我獨自迂迴到左側，去攻殺那四境妖族，你和剩下的人利用重盾兵的優勢迂迴到右側，強攻兩個用弩箭的妖族，這樣或許能有一點勝算。」

  「三境武夫打四境妖族修士，你行嗎？」

  老魚頭憂心忡忡：「林昭，你可是有大好前程的人，說不定未來真的會成長為一營統制，如果死在這裡就太不值得了。」

  林昭笑笑：「放心，我的命硬的很，死不了，如果真的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行！」

  老魚頭沉聲道：「林昭出發之後，我們也立刻開始迂迴，對方或許已經發現我們了，或許沒有發現，總之……小心一點。」

  「是！」

  ……

  林昭點點頭，直接將盾牌和長劍都放下，只穿著一身甲冑，貓著腰一溜煙的消失在雪幕之中，速度極快，利用一片灌木的掩護，林昭緩緩接近，當相距大約百米外的時候，看清楚了，那四境妖族化身為一個中年人的模樣，手中提著一柄狼牙錘，錘子上滿是碎肉與鮮血，想必已經殺了不少天池軍士卒了。

  他眯著眼睛，看著老魚頭等人的方向，冷笑道：「幾個廢物，也想跟我們周旋？」

  林昭皺著眉頭，也不多想，猛然提起一口精純真氣，「唰」一聲衝出灌木，整個人化為飛雪中的一道殘影，以最快速度沖向了對方，三境打四境，確實離譜，特別是對方還是一個妖族的情況下，林昭心頭沒有太大把握，但必須拼一拼，否則老魚頭等人必然會被毫無懸念的虐殺！

  「嗯？！」

  妖族修士猛然轉身，禁不住冷笑一聲：「找死！？」

  一錘橫掃而出，靈氣涌動，但也就在他掃出一拳的瞬間，林昭已經發動了農夫三拳的陣馬風檣式，渾身的氣機與拳意流淌速度驟然提升，身軀猛的一沉，以跪滑雪地的姿態避開了對方的一錘，同時狠狠的一拳掃蕩在了這名妖族的腳踝之上。

  「蓬！」

  腳步遭到猛烈一擊之後，強如妖族修士也一樣慘哼一聲跌倒在地，就在他尚未落地之際林昭已經送出了第二拳，「蓬」一拳落在了這名妖族修士的面門上，直打得鼻骨碎裂，鮮血迸濺，在對方滾翻而出的瞬間，林昭躍身而起，又是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對方的咽喉位置。

  真氣迸發、拳意流淌，此時的林昭就像是雪海中的一頭小凶獸一樣，一旦一口咬住了對方的要害，是絕不可能再鬆口的了，第四拳遞出，直接轟得對方橫飛而出，將一株碗口粗的松樹撞斷，尚未落地，林昭如風而至，腳尖輕輕將其勾起，右拳遞出，第五拳直接將對方的面門給轟得凹陷了下去。

  這一刻，林昭也有點暗暗慶幸。

  多虧這名妖族是靈修，經不住打，若是妖族中的武夫，恐怕結果就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