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無辜

  這是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懂的對話。

  周承京面無波瀾的掃過她那張臉，血漬一直蔓延到了下巴處，領口微微敞開，一頭散發更是凌亂不已。

  這些是她自找的。

  剛才閣樓里的動靜，周承京聽得一清二楚。

  他給許清歡創造了一個機會，但不知對方能不能夠把握得住，這次不是為了救她，而只是一場考驗。

  但她完成的，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出色。

  這個女人夠狠。

  周承京懶散的抬起眉眼掃了過來，漫不經心的語氣中，夾雜著幾分譏諷。

  「輸贏的決定權，從來都掌握在我手中。」

  這話太過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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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換成旁人來說，許清歡只會覺得這人自戀狂妄，過於自信。

  可偏偏，他是周承京。

  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許清歡只會覺得合情合理。

  畢竟他所言不假，從兩人認識到現在，看似是許清歡和周承京達成了交易，但實際上主導權一直都掌握在他手上。

  若是他不願意，今天這場局，許清歡一個人是絕對完成不了的。

  她難得的沒有反駁周承京的話，只是又低低重複了句。

  「不論如何，我還是需要謝謝你。」

  畢竟如果不是周承京肯出手幫忙，以周聶生的偏激和瘋狂，自己死在他手裡，恐怕也只是遲早的事。

  聽見她的道謝，周承京扯了扯嘴角，看似毫不在意，倏然轉過身去。

  他停住腳步，低沉性感的嗓音傳來。

  「謝謝就不必了，我需要什麼，弟妹應該十分清楚，從今天開始，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辦就好。」

  事已至此，許清歡毫無退路。

  她站在灰暗的小閣樓門口，答應下了這個鄭重的承諾。

  「好。」

  關了一天，許清歡連東西都沒有吃，就直接回房間睡覺了。

  這一晚她難得睡得格外踏實。

  再度醒來，是被傭人的敲門聲扣響的。

  「許小姐，先生喊你下去用早餐。」

  睡眼朦朧的許清歡這才爬起來洗漱，走過去開門的時候，竟意外發現站在門口的那名傭人，居然就是昨天早上給自己送粥的那位。

  只不過此時她態度小心翼翼，謹慎細微，絲毫不見昨天那般冷嘲熱諷的模樣。

  或許是見許清歡一直盯著自己，那傭人面上閃過幾抹心虛，討好的朝她笑了笑。

  「許小姐，你臉上的傷沒事吧？我特地帶了一些藥膏，或許會對您有用，要不您先收下。」

  轉變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發生的。

  結合昨晚的事情，許清歡立馬猜到，應該是周鴻哲在家裡說了些什麼，才讓這些會看碟下菜的傭人對自己態度大變。

  「不用了，我自己會上藥。」

  許清歡沒什麼表情的拒絕了對方。

  她不需要這種弄虛作假、毫無真心的好意。

  但這話卻把那名傭人嚇得心頭一驚，還以為許清歡是不願意原諒自己，頓時就想低頭求饒。

  「對不起，許小姐，我昨天那樣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家裡出了事，心情不好才會那樣，您大人有大量……」

  傭人還在喋喋不休的為自己辯解，許清歡卻眉頭皺起。

  「夠了。」

  她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對方的話，聲音清冷，聽不出來絲毫情緒。

  「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那隻要我是三少的未婚妻，就是這個家裡的主人，你不該用那樣的態度對我說話。」

  眼看著傭人臉色一變，許清歡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你先下去吧，我等會兒就去吃飯。」

  這一次，傭人不敢違背，轉身便離開了。

  許清歡回房間換了件衣服。

  經過昨天那件事，她倒是想明白了很多。

  從前她總覺得自己是被周聶生救回來的，所以對於周家的一切，都抱有感激之心，處處謹慎如履薄冰，這也導致，連一個隨隨便便的傭人都可以騎到她頭上。

  憑什麼？

  這幾年，她給公司、給周家帶來的收益，遠遠超過了父親欠下的那幾百萬高利貸。

  就算這要還，她也該還夠了。

  她許清歡，不欠周聶生什麼！

  許清歡下樓的時候，周家人都在。

  就連平時不怎麼跟他們一起下樓吃飯的江婉蓉都來了。

  許清歡剛來周家時，就聽說江婉蓉身體不好，平時都是傭人給她送到房間裡用餐的，不過以她的觀察來看，江婉蓉不願意跟她們一起吃飯，並不是因為身體不好，而是和周鴻哲夫妻關係不行。

  今天連她也在，倒是稀奇。

  「清歡起床了，快過來一起吃飯。」

  周鴻哲率先開口，親切地衝著許清歡招了招手。

  她點頭喊了一聲「伯父」，站在餐桌旁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選擇周聶生旁邊的座位，而是坐到了她對面。

  很巧，旁邊正好是周承京。

  大概是剛起床，他還穿著一身家居服，看見許清歡坐在自己身旁，似乎很意外。

  「弟妹怎麼不去聶生旁邊坐？」

  許清歡拿起筷子的手微微一愣，她知道周承京這是故意的，但也很配合的演了下去。

  「我怕惹到聶生不高興，還是就在這裡用餐吧。」

  她這話說的很巧妙。

  許清歡低垂著眉眼，讓人看不清楚她臉上的神色，可是她又可以將語氣放得很輕，仿佛只要被風一吹，就可以隨風飄散。

  這般脆弱的模樣，很容易就讓人想起昨天晚上周孽生的惡行。

  果然，周鴻哲開口了。

  「清歡，昨天的事我已經教訓過他了，聶生也是喝多了酒才會這樣，這次他確實過分，不過你倆畢竟是未婚夫妻，我可以和你保證，聶生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

  許清歡看了過去，正好對上周聶生怨毒的目光。

  他的眼角還帶著傷，雖然不重，但應該是真的被周鴻哲教訓過。

  許清歡心頭大快，面上卻不表。

  她假裝很害怕的縮回了眼神，目光膽怯地看了一眼周鴻哲，這才微不可查的輕輕點頭。

  「是我做的不夠好，才惹聶生生氣。」

  三分害怕、七分無辜。

  她拿捏的恰到好處。

  周鴻哲果然對她更為可憐，轉頭又對著周聶生訓斥。

  「還不快給清歡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