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是我找婆婆下的

  內室沒開燈，外屋昏黃的光線照進了門內，隱約可見有個身影靠坐在床沿邊的地上。唐驍沒有急著邁步進去，輕喚了聲：「阿音？」

  沒有動靜。他想了想，試探地改了稱呼：「時韻——」

  似乎那團坐的身影震了震，極輕地語聲飄來：「你是在叫我嗎？」

  唐驍沉了眸，心緒翻湧。至來到英國與她再遇，他隱忍至今也沒對她喚出本名，甚至順著她一直喚她阿音，而如今聽見她應答的是「時韻」，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已經被她記起？

  這一刻他才知其實是在意的，在意被她除了名抹去了記憶，在意成為陌生人要與她處心積慮地重新認識。他應：「是的。」窸窸窣窣聲之後，她從地上爬了起來，從暗處走了出來，仍然是……阿音的臉。

  短短几個小時她當然不可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但她微仰了臉目光在他臉上搜掠的神態讓他心往下沉。以為她要說些什麼，卻在下一瞬眸光劃轉而過竟與他擦肩而過，朝著那邊要走。

  唐驍猛地扣住她手腕，沉聲質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奇怪地看著他，「當然知道，你是盛唐的唐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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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著她看了半晌，唐驍緩緩道：「韻韻，你別裝了。」

  空氣似乎靜止了一瞬，瑩亮的眼垂下，輕嘆了口氣：「你又何必一定要拆穿我呢？」唐驍聞言手上驀的一緊，原本只是懷疑，卻沒想她真的承認了。

  心口一熱，將人往懷中拽進，深深抱住。

  這是他長久以來一直想做的事，在她是「阿音」的時候連擁抱都似乎變了味，但他仍然飲鴆止渴地想要留住。不像這刻，抱著她才感覺真實。

  「抱夠了嗎？抱夠了就都過來坐了說話吧。」旗袍女人冷冷的淡淡的語調不客氣地打斷了氣氛，也發號了不容拒絕的施令。

  唐驍微側了下目光，擰起眉拉了她走過去，可就在落座長椅時手突然被掙脫，竟見她走到了旗袍女人的身旁恭身靜立。眸光凝了凝，他沒有衝動到一定要將她拉過來，沉默了坐下，若有所思。旗袍女人的目光輕落落地掃過兩人，眉眼中露出滿意。

  「你剛想說什麼的，可以繼續了。」她對許子峰道。

  可經過剛才的一打岔，許子峰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應該說他的注意也被時韻吸引走了。她竟然打開封存的記憶了？哪怕是他教她的催眠術，這東西也只有她自己能解，但在那樣的瘋魔了的情況下她如何還能有理解去破解自己的塵封？

  「婆婆，能聊聊她嗎？」許子峰意指很明確。

  旗袍女人面不改色地開口：「既然把她喚出來了，自是無所謂了，你想知道什麼？」

  「她是盛家的哪一脈？」

  唐驍心頭一跳，剛才那聲「婆婆」就讓他眉頭蹙了起來，此時聽見許子峰那話目光直掠向旗袍女人，她是盛錦蘭？對方感應到他的視線，雲淡風輕地回視過來，被她這麼看著，唐驍有種無形的壓迫撲面而來，不過他沒避開視線，就這麼膠著對視著。

  片刻之後，旗袍女人眸光一閃嘴角輕彎，「倒是與你爺爺很像。」

  唐驍的眸光凝了凝，剛要開口卻聽她又道：「哪一脈都不是。」這話回應得是許子峰。

  許子峰問出心中最大的疑惑：「那為什麼您要對她……對她下催眠指令？」

  「阿韻，這似乎應該你來答。」

  眾人訝異，旗袍女人居然將這問題拋給了時韻。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時匯聚向那處，而原本低著頭的時韻聽到被叫終於眼皮抬起來了，在唐驍看來她就是故作一本正經狀地先輕嗯了聲，然後才開口：「其實這道催眠指令是我找婆婆下的。」

  這話出來長椅里的兩個男人都不淡定了，無論是許子峰還是唐驍全都面色一變，眼神中露出驚異。許子峰更是脫口而問：「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因為這裡長了顆瘤。」忽略那兩雙眼中的震驚，徑直抬手比劃：「應該也就這麼一丁點小吧，我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開始忘事。我媽媽以為我是腦袋笨，記不住，一直沒有上心。直到後來開始感覺疼了，媽媽才帶我去看醫生，結果查出來裡面長了顆瘤。當時我媽哭慘了，因為無處可醫。關鍵不是沒錢動手術，沒錢還能借還能跟銀行貸款，可醫生說不能做手術，那顆瘤壓迫到神經了。」

  她的語氣特別平淡，像在陳述一件別人的事，實際上卻是一件與她生死攸關的事。

  空氣靜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