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生活如麻（5）

  這一夜，南笙輾轉反側，腦海中閃現著的都是一些零碎的，模糊的片段。

  她睡不著，因為即將帶來的「第二次」會面。

  凌晨三點，南笙從床上爬起坐到了電腦前，她握著滑鼠打開了很久都沒有觸碰過的QQ空間。

  空間裡儲存了很多照片，幾乎都是她給趙陽還有孩子們拍的。時間從2009年跨度到2018年，每一個相冊她都依照年份詳細做了備註。

  她一張一張的翻看著，像是將那些過往重新走了一遍。

  趙陽是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冷淡的，她又是打從什麼時候發現趙陽開始對她冷淡的？應該是2013年在杭州的時候吧。

  某天，當她在翻看趙陽的電腦時無意中看到了幾張他給女同事拍的照片。女同事身著一身淡藍色的連衣裙，笑意盈盈地站在一株樺樹前。那幾張照片應該是在同一時間，同一角度拍攝的，只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同。

  南笙盯著那些照片，心裡頭隱隱的有些不太舒服，她指著電腦上的照片問正給兒子餵飯的趙陽：「你給別人拍照的時候怎麼這麼有耐心？」

  趙陽頭也不抬地回答道：「她比較挑。」

  

  南笙：「我也很挑，我也喜歡拍得好看的照片。」

  趙陽：「兒子，你看你媽小心眼兒的，爸爸不就是給阿姨拍了幾張照片嘛。」

  南笙：「這不是拍了幾張照片的問題，而是拍照者態度的問題。在西湖邊你給我拍照的時候就很敷衍，我還沒站好你就拍完了。」

  趙陽：「拍照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記錄生活。這記錄生活就得自然點兒，至於給同事拍照嘛，當然就得應付點兒。」

  南笙看著電腦上的照片，覺得她才是被趙陽應付的那一個。

  2016年，趙陽回到洛城工作，他們夫妻也難得的結束了之前東奔西走，兩地分居的生活。表面上，他們與別的夫妻沒什麼不同，甚至看上去比一般的老夫老妻還要恩愛一些。趙陽會主動接送她上下班，會撒嬌耍賴地纏著讓她去他的醫院等他下班，邀請她去參加他們醫院裡的活動，帶著她和兒子去看電影，去吃城裡他所知道的所有好吃的東西，就連散步時，他都要挽著她的手。

  可表面上的幸福，並不能掩蓋他眼神中的疏離，愛與不愛往往體現在那些不為人注意的細節里。等到翻完最後一張照片的時候，南笙已經泣不成聲，因為她發現自己堅守了十年的婚姻似乎只是一場笑話。

  她以為她嫁給了愛情，卻沒想到她嫁的那個男人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愛她，也沒有真正的愛上過她。用他的話說，他之所以選擇南笙成為他的妻子，只因為南笙是個好人，是個可以做妻子的好女人。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悲涼的故事嗎？

  南笙是頂著一雙腫成核桃的淚眼回到偃城的，到達偃城的時間是上午的十點。

  趙陽是下午五點半左右回的偃城，抵達趙寧家的時間是下午的六點鐘，當他進到屋內看到抱著孩子的南笙時，他臉上出現的不是吃驚，不是憤怒，而是古古怪怪的笑容。

  他說：「我就知道我爸媽騙我回來准沒好事兒，你們這是打算三堂會審？」

  南笙：「你別這麼嬉皮笑臉的行嗎？我來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把事情好好談談。你不肯回來見我，我只能抱著孩子再來見你。」

  「有什麼可談的，事情都到這一步了。」趙陽說著從南笙身邊跨過，目光既未在她的身上停留，更未在她懷中抱著的小兒子身上停留。他徑直越過南笙走向趙寧：「姐，有東西吃嗎？我餓了！」

  「餓死你得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還一天天地不干正事兒，淨整這些么蛾子。」

  「姐，沒事兒，真沒啥事兒，我這不就是跟南笙吵個架嘛。你跟我昌哥不吵架？」

  「你少跟我扯東扯西的，就你外面兒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趙寧沒好氣的甩了趙陽一眼：「待會兒爸媽也要來，你最好想想這事兒你該怎麼辦？」

  「我這不都聽南笙的嗎？」趙陽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南笙說過，我就跟她好好過，她要不想過，那就不過，都跟著她說。」

  「什麼叫都跟著南笙說！」趙寧一巴掌拍到趙陽身上：「人家南笙當然是想要跟你好好過日子的，外頭那個呢，你打算怎麼辦？」

  趙陽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從嬉皮笑臉變成了面無表情。

  「分唄，還能怎麼辦！」

  「要分就趕緊分！」趙寧瞪了他一眼，「你給人家南笙立個保證，給人家一個準話，告訴人家你什麼時候分，這分完之後該怎麼辦？尋常人家過日子，可經不起你這些折騰。」

  「姐，我知道了，這些事情，你跟爸媽就別跟著摻和了。」趙陽嘆了口氣：「我既然回來了，這該說的事情，我自然會跟南笙說清楚的。」

  「要的就是你這個態度。」趙寧走到南笙跟前給她遞了個眼色：「聽姐的話，你們倆去把這些事情好好談談。孩子交給我，我先抱到臥室里去。」

  南笙猶豫了一下，將快要睡著的孩子交給了趙寧。

  「好好跟人家南笙說，該認錯的就認錯。你都兩個孩子的爹了，就算再怎麼著，你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吧。」

  「姐，你別聽她胡說，我要孩子，我怎麼可能不要孩子呢。」

  「你要孩子你還亂搞？你要孩子你還跟人家南笙離婚？這離了婚，孩子跟誰？不管孩子跟誰，都是單親家庭，不是少了爸爸，就是缺了媽媽，你於心何忍。」趙寧連聲問著：「那外頭的女人能有什麼好？就算她長得跟一朵花兒似的，也不能栽到你的花圃里。就算栽進去了，能不能活，會不會被旁人給摘了都還是兩碼事兒呢。你可別犯糊塗。」

  「姐，有些情況你不了解。」

  「是我不了解，還是你鬼迷心竅。」趙寧剜了他一眼：「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氣著了爸媽，我饒不了你。」

  「知道了姐，你趕緊抱著孩子回臥室去吧。你看看他，都瞌睡了，你別在大嗓門兒的給吵醒了。」趙陽握著趙寧的肩膀輕輕推了一把，在目送著趙寧進入臥室，且關上房門之後，他才轉過身來問了南笙一句：「你滿意吧？看著全家人都攻擊我，你是不是特得意，覺得自己特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