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活還是死

  我忍著痛又看了幾個小時的書，然後才睡覺。

  後面一天我不打算再去城裡，一來是熟的桑葚被我采的差不多了，生的果子成熟還要幾天，再來，連續三天只睡三個多小時，我嚴重缺乏睡眠，精神很不好，而且我的腳很疼。

  這一覺我睡的很沉，朦朦朧朧中似乎聽到外面院子很熱鬧。

  有人在大聲的說笑著，似乎還聽到了我媽的笑聲。

  在我的印象中從來沒聽到她笑的這麼開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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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太困了，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我媽站在床前，手裡端著一個碗，陰沉沉盯著我。

  「媽！」

  我嚇的一個激靈，趕緊坐起來，飛快抓過藍布外套穿上，手摸到裝錢的小袋子還鼓鼓的，我暗暗鬆了口氣。

  「你怎麼在我房裡？」

  我又穿好了長褲，套上鞋下地，外頭的太陽高高掛在天空，估計有8點的樣子了，我可從來沒這麼晚起來過，都怪這幾天太累了。

  用力在大腿掐了一把，我振奮了精神，走到豬圈旁邊去拿鋤頭，準備下地。

  「今天別下地了，一會你跟我去趟鎮上。」

  「去幹啥？」

  我媽可從來沒帶我去過鎮上，她突然這麼說，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媽拿著碗就朝廚房走，「問這麼多幹啥，讓你去就去。」

  她越是這麼說，我就越覺得不對勁，想起早上朦朧中聽到的笑聲，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強，「不說清楚我就不去。」

  我扛著鋤頭就走。

  媽似乎沒想到我態度這麼強硬，愣了會，拔腿追過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小丫頭片子，你現在翅膀硬了，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吧，讓你去就去。」

  她拉住鋤頭柄一下把鋤頭拽過去扔在地上，跟著又來抓我，「趕緊的，跟我走！」

  我現在幾乎已經確定她有事瞞著我，更不可能跟她走。

  「我說了，你不說清楚去幹啥我就不去。」

  媽雖然力氣大，可我年紀也不小了，從小又干慣了粗活，我媽想硬拽著我走也沒那麼容易，幾次拉扯下來，她沒占到什麼好處，氣的又把我罵了一頓，倒是說了實話。

  「楊媒婆跟你說了門親事，對方在鎮上有房子，只要你答應嫁過去，他們答應給一千塊的禮金，他們可還說了，等你嫁過去就住在鎮上，村裡的農活都不用你干，這麼好的親事別人就是求也求不來，你趕緊的吧，耽誤了時間人家可就不要你了。」

  我媽說著，又伸手來拽我。

  我往後退了一大步。

  我媽抓了個空，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似的，「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人家都說了你嫁過去不用幹活。」

  這種話說出來會有人信嗎？

  如果對方條件真那麼好，怎麼可能會看上我，我如果長的漂亮點也就算了，可我面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劉雲都不知道比我好看了多少。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那一千塊禮金。

  我心裡酸酸的，說不出來的失望，我以為趙家的事剛剛結束，媽至少可以給我一個緩衝的時間，想不到她這麼迫不及待的又想壓榨我。

  「你可是我親媽，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別人家嫁女兒頂多收一百塊的禮錢，還都會買了東西陪嫁到男方家裡去，你呢，你已經利用我從趙家身上賺了兩百了，你為什麼還要逼我？」

  「死丫頭！」我媽臉色變了幾變，眼睛裡都帶上了凶色，「我養你到這麼大我容易嗎啊我，你也知道別人家的女人多好，那是別人家有個能幹的爹，行啊，你要是有個爹一個月掙幾十塊錢回來，我也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可你有嗎啊？」

  說到爸，我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

  那個老實忠厚的男人，如果他還在世多好！

  我媽不會改嫁，也就不會有討厭的林興國。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聽媽提到我爸，那一瞬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你不配提我爸，我爸才死兩年你就改嫁，現在又和野男人生的兒子合起伙來欺負我，你以後就算死了，也沒臉到地下見我爸！」

  「啪！」

  我結結實實挨了我媽一記耳光，這一次她用盡了全力，高高舉著的手還在顫抖，我捂著臉，恨恨的瞪她。

  媽全身都在發抖，就像隨時都會掐死我一樣，我也豁了出去，死死咬著嘴唇，不肯說一個求饒的字。

  不知過了多久，我媽手一甩，「不用再說了，你今天必須跟我去鎮上，不然，你就給我滾出去！」

  我媽說完，轉身就去鎖了堂屋的門，兩隻手背在身後，大步朝外面走。

  就像是篤定了我一定會跟上她。

  那一刻我想我一定瘋了，因為我腦子裡所有的念頭都是，就算死，就算去當乞丐，我也絕對不向她低頭，絕不！

  我跑回自己屋裡，找出一個布袋子，將自己為數不多的幾樣東西放進去，又將床底下一箱課本拿出來，想了想，把掛在牆上一個破書包挎上，一股腦抱起來就朝外面走。

  我媽在院子裡站著，看到我這樣出來，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反倒像是有恃無恐。

  「我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我也不怕告訴你，你放在你哥那的兩百塊他給我了，你如果覺得你今天走出這個大門能活，那你就走！」

  哥竟然背叛我？

  我心中說不出來的悔恨，我太明白哥是怎樣的人，老實孝順，不肯忤逆媽，我真是傻，竟然會把錢給他。

  那兩百塊，是我給自己存著念高中的學費和生活費，現在都沒有了。

  我媽看見我不走了，又說，「把東西放回去，乖乖跟我到鎮上去，你現在為興國做的犧牲，我們都知道，將來興國念了大學出息了，不會忘記你。」

  林興國他上輩子就是個無賴，一事無成，花錢卻大手大腳，如果不是我掙錢養著，他早就餓死了。

  指望這樣的人養我，那我才是真的傻了！

  緊緊抱著懷裡的箱子，我看向媽，「我就算死也不會跟你去鎮上。」

  媽終於確定我並不只是說說，看著我的目光一下就慌了，「你敢走試試，我是你媽，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