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太后（二）

  凌兮好像是一時間怔住了一般，不知道作何反應，只是呆呆的道：「以靈狐血為藥引？」田怡高興的點了點頭道：「對，古籍上記載，若是以靈狐血為藥引，可治死病，況且，小公主的病情還沒有達到這般的辦法 ，一定可以的，娘娘。」

  凌兮有些擔憂的看向了縮在自己腳邊的靈狐，田怡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便道：「娘娘不要擔憂，只是取血而已，並不會傷及它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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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兮微微的鬆了一口氣道：「許是天意，也或許是祖母再天有靈，漫兒這般哭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是要吃點東西的，現在還不宜用藥，任何的藥對於漫兒來說藥性都太多於猛烈了。」田怡想了想到：「奴婢去取一些牛乳來，再取了靈狐血摻進去。」

  凌兮點了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

  田怡忙下去了，不多時，便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牛乳來，那靈狐十分的靈性，緩緩的站起身，懶懶的拉了筋骨 ，便朝著田怡的方向去了，田怡手中提著匕首，見到靈狐過來不躲不必，便輕聲道：「這次辛苦你了。」說完，手起刀落，飛快的在靈狐腿上，劃了一道小小的傷口，頓時有鮮血湧出。田怡忙用銀匙接了一點，隨後取了案上的傷藥，仔細的撒在了那傷口上，傷口本也不大，立馬便止住了血，田怡鬆了一口氣，劉嬤嬤好奇，走過來道：「田怡姑娘，我來吧。」

  田怡點了點頭，便去了桌面上乾淨的繃帶道：「將傷口細細的包紮了，不要太緊，防止血液不流通。」

  劉嬤嬤忙點頭，她拿了紗布，細細的將傷口包紮了，那靈狐便老老實實的任由著他給自己包紮，絲毫不掙扎，它依舊懶懶的伏在地上，毛色光滑白皙，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半闔著，似乎在打瞌睡，劉嬤嬤已經從最開始的懼怕變得喜愛了起來，她試探著摸了摸那靈狐的頭頂，靈狐頗為溫順的哼唧了兩聲，像極了一個正在撒嬌的大狗狗，另一邊，田怡調兌好了牛乳，紅褐色的靈狐血，攙著乳白色的牛乳，變成了淡淡的粉紅色，她仔細攪勻了端過來交到了凌兮的手中道：「娘娘，血易凝固，奴婢試了溫度，正和適宜，可以給小公主服了。」

  凌兮心中有些忐忑的接過來，用小小的銀匙，舀了一點點，湊到了漫兒的面前，語氣親和甚至帶著一絲絲的乞求道：「漫兒，你乖，來，喝一口好不好？」

  小小的人兒起先還是拒絕的，在凌兮的懷中掙扎，但是也或許是餓極了，掙扎不了片刻，便張開了嘴巴，喝了一些進去，凌兮心中歡喜，仔細觀察了半晌，見到她並沒有再吐出來，心中有些鬆動了起來，就這樣，足足餵了小半碗進去，漫兒都吃的安靜，哭聲也止了，吃飽之後，凌兮擔心她會消化不好，又足足的陪著她玩耍了半個時辰，見到她不斷的打著哈欠，劉嬤嬤輕輕的摸了摸漫兒的小肚子，鬆了一口氣道：「沒事了，娘娘，就算是小公主現在睡過去，也無妨了。」

  凌兮送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放鬆下來，驀地眼前一黑，差點跌倒在床上，田怡忙上前，借著攙扶凌兮的機會，給凌兮診了診脈，道：「娘娘憂思傷身，要好好休息，現在長公主也已經好轉了，您也好好回去休息吧。」

  「田怡說的對，你太累了，你若是真的不放心漫兒夜間會驚醒，朕來照看著。」

  一個沉穩的男聲自後面傳過來，凌兮抬眼便見到了楚雲深站在門口，身上還有著未曾化去的血跡，她道：「陛下怎麼來了？」

  楚雲深道：「今日朕讓人去調查了那張嬤嬤的在京城中的家人——」

  凌兮一怔，復又問道：「可是查出了什麼？」

  楚雲深搖了搖頭道：「並沒有，蔡荃帶人過去的時候，發現他們已經被人殺了，一家四口，五一倖免。」凌兮微微的蹙眉，陸七道：「如此狠辣的手段，看來這背後的人，早就預想到了，或許張嬤嬤死的時候，她的家人便已經死了。」

  凌兮嘆息一聲，只是看著楚雲深道：「陛下可知道京中如此有權勢之人，加之會想要謀害漫兒的。」楚雲深嘆了一口氣道：「阿兮，朕知道你的想法， 但是現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際，新政尚算順利，這其中不免有他的功勞，但是——」

  「臣妾相信陛下自有決斷，此次也是因為臣妾不設防，才會讓人有機可乘，以後自然是不會了，臣妾今日聽聞，魏國皇帝駕崩，玉重樓繼任，依照我們以往的恩怨，他必然會找些事情。」楚雲深聽出了凌兮話語中的疏離，心中微微痛楚起來，道：「阿兮——」

