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勾踐之姿

2024-06-03 21:27:12 作者: 晚星

  「礦山上有多忙,你還不知道嗎?」

  童欣柔搬出那條常用的理由,故作苦惱地在旁邊凳子上坐下,還想說點別的東西來轉移蕭秉安的注意力,「他們總是說我交上去的礦石不夠純,我只是個撿礦石的,哪裡會懂那麼多?」

  以往,蕭秉安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第一時間把童欣柔抱進懷裡,一邊給她捏胳膊揉肩哄著她,一邊同她一起痛罵礦山上的官差不把苦力當人。

  如今,蕭秉安卻只道:「只有基層的苦力需要工作到夜中,你們晚餐前後應該就會被放出來,怎麼耽擱到現在?」

  挑揀礦石的工人和挖礦石的苦力不一樣,挑揀礦石需要考驗眼力,這邊資源不足,摳摳搜搜的不願意給他們點燈,總是讓他們天一黑就走。

  童欣柔心跳得越來越快,嘴裡還在繼續演:「我哪知道?要我說他們就是針對我!三郎……」

  她說著,已經撲進蕭秉安懷中,委委屈屈地哭訴自己有多慘,還企圖把仇恨引到林錦雲身上。

  以往這一招,一用一個準。

  蕭秉安心上那塊肉徹底被愛著的人親手割下來,他麻木地抱著童欣柔,嘴裡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二嫂如今已經在牢獄中,要是權力真的那麼大,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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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自己都顧不住的人,要如何差使官差?

  可憐他之前一直被蒙蔽,居然分不清楚這拙劣的謊言,真的覺得他娘和二嫂都不是好人。

  蕭秉安自己都說不清楚,這個晚上是怎麼過去的,他的大腦始終混沌,心中冰涼一片,好不容易閉上眼,夢出似乎有無數鬼怪追趕,最後那些鬼怪全都化作枕邊人的臉。

  在不安穩的淺眠中,他聽到身側人早早起床的聲音,艱難掀開眼皮,看了一眼窗外。

  天邊連魚肚白都算不上,剛見黎明。

  他之前做底層工人的時候,都不至於這個時間起床。

  心中不安定的因素幾乎讓他發瘋,他已經知道童欣柔一定有問題,怎麼可能還坐得住?

  裝睡等著童欣柔離開屋子,蕭秉安立馬起身跟隨。

  一路走上礦區時,他還以為自己的懷疑出錯,直到看到童欣柔徑直掠過自己的勞作區域,趁著沒人看見直接曲橋趙德海的門。

  趙德海開門,看見門外人的時候,起床氣也才壓下一些,沒好氣道:「來這麼早幹什麼,你也知道怕被人看見?我還以為你恨不得被人看呢,騷貨!」

  童欣柔熟練地勾著趙德海的脖子,送上香吻哄他,依偎在他肩上纏綿,動作萬般親昵。

  蕭秉安站在遠處的大石頭後,聽不見他們之間親密的情話,只看得到那兩人熱烈接吻,一併進門。

  接下來要做什麼不言而喻。

  他目睹今生最不願見的場景,怒氣燒灼著大腦,不用多久就將理智侵蝕殆盡,快步上前砸門捉姦。

  「三郎?!」

  一聲呼喚將他的理智拉回。

  李子賢被嚇得不行,扣住蕭秉安的手腕,不顧他的掙扎直接拽著他離開。

  兩人找著個能說話的地方,李子賢才不停地拍蕭秉安的後背:「息怒,息怒,來,跟我做深呼吸——」

  「夠了。」蕭秉安沒有那個興致陪他玩。

  在極其憤怒的狀態下,他反而冷靜不少,連思考都更快,「你怎麼不問我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他盯著李子賢,幾乎一字一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李子賢表情一僵,挨著他坐下,止不住地嘆氣:「我知道姓趙的對你們一家都有意見,就總注意他,只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信息能利用。」

  「誰知道老看見嫂……童欣柔進他房裡,每次都一待就幾個時辰,出來後倆人都……」

  他不想把話說的仔細,直接略過這一段,「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有問題,又怕跟你說你會衝動行事,才變成如今這樣。」

  李子賢手一攤,同樣無奈。

  蕭秉安眸中反而如一灘死水,平淡道:「然後呢?你為什麼也這個時候就來這裡?」

  李子賢猶豫著:「其實我幾乎一直在。」

  「你不覺得這個事情實在太蹊蹺了嗎?姓趙的剛受制於你二嫂,你們一家就立馬出事,你都不知道昨天下午姓趙的有多得意!」

  「我感覺這事兒跟這老小子脫不了關係,反正這幾天也總看他,我就直接跟蹤了。」

  這句話落地,空氣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蕭秉安始終盯著手裡一塊隨手摸的石頭,似乎在安靜地沉思。

  李子賢知道蕭秉安是什麼性格,不怕他衝動,就怕他氣過頭,把所有情緒都壓在心裡,最後爆發的時候做出最恐怖的事情。

  「三郎,你別這樣,你跟我說說,你到底咋想的?你打算咋辦啊,咱倆搭個伙唄?」

  李子賢認識蕭家人的時間不長,但他對那家人都非常有好感,在經歷過那麼多大事之後,凝聚力還能這麼強,這非常難得。他很喜歡那一家子的氛圍,也願意幫他們出一份力。

  「你?」

  蕭秉安瞥他,「你能幫上什麼忙?救我家裡人的事,我們根本什麼都做不了,至少我幫不上忙。」

  他一直這麼覺得。

  反正他從小就這樣,不論什麼事情都是二哥或者父親去做,在別人口中他永遠都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平庸之才。

  李子賢大驚,這人怎麼還開始妄自菲薄!氣著氣著就陷入絕望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他攬著蕭秉安的肩,一邊拍一邊哄,「至少現在我們知道唯一的線索是姓趙的肯定有問題,童欣柔和他有這種勾當,說不定也知道其中的細節。」

  「我們沒辦法從姓趙的入手,就只能先查童欣柔了。」

  說到這裡,他認真地握住蕭秉安的手,讓他跟自己一起說,「這些事只有你能做到!現在事情的推進全都壓在你身上了!」

  兩人對視片刻,蕭秉安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掙扎了一下沒能成功,不得不咬牙順著他:「我不會鬧的,不就是裝作不知道,調查為先嗎?」

  「你他娘鬆手!手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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