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值得嗎

  黑壓壓的槍口在黑夜的遮擋下，隱藏的毫無破綻，即使是目光最敏銳的人都無法看到。

  四周除了馬蹄踩動的聲音，其他都沒什麼聲音。

  皇上有一些倦乏了，騎在馬上微合著眼睛，任由前面的士兵牽著馬往前走著。

  

  鳳眠和陸蕭儀機敏的看著四周，密切注意著周圍會不會發生什麼異常情況，突然風聲吹動枝椏搖動，陸蕭儀似乎看見一個人影，隱隱綽綽的影子，看起來不是特別的清晰，他眉頭一皺，似乎覺察到了什麼。

  鳳眠看著神色不對的陸蕭儀，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個意料不到的東西，黑洞洞的槍口，而且不是一個，是一排！

  江霽月瘋了嗎！鳳眠不敢置信的看著那一排黑壓壓的狙擊槍，都衝著他們，江霽月從哪裡弄了這麼多的狙擊槍？鳳眠陷入深深的疑惑中，難不成他和自己一樣，都帶了空間來嗎？只有這個可能了，那豈不是更加危險，他的空間裡說不定存了什麼數量巨大的致命武器！

  鳳眠對著陸蕭儀說道，「你還記得那種傷了羨央的武器嗎？」眉頭微微皺起，鳳眠不知道如何去應對江霽月了，難不成把所有人都裝進她的空間裡嗎，這樣也不現實。

  陸蕭儀點了點頭說道，「記得，你說那是種叫做槍的武器。」陸蕭儀怎麼可能不記得那麼厲害的武器呢，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他身邊武功最高強的人傷的那麼重，不知道羨央如今怎麼樣了，陸蕭儀又想起那枚暗器，頓時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鳳眠點點頭說道，「不錯，槍是種很厲害的武器，尤其是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幾乎就是碾壓式的打擊。」她還記得羨央的武功有多高，而在去暗殺江霽月之後又傷的有多重！

  「讓隊伍停止前進！」鳳眠突然對著陸蕭儀說道，陸蕭儀毫無疑問的立刻大聲喊道，「停止前進！！」

  隊伍頓時停了下來，後方的皇上等人都很疑惑，為何突然停了下來，都看著陸蕭儀，看著陸蕭儀與鳳眠在商討些什麼。

  陸蕭儀問道，「眠兒，為何突然說停止前進呢？」他環顧四周，敏銳的覺察到了危險，但他不如鳳眠，還沒能覺察出危險具體隱藏在哪裡。

  鳳眠說道，「那些人槍法不行，他們在等我們走近，走進他們的包圍里。」

  這些人圍成了一個圓，只給這個圓留了個開口，一旦他們進入，這個圓形的包圍圈恐怕就會被封閉，而後對他們槍彈射擊。然而在槍擊戰術里，最忌諱的就是圓形包圍圈了，因為一旦這個包圍圈裡的人槍法不准，誤傷到自己的人是非常常見的。

  那為什麼江霽月還要用圓形包圍圈呢？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人槍法非常不准，如果採用別方式包圍，對於用槍的人瞄準性要求都比較高，而只有圓形包圍圈，才能夠做到要求不高，到時候，人在包圍圈裡，隨便射擊恐怕被射中的機率都比較大。

  此時，遲遲沒有聽到前方的動靜，後方皇上和大臣們都有些焦急，現在已經是午夜時分了，他們還在後山這邊打轉，實在是過於危險，如果剛剛偷襲的那群人還沒走遠，那麼他們說不定還會趁著夜色漸晚回來！

  鳳不虞對著皇上說道，「稟告皇上，此時太晚了，我們還是儘早趕路才是啊。」

  皇上也略帶幾分不悅的問道陸蕭儀，「老九，突然停下來是怎麼回事啊。」此時已經這麼晚了，還是儘早趕路才對，只有離開這個獵場回到宮裡皇上才覺得是真正的安全。

  陸蕭儀騎馬過來說道，「前方有埋伏。」

  「什麼？埋伏？九皇子如何得知的？」許言非常慌亂的問道，見陸蕭儀盯著他看了幾眼，連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九皇子怎麼看到的埋伏？此刻天色這麼晚了，一時看花了眼也是有可能的。」

