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第363章 爺就知道你捨不得我死

  蘇棠剛進門，目光就飛快在屋裡掃了一圈，看到蕭戰在床上躺著，忙快步走了過去，等看到他身上束縛帶的時候，她的臉色都驟然沉了下來，「你們怎麼能……」

  「棠棠，你別激動。」邵曜忙跟她解釋，「蕭戰剛才有劇烈掙扎的生理反應，如果不束縛住他的手腳，我們怕他不小心傷著自己，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我們也是想儘量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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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棠一聽到邵曜說蕭戰在掙扎，立刻就急了，脫口道：「他一定是被困在那個噩夢裡了！他媽媽現在在逼他！」

  「逼他什麼？」巫醫一點兒也不緊張，反倒饒有興味地挑起了眉來，好奇地問，「是逼他做什麼事情，還是逼他做什麼抉擇？」

  「在逼他……讓他動手殺了我和爺爺。」

  蘇棠這會兒實在是沒心情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釋一遍，只簡單回了一句，就走到床邊兒去，伸手緊緊握住了蕭戰的手。

  邵曜還想要再問她什麼的時候，那巫醫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給他遞了個眼神兒，示意他往蘇棠的身上看。

  邵曜看蘇棠已經閉上了眼睛，知道她可能是又跟蕭戰這會兒那夢境連在一起了，立刻識相地閉了嘴，把到了嘴邊兒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他對他自己看的倒是挺透。」那巫醫眯起眸子道，「自己知道自己心裡在乎的癥結是什麼，這反而好辦多了。」

  他的目光在蘇棠和蕭戰相握的手上掃過，低聲說了句，「這一關，只能靠他們自己闖過去。」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這會兒，就看他自己，到底怎麼選了。」

  邵曜和邵老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無奈地神色。

  邵曜忍不住湊到邵老的耳邊兒低聲說了句，「爸，你現在知道你總在別人面前說些故作高深的話有多討厭了吧？」

  邵老狠狠斜了他一眼，「閉上你的嘴！回去再給我抄三百遍醫經！」

  邵曜撇了撇嘴，一點兒沒把邵老的警告當回事兒，想起什麼，又忍不住問了句，「你說夢境能共通，這算是個什麼原理？」

  「腦電波同頻共享……大概就是那麼回事兒吧。」邵老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朝著不遠處的巫醫瞄了一眼，「要說起中醫的起源，跟巫祝之術倒是也有算是同宗。」

  「一些沒辦法用現代科學解釋的治療方式……也確實有其存在的道理和獨特的療效的。」

  「等這邊兒的事兒完了，確實得跟你那個巫醫朋友，好好學習討教一番。」

  這邊兒父子倆低聲說著話，那邊兒，自蘇棠進屋之後，那巫醫的目光就又落在了蘇棠的小腹上，用那種長輩慈愛的目光看著盯著她的小腹看，唇角甚至還一直揚著一抹笑意，那笑意看得邵曜直瘮的慌。

  不過越是古怪，他就越是好奇，忍不住湊到那巫醫的身邊兒問：「你說你能看到蘇棠未來的孩子……那你難不成還能跟他對話？」

  「嗯，雖說他還不會說話，不過……我確實能懂他的意思。」

  那巫醫說到這兒的時候，忍不住輕笑出聲來，「小傢伙擔心爸爸媽媽，急了，想跟我討價還價呢。」

  邵曜的後頸都有點兒發涼，也學著那巫醫的樣子盯著蘇棠的小腹盯了好一會兒，連她衣服上有幾道褶子都數出來了，可還是沒看出什麼其他的所以然來。

  他正糾結著的時候，就聽那巫醫突然開口說了句，「解蠱是對他們兩人的考驗，如果他們不能彼此信任……那就算我有黑耀幫忙也沒辦法強行把蠱從他們身上拔除。」

  「小傢伙，你與其來求我，還不如試著相信你父母怎麼樣？」

  「雖說解蠱的概率很低，不過，這世上不是還有傳說中的真愛這種東西嗎？不被人相信的事情，往往才能創造出奇蹟來。」

  邵曜聽出巫醫的著一番話是對著那個「還沒出生的小傢伙」說的，只覺得自己的後頸都一陣陣地泛著涼氣。

  琢磨著再聽下去，自己怕是都要跟著變魔怔了，便轉過頭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蕭戰和蘇棠的身上。

  只一眼看過去，他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蘇棠這會兒竟然在……哭？

  ……

  蘇棠自己也解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理，但她握住蕭戰的手重新閉上眼睛的時候，確確實實地又進入了那個近乎真實的夢境中。

  夢裡，蕭戰一直想要後退，卻被他的父親母親扯住腳踝，半步都往後退不得。

  黑暗中那人似乎看出他的退縮，突然冷笑了一聲，「蕭戰，你可不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啊。」

  「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弱肉強食，你以為，你不殺他們就沒事嗎？他們可是會殺你的！」