  凌兮道：「臣妾知道陛下國事繁忙，又時近年節，總是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的，看顧漫兒這樣的事情，自有臣妾。」

  楚雲深嘆息一聲，他和凌兮總是有些各種各樣的誤會和疏離，他知道凌兮一定是懂他的，以她的胸襟和度量，不可能看不出她的為難，但是她依舊選擇這樣做，是在為了他做決定。他嘆息一聲，轉身道：「阿兮，辛苦你了。」

  說罷，便轉身離去了。採薇和陸七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凌兮緊緊握住的雙拳。和微微的顫抖的肩膀。待到楚雲深走後，凌兮才好像徹底鬆了勁一般。採薇細細的打量著凌兮的臉頰道：「娘娘，陛下他當真是心疼娘娘的，娘娘何苦將陛下拒之門外呢？」

  凌兮遠遠的看著兩個熟睡的孩子，坐了下來，端過了桌面上的茶盞，輕啜一口，溫熱的茶水順著流進了身體中，只覺得整個人的血液好像都重新流動著，舒緩了過來。她道：「合適我再你們眼裡便是那種不明是非，公私不分的人了？」

  採薇一怔，不解的看向了凌兮，凌兮嘆息一聲道：「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知道陛下的心意了，從我們成親到現在，塵埃落定， 足足幾年之久，我也陪著他風雨走過，他的掙扎，他的辛苦我都是看在眼裡的，我又如何不心疼？只是從前，我能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風雨，但是現在，他已經是君臨天下的帝王，在前朝，有文武百官為了他分憂解難，在後宮，便只有我，現如今，後宮中只有我和端妃，凌府敗落，又因著凌如雪和父親曾為了楚景行做下了許多的事情，無論我曾經做過什麼，在大臣的眼中，我這個貴妃，依舊是有污點的，不配為皇后的。」

  採薇聽著禾曦將話說的如此的直白，不由得道：「才不是，他們有眼無珠，娘娘您——」凌兮淺淺一笑道：「採薇，你知道，當一個人能力達不到她的地位的時候，會發生什麼麼？那就是她沒有辦法保護她身邊的人，漫兒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此的決斷，如此的狠辣，朝中不可能沒有人幫襯，陛下如何不心疼？不為難？

  但是採薇，若是陛下真的為了這件事，怒髮衝冠，那就是擺明了告訴天下的人，這兩個孩子和本宮，是他的軟肋，一個帝王，將自己的軟肋展示給天下的眾人，無論於情於理，都是不恰當的。」採薇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道：「那娘娘要不要跟陛下說說，奴婢看著陛下也怪可憐的。」

  凌兮見她如此， 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她道：「陛下自然是懂我心意的。」她看了看裡間，劉嬤嬤正坐在軟塌旁邊照看著兩個孩子便道：「你先去休息吧，後面再來替劉嬤嬤，最近這段時間，便要辛苦你們了，給漫兒遠兒還有乳母經手的東西，一定要當心再當心，知道麼？」

  採薇連連點頭道：「娘娘放心好了。」

  言罷，想了想勸到：「方才田怡說您身子弱，您去休息吧。」

  凌兮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便讓人搬了軟塌進來，睡在了兩人的身邊。不夠讓凌兮歡喜的事情是，這一夜凌兮都沒有睡熟，但是漫兒卻好像睡的極熟，一夜都沒有吵鬧。早晨的時候，楚雲深讓人前來看過了，確定了無事之後，福安才道：「陛下囑咐了御膳房近些日子，給娘娘準備一些燕窩，補補身子。」

  凌兮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本宮知道了，你回去稟告陛下，便說讓陛下不比擔心了。」

  福安好像是還想說什麼，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另一邊，徐瑩瑩的宮裡，墨蓮急匆匆的進了內殿，道：「娘娘，大人來信了。」徐瑩瑩的眼底有著青黑色的陰影，顯然是一夜沒有睡好，聽見自己的父親給了自己消息，忙道：「快把東西拿來，本宮看看。」

  墨蓮摒退了一眾宮婢，隨後將一封書信交給了徐瑩瑩，徐瑩瑩忙不迭的展開了看，一目十行，看過之後才緩緩的舒了一口氣，信上，先是告訴徐瑩瑩不要擔心，早在他知道徐瑩瑩的計劃之後，便已經派人，解決了張嬤嬤的親眷，復又批評徐瑩瑩心慈手軟，做事不顧後果。徐瑩瑩自然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對的，她緩緩的長舒了一口氣道：「墨蓮，昨天陛下可是宿在了長樂宮？」

  墨蓮聽見徐瑩瑩提及此事，便是一臉的笑意的道：「小主怕是不知道，陛下昨日可不是去長樂宮了，但是咱們的人說，賢貴妃娘娘和陛下好像並不愉快，不知道說了什麼，陛下便又離開了，今天早晨，也只是派了身邊的福公公去看了看公主的病情，便再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徐瑩瑩思忖半晌，才笑道：「原來她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