  「是啊，九皇子，您不會是看花了眼吧？」陳廣之也跟著說道，畢竟現在大晚上的，雖然軍隊裡有士兵舉著火把，周圍也是影影綽綽的看不清。

  陸蕭儀一記眼刀過去，陳廣之頓時低下了頭，他可不想招惹這個陰晴不定的九皇子。

  陸蕭儀接著說道，「我的人在前面打探到的，他們有很厲害的武器，不亞於剛剛的炸藥。」

  不亞於剛剛的炸藥，一句話仿佛澆進火里的水，瞬間引發了眾人的譁然。

  「九皇子這話的意思是，比那炸藥還要厲害？」雖然沒有經歷剛剛的炸藥，但是已經聽說過它們威力的陳廣之猶豫地說道。

  那炸藥只是聽著就足矣讓人膽戰心驚，比炸藥還要厲害些，那是什麼樣的武器？令人難以想像。

  「是的，這種武器超出我們已知的範疇，」陸蕭儀說道，「並且我們現在想不出什麼樣的辦法去打敗甚至在這種武器的攻擊下去保護自己。」

  周圍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那他們是不是必死無疑了？

  皇上急切的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

  陸蕭儀說道，「我們現在還沒有進入對方的包圍圈，因此我們在此整頓一下隊伍，我已經派出了我的人前去探查情況，如果還沒有驚動他們，我們儘量繞開，如果實在繞不開，我們也只能與其進行戰鬥了！」

  楚蕭齊武將出身，要比那些文官勇敢些，他同幾位將軍跪在皇帝面前，說道，「臣願保護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皇上連忙讓他們起身，滿臉感動的說道，「朕為有你們這種忠臣感到驕傲！」而其他文臣此刻儘管都在害怕，但還是不得不站出來，跪倒在地，「臣為保護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陸蕭儀一臉冷漠的看著這一切，不過都是棋子罷了，父皇之所以對著一群大臣如此的情緒外露，很難說不是因為此刻他自己置身險境的原因。

  此刻，陸蕭儀的人打探了消息回來，跪在地上說道，「稟告九皇子，稟告皇上，前方卻是有一隊人馬正在埋伏著，距離這裡大概有四五里有餘。他們應該還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到來，還在埋伏著。」

  「那我們繞開他們！」鳳不虞是文官，向來不曾參與進這種武官的鬥爭中，然而此刻卻也忍不住站出來說道，「我們儘量繞開他們，不驚動他們。」

  「鳳相說的可真是輕巧，那些人又不是傻子，一定會有些探子，我們無論往哪邊繞恐怕都會驚動他們吧。」陳廣之一向與鳳不虞不對付，就算在這個時候，還是對著鳳不虞冷嘲熱諷的說道。

  鳳不虞被他擊的臉色又青又白，可是又說不出什麼來，只得咽下這口氣。

  皇上看著陸蕭儀說道，「老九，你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陸蕭儀看了看周圍的人，都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卻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他說道，「我剛剛說了，這種武器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去防禦反攻，因此我覺得鳳相剛剛的辦法可以一試。」

  鳳不虞聽了，鬍子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一邊看著陳廣之一邊對著陸蕭儀說道，「還是九皇子英明，我剛剛聽了那些人有那麼厲害的武器直覺便覺得需要繞開，既然無法打，那保存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陸蕭儀看了鳳不虞一眼，又接著說道，「只是一味的躲，也不一定能躲過去，那些人的厲害遠在你我想像之外，因此我們除了躲之外還要有一些行動。」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鳳不虞乾笑著摸了摸鼻子說道。

  陸蕭儀接著說道，「我們把隊伍分成幾隊，父皇和大臣們在最中心的部位。」陸蕭儀看了看身披著綾羅綢緞華麗衣服的大臣和父皇，皺了皺眉說道，「既然我們沒有與之抗衡的能力，而那些偷襲者的目標顯而易見便是父皇和大臣們了，那就一定不能太顯眼。」

  皇上點了點頭說道，「老九說的有道理，朕應該穿的簡單些，再把這馬丟了吧，把自己徹底的變成一個普通的人，這樣他們就找不到了。」

  幾個大臣連連喊道，「皇上英明。」

  不錯，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多的敵人的時候，如果真的難以取捨，適當的隱藏自己也是非常機智的做法。

  鳳眠隨手從空間裡拽出來兩件防彈背心，一件給陸蕭儀，一件給自己穿上了，看著陸蕭儀望向自己的目光，連忙說道，「就這兩件，再多就沒了。」

  陸蕭儀安慰的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無妨，你先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說著，把手裡的防彈背心圍在了她的腿上。

  鳳眠看著陸蕭儀圍在自己腿上的防彈背心，心情有些複雜，她以為他會讓自己再拿一件出來去給皇上穿，又或是把自己那件去拿給皇上穿，雖然她的確就這麼兩件了，但是也並不想拿給皇上。

