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夜半

  用過晚膳後，秦琉璃等到柳兒睡下，便在粉兒的目送下，駕車離開了小茅屋，她進宮一下午的思考，準備還是先去告知秦簡。

  畢竟，她是自己的母親，也是父親的妻子。父親若是知道母親的境遇，會不會很傷心呢？

  她不知道只是她覺得應該告訴父親一聲。

  馬車趕在郢都城門下鑰之前進了城，有驚無險地來到了秦府，從秋荔院的小木門裡，悄悄潛了進去。

  

  整個秦府死一般的寂靜。秦琉璃心中有些悲涼，她小心翼翼地向父親的寢殿摸去，在窗戶的紙上，她看見了父親映在那裡的身影。他正雙手合十，坐在圓形的電子上，雙唇上下翻動著。

  秦琉璃輕輕地敲了敲門，們就開了。

  「誰啊？」父親念經的聲音停止了，只留下熟悉又疲敝的聲音問道。

  「父親，是我。」秦琉璃取下了戴在頭上的黑色頭巾。

  聽到秦琉璃梳洗的聲音，秦簡立即轉過身子，看向了秦琉璃，立即從蒲團上坐了起來，走過來抓住秦琉璃的手問道，「琉璃，你都去哪裡了？父親都急死了。二皇子來府中找了你好幾趟了，一直說你不見了。」

  「父親，我沒事。」秦琉璃聽了秦簡的話，再看看秦簡面上憔悴的神情和有些凌亂的髮絲，心中難免覺得酸楚。

  她有些猶豫了，父親都已經這麼大年紀了，自己要不要告知他母親的事呢》他知道了會是個好事情嗎？

  秦琉璃一遍遍在心底問自己。

  「你怎麼回來了？你這些日子去哪裡了？二皇子殿下不是說了，不讓你來我這裡嗎？」秦簡看見秦琉璃高興極了，眼睛裡亮晶晶地，幾乎就要奪眶而出了。

  秦琉璃笑著道，「父親，沒事，我就是和二皇子一起演場戲，好對付太子他們而已，我在外面挺好的，二皇子來找你也是為了讓太子他們相信我是真的不見了。」她不知說什麼，更不想父親為自己擔心，便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父親若是不信，大可悄悄去問二皇子。」

  秦簡見秦琉璃這樣說，便道，「也好罷，既然你說沒事，那為父就放心了。為父自然不會去問二殿下，畢竟若是被太子知道了，你們豈不是就功虧一簣了。」說著，他猛地擦了一下眼睛，才道，「只是，二殿下這樣對你，還是太過分了。」說著指了指秦琉璃手上的紗布，「為父都聽說了，你手上的骨頭都斷了。」

  「父親，這不是為了讓太子和皇后徹底相信嘛！」秦琉璃笑著說道，心中卻五味雜全。能心疼自己的，真的只有自己的親人了。這也是她活了兩輩子才感受到的。二十一世紀的她，除了李耀，沒有人再給過她溫暖。

  「好了，不說了。」秦簡見秦琉璃有些情緒低落，便問道，「你深夜前來，可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還是需要我去做？你說罷，只要為父能完成的，比如幫你做到。」

  秦琉璃雙唇翕動了兩下，最終還是將那些關於母親和乾屍的話咽了下去，「沒有，只是自出嫁後，還未回來看看父親。如今又外出躲起來，怕父親擔心，也想念父親，便夤夜前來看看您。」

  她想，還是不要告訴父親了，已經快年過半百的人了，受不得那樣的刺激。

  「那就好，那就好，為父也很想你，這宮門一入深似海，你一定要當心。」

  秦琉璃不住地點頭道，「官場上波雲詭譎，太子和二皇子奪位，父親也要韜光養晦，不要太鋒芒畢露。」

  「為父知道，為父知道。」秦簡點點頭，雖然他肯定是支持齊蒼擎的，但是就算為了琉璃能安心，他也必須答應。

  秦琉璃聽後輕呼了一口氣，「父親，這些日子你怎麼樣？」秦琉璃見父親瘦了不少，心中很難受，「你沒有好好用膳嗎？」秦簡拉著秦琉璃坐下，秉燭夜談了大半夜。

  也是在這個夜裡，太子府里的太子妃，莫名地發起了高燒。駐守在太子府的太醫束手無策，齊蒼桓便立即派人進宮去太醫院請了太醫前來。

  滿屋子的站滿了低著頭的太醫，全都診不出是什麼原因，除了用酒精擦拭額頭和腳掌來緩解，開不出合適的藥方。

  「真是無能，怎麼能連一個發燒都治不好呢？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庸醫，庸醫！」齊蒼桓指著太醫院的院判罵道。

  太醫院裡的太醫全都啞口無聲。

  秦可晴也匆匆帶著紫蘇和一干小宮女來了，一進來便道，「妾身聽聞太子妃娘娘身子不適，前來侍疾。」

  秦可晴沒有想到，這次侍疾，是她和悅藝的最後一次見面。

  太子妃的宮中鬧哄哄的，小宮女們忙慌慌地替悅藝擦拭手掌和腳心，秦可晴負責替換額頭上發燙的手巾，換上冰冷的手巾。沒一會兒，悅藝的額頭上便冒出來大量的熱氣。

  太醫們在邊上翻找著古書醫典，希望能早些找到救治悅藝的法子。

  只是如此折騰了一夜，還是一無所獲，而悅藝已經發燒到唇部乾裂，臉上的皮膚都有些乾乾的了。

  太醫們再次為悅藝把脈的時候，宣告悅藝被高熱燒壞了聲帶，以後再也不能說話了，而能不能退燒醒過來，就要看太子妃的造化了。

  說完，太醫院的太醫們提著藥箱回去了，只留下了太子府中原本駐守的兩個太醫。

  院判張太醫去向皇上復命，皇上聽聞後，驚訝極了，略沉吟了半天道，「朕知道了，你們太醫院要好生救治。朕這就著人寫信告知北境皇上。」

  「是，微臣領命。」張太醫說完便從御書房出來了，一頭一腦的汗。這悅藝是北境和親來的太子妃，一旦不治，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們太醫院。

  他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刻不停地回太醫院去了。

  皇上看著院判張太醫出去，便問李德勝道，「李德勝，你覺得太子妃的病情要寫信告知北境皇上嗎？」

  李德勝眯著一雙笑眼道，「剛剛皇上不是已經說要派人寫信嗎？」說著便笑了起來，「老奴有時耳背，難道是太醫院已經有了解救之法，不用寫了嗎？」

  皇上見李德勝不肯說自己的看法，白了李德勝一眼道，「你這個老狐狸，什麼話也問不出來。好好的替朕盯著鳳祥宮吧，再這樣，小心朕罰你。」

  李德勝連忙道，「是是是，奴才知道了，奴才遵旨。」

  「去，請禮部尚書來見朕，叫他來寫這封信好了。」皇上吩咐道。

  「是，老奴這就去。」說著李德勝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