  話音未落，那邊兒持著刀的「蘇棠」突然就朝蕭戰撲了過來，朝他身上狠狠刺了過去！

  蘇棠急地大聲喊著讓蕭戰小心，可她就是喊啞了嗓子，蕭戰也根本聽不到她的話。

  不過好在蕭戰的身手靈活，在那個假蘇棠刺向他的時候，他立刻側身避開了那一刀。

  蘇棠捂著胸口，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那個假蘇棠竟然開口說話了！

  「阿戰，你為什麼要避開我？」假蘇棠偏著頭，輕咬著下唇看向他，眼神中就帶了幾分怨艾，「你不是說，你愛我，愛我到連命都可以給我的嗎？」

  「難道你說的那些話，都只是假話，只是來哄我的？」

  「不是！」蕭戰大聲反駁，急著想要解釋，可話還沒出口，那假蘇棠已經笑了起來，彎起眉眼道，「那你不要躲呀。」

  「你那麼愛我，一定完全捨不得傷我的是不是？你把手裡的刀放下好不好？」

  「只要你放下刀，讓我殺了你，我就相信，你是真的愛我。」她笑道，「我也是為你好……你一直都在惦記著你爸媽，我送你去跟他們在一起，你不要急，很快，我也會去找你的。」

  蘇棠急地大步衝上去，恨不得把那個假的自己給撕了，拼命朝蕭戰喊著，「不要相信她的鬼話！我在這兒！蕭戰你看看我！我才是真的蘇棠！」

  「蕭戰！你看我啊！你聽到我的聲音好不好！」

  蘇棠是真怕他被這奇怪地夢境誘導做出什麼傻事來，急地眼淚地落下來了，用力撲過去想要抱住他，「你答應過我你一定會好好的！你答應過我的！我不許你有事！」

  那個擁抱，不出意料地還是落空了。

  夢境裡，蘇棠的身子從蕭戰的胸口穿過，現實中，她握著他的手的那隻手都在害怕地發顫，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滴落在他的心口。

  夢境裡的蕭戰捂著自己的胸口，突然皺起了眉來，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地，驀然轉頭看去，可身後還是一片虛無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半個人影。

  也就是那片刻的功夫，夢境裡的「假蘇棠」和「蕭老爺子」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兩人的手裡都拿著足以致命的利刃，可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出半點兒殺意。

  一個眼神滿是溫柔，一個神色溫和慈愛。

  太真實了……是真的，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差點兒忘了，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蕭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又垂眸看著攥著他腳踝不許他掙脫的父母，眼底的血色漸漸褪去，眼神逐漸恢復了清明。

  「爸，媽。」他垂眸看著自己的父母，緩聲開口說了句，「兒子知道……我對不起你們。」

  「你們的大仇未報，我一直記在心裡，從不敢忘。」

  「如果我真的是殺死你們的兇手，你們現在讓我自刎在你們面前，我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但我知道我不是……不管什麼情況下，我都不會做出手刃父母的那種事情來！也請你們相信，你們教養出來的兒子，絕對不會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同樣的……」他開口的時候，聲音格外地嘶啞，沉痛地閉上眼睛的時候，有眼淚從他眼角滑落下來，「我也知道，不管發生過什麼……我的父母，絕對不會逼著他們的親生兒子，陪他們去死。」

  蘇棠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就在蕭戰那句話出口的同時，原本緊緊攥住蕭戰腳踝的「父母」的身影，連同一旁凱撒的屍體竟然徹底消失了！

  蕭戰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腳下一片漆黑再看不出半點兒血跡的地面，自嘲地苦笑了一聲，「原來如此……所謂的考驗，就是讓我自己拷問我的內心嗎？」

  蘇棠的眼底不由露出了一絲喜色來，蕭戰這麼說，是因為他已經恢復理智了是嗎？

  她還沒理出了一個所以然來，就見蕭戰已經抬起頭，朝著那「假蘇棠」和「蕭老爺子」看了過去。

  「爺爺，您還指望著靠我抱重孫呢，有我在，一定孝順您安享百年。您放心，有我在一天，我就不會讓蕭氏垮下去。」蕭戰笑道，「您等著啊，我馬上就好好的回去見您了。」

  蕭老爺子的身影跟著在這漆黑幽閉的空間裡消失了。

  蕭戰的目光落在那個「假蘇棠」身上的時候，蘇棠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寶貝兒，你想要爺的命嗎？」他走上前去，抬手勾起那假蘇棠的下巴，垂眸衝著她的笑，跟著隨手把自己手裡的刀扔到了一邊兒去，拉起「假蘇棠」握著刀的那隻手，把她手裡的刀抵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爺胸肌硬，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你那點兒勁兒，想傷著爺都難，別說是殺我了。」

  「你要真想殺，來，爺幫你。」他的手攥緊了她的手腕，幫她調整著那刀的位置，「爺把勁兒借給你，對著這兒，用力刺下去，一刀斃命。」

  他唇角帶著笑，說著這話的時候，握著她的手腕便真的朝他的心臟刺了過去。

  蘇棠嘶喊了一聲，「不要！」

  拼命衝過去想要把那「假蘇棠」給推開，可還沒來得及撞到那「假蘇棠」，她的身子就已經被人給緊緊抱住了。

  那熟悉地堅實又溫熱的胸口讓她不可置信地仰起頭來，卻正對上蕭戰含笑的眉眼，「爺就知道……寶貝兒你捨不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