  這麼多人，她哪裡能都顧得上他們呢，只能保護好最重要的人。

  「可是，陸蕭儀…」鳳眠一隻手奮力的想把腿上的防彈背心扒下來給陸蕭儀，另一隻手拽住了他快要離開的身子。

  鳳眠把防彈背心穿到陸蕭儀身上，說道，「你也是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消失，這個防彈背心可以罩住身體重要的器官，就算被射中了至少不會喪命。」

  陸蕭儀看著一臉緊張的鳳眠，心頭一陣暖流涌過，就這樣乖乖的站著，讓她將防彈背心套外了自己身上。

  隊伍被分成了幾隊，皇上等人也都扮成了普通平凡的樣子，一行人繼續往前走去，往東繞行，離開那些偷襲的人。

  眾人往前走了一刻鐘，見什麼都沒有發生，提著的心微微放下來了些，以為躲過了這次的危險，卻沒有想到，危險總在始料不及的時候發生。

  江霽月似乎感覺到了他們想要繞開，於是讓人追了過來，只不過這次，沒了預先排練好的隊形，再加上射擊技術有些差勁的狙擊手們和夜晚忽明忽暗的視線，不知道江霽月這次能不能順利贏得這場他蓄謀已久的計劃了。

  鳳眠走到皇上身邊，對著皇上說道，「皇上，眠兒有些話想對您說。」她的眉眼低垂著，看不出什麼表情來。

  皇上看著她，覺得有些蹊蹺，鳳眠對自己一向沒有多麼臣服，怎麼趕在這個時候來和自己說什麼呢？雖然這樣想著，皇上還是跟著鳳眠走到了一處沒什麼人的地方，鳳眠從空間裡拽出來一件塵封箱底很久的破破爛爛的防彈衣，拿給了皇上。

  皇上拿著一件防彈衣，一臉霧水，不知道鳳眠此舉是何意，雖然他已經把自己完全的整成了一個普通人，但是鳳眠遞給他的這件東西，已經超出了他關於普通人的定義，因為這完全就是一件破爛！

  一件黑色的看不出材質的破爛！

  「回稟皇上，此乃防彈衣，一會兒可以防止那些武器射傷到您的主要身體器官，是用來保命的。」鳳眠看著皇上的樣子，就知道他在嫌棄這件衣服破爛。

  哼，他也就只配這種破破爛爛的衣服，想穿好的，也要看看她給不給了。

  鳳眠在心裡暗暗的嘲諷著，皇上卻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聽到鳳眠說這玩意兒可以用來抵擋那厲害的武器，便趕緊套在了身上，也來不及管這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可以防敵，只是這麼聽了，便迫不及待的穿上了。

  鳳眠低頭，掩住嘴邊的笑，這皇上，不過也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皇上似乎覺察到自己太過失儀，清了清嗓子說道，「鳳眠這次有功啊，如果這防彈衣真如此好用，朕出去一定重重賞你。」

  鳳眠看著皇上，也不推諉，直接說道，「皇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皇上回京可一定要兌現承諾呀。」言語間帶了幾分小女兒的嬌俏。

  皇上鮮少聽到鳳眠這樣對自己說話，以為鳳眠所要的承諾不過是要和陸蕭儀在一起，也笑著說道，「朕自然是說話算話的，難道你對朕的威信有什麼質疑嗎？」語氣加重，帶了幾分施壓。

  鳳眠連忙說道，「眠兒不敢。」

  皇上這才和顏悅色的笑開，戳了戳鳳眠的頭說道，「你還不敢？朕看你啊，可是什麼都敢。」

  皇上回到隊伍中，被周圍的臣子和士兵保護著，繼續往前走著，而鳳眠和陸蕭儀兩人則在隊伍最後面，負責斷尾。

  突然，一陣槍擊聲劃破寂靜的深夜，朝著他們射了過來。

  可以看出，射擊者完全就是亂射的，沒有任何的準頭可言，很多子彈甚至都被射到了地上或者十萬八千里遠的遠方。

  不過還是有一些士兵中了彈，他們癱在地上，捂著被射中的地方，痛苦的哎喲哎喲的叫起來，血從他們的傷口處慢慢涌了出來，留了滿地，更有甚者，疼的在地上直打滾。

  鳳眠看著這些可憐的士兵，他們也不過都是可憐人啊，註定要為這個皇上貢獻上自己的生命，鳳眠不禁想著，為了那麼一個人，貢獻出這麼多人的生命，真的值得嗎？

  這個時代每個人都在告訴她，值得，甚至有人視之為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