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不眠夜

  轟隆，轟隆……

  遠處的天空不時地電閃雷鳴，雖然聲音不是很大，卻在這個飄著春雨的夜裡，打破了二皇子府的寧靜。

  幾聲輕微的轟隆聲過後，那靜靜地小雨還在下著，無聲地滋潤著復甦的土地，空氣里一片濕潤的舒適。

  秦琉璃原本也是剛剛睡下，正迷糊中被這幾聲春雷給驚醒了。她索性站了起來，推開窗戶看著暗夜裡的雨絲，心中悵然若失。

  子時已過，秦琉璃想起連藥今日所說的事情，心中的疑惑卻一直得不到解釋。為什麼齊蒼擎會忽然派連藥來和自己說一些那樣的話？是不是他別有深意？

  可是轉眼想到他這些日子的冷若冰霜，秦琉璃心中笑自己對他還抱有幻想，實在是杞人憂天。

  眼看著身子並無大礙了，但是想到那個尚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子，依舊會覺得難受。只是她也慶幸，齊蒼擎這樣的態度，那個孩子尚未來到這個世上，便失去了父親，該是多麼可憐啊？不來也好，不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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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想著，秦琉璃又淚流滿面，窗外下著雨，她流著淚，而心中也在下雨，那個孩子，她連它的樣子都沒見到過。

  過了許久，秦琉璃抹黑出了殿門口來到廊下，就著沙沙的雨聲，在廊下開始比劃一些動作。畢竟接下來，就會是一場惡戰，要有一副好身子才能替蘭心和那個孩子報仇！

  而這個綿綿的春雨夜，太子府里的人也都各懷心事，並未睡著。

  先說太子妃悅藝，今日午後，齊蒼桓應約帶她去了齊蒼寺的陵墓祭奠。她眼前一直浮現著和齊蒼寺的陵寢，一點困意都沒有。

  這樣的情景她幻想過很多次，卻沒想到會拖延至今日才真的去了他的陵寢去看望他。自從他離開北境開始，今日是她離阿寺最近的一日。

  她只帶了雲杏進去，齊蒼桓和其餘的侍衛們都在皇陵的入口候著。當她看到墓碑上的皇三子齊蒼寺幾個字的時候，眼淚便再也止不住地滾了下來。

  「阿寺，我來看你了。」

  悅藝說著將一束小小的竹子插在了齊蒼寺陵寢前的土地上，還有一副棋盤，以及黑白棋子，她仔仔細細地將黑白二子排兵布陣，將腦海中的那盤殘棋復原。

  「阿寺，你說你回來再同我決戰。你沒回來，我便帶著棋盤來找你一決勝負了。」悅藝望著那殘棋，伸手拿起了一枚白子，靜靜地候著，只是黑子並無動靜。

  「阿寺，該你了。」她小聲地提醒著，但是黑子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阿寺，你難道不想下完這盤棋嗎？」

  除了皇陵中刮過的山風，沒有任何聲音。

  「娘娘，您不要傷心了，我們好不容易來看望公子，還是多替公子燒些紙錢吧，您這樣哭，公子在下面也會不安的。」雲杏在邊上勸著，從隨身帶來的食盒裡取出了瓜果點心，擺在了陵寢前，「公子，我們公主來看你了，你若泉下有知，就勸勸我們公主吧。」

  悅藝拿著剛剛雲杏塞給自己的手帕，細細地擦乾了淚水，和雲杏一起燒著紙錢。

  「娘娘，這些是您這三年來替公子抄寫的經文，今日就燒給公子吧？」雲杏拿過邊上的一個包袱，拆開後是一本本泛黃的本子，翻開一本，裡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經文。

  「好。」悅藝接過雲杏手中的抄經本，一頁頁撕下來，丟進了燒得正旺的火中。

  「公子，你在下面還好嗎？」悅藝臉上的淚痕早就被那火紅的煙火烤乾，她只覺得臉上緊繃繃的，說話的時候，幾乎能扯到眼角。

  遠處，飛來了一隻蒼鷹，圍著悅藝轉啊轉，在高高的天空不停地盤旋，不停地盤旋。

  「公子，是你來看我了嗎？」悅藝仰頭看著那隻蒼鷹，但是蒼鷹又盤旋了幾圈，便悄悄離去了，消失在了遠處的山巒里。

  從皇陵回來後，悅藝便遵守承諾，將那封帶有北境皇室標誌的書信給了齊蒼桓。晚膳後，她一直在靜靜地思考著今日事情，她多想齊蒼寺能對她說些什麼，可是自己與他早已陰陽兩隔，再也聽不到他溫暖如春風的話語。

  「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報仇，今日的我，早已在郢都有了自己的勢力，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悅藝對著已經熄了蠟燭的殿中喃喃自語，這些話不但是說給齊蒼寺的，也是說給自己的聽的。

  而太子齊蒼桓，此刻已經將那封信翻看了百八十遍了，他躺在書房的床上，心中暗暗編排著明日上早朝時要對父皇啟奏的措辭，心中一點困意都沒有。

  這一次，總算可以在父皇面前得到一次露臉的機會了。只是他此刻終於明白，為何悅藝會在一開始就選自己作為和親對象，而不是齊蒼陵那樣的閒散皇子，畢竟她心中是有不曾為外人道的秘密。

  她是北境的公主，而齊蒼寺，在十多年前，是被送去了北境做質子，那麼他們之間……想到這裡，他覺得明日有必要前去找皇后一次了。

  「我得好好問問母后，若她只是想為齊蒼寺做些什麼，那麼對付齊蒼擎，只怕是會更加輕鬆了。」齊蒼桓這麼想著，心中輕鬆了許多，便慢慢睡去了。

  窗外的春雨依舊在緩緩下著，似乎不下個三十天，都不會停止一般。暗暗的雨夜依舊會不時傳來短暫且輕微的轟隆聲，輕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

  秦琉璃在廊下練了很久，她忽然感覺屋檐的位置有一雙目光在看著自己。下意識地看過去，卻見是一個老熟人。

  他正倒掛咋屋檐上，聚精會神地看著秦琉璃。一頭金色的頭髮在廊下的燭光下像是淺色的一團，原本幽藍的眼神，卻看不出顏色。

  「你怎麼會在這裡？」秦琉璃收回了動作，看向了夜溢。按說這二皇子府中的侍衛安排很緊密啊，他竟然也能進來，看來他的身手還真是不賴。也不知他在屋檐下看了多久，能躲過自己感知的人，必不簡單。

  夜溢沒說話，先從屋檐下跳了下來，輕輕落在地上，沒發出一點聲響。

  「我聽聞……你有身孕……」夜溢說的猶猶豫豫，「原本是想來恭賀你的，卻不想，得知你的孩子……沒……了。」說著他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低著頭，不時抬頭看向秦琉璃的面。

  秦琉璃一驚，「你如何會知曉我懷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