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懲罰（1）

  帶時韻回來這地方，本打算刺激一下讓她變得脆弱，藉機懲罰她。結果卻從她口中得知這些，唐驍的心緒越加煩躁了。

  不過有些東西還是有必要提一提的，將菸蒂摁滅了直接丟到窗外，然後緩緩而問：「知道為什麼這裡黑漆漆的路燈都不設一個嗎？」頓了頓不用時韻回答，他就又繼續：「據說這裡鬧鬼，不止有一輛車的車主大半夜看到過有兩個黑影在空中舞動。」

  昏黃的光里，時韻的臉色似乎也被印黃了，光影暗照里眸色楚楚幽幽，卻不見任何驚異。

  唐驍淺聲問：「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時韻答：「我不知道。」

  唐驍挑了下眉，繼續：「自五年前出了一場重大車禍之後這裡的路燈就再沒亮起過，也有路障局的人來重新安裝，但只好了幾天就又壞了，幾次之後便有了傳聞說這裡鬧鬼。甚至最初還有幾輛車在這裡出過幾起小事故，也有車輛稱晚上路過此處看到過兩個黑影，於是這條匝道漸漸沒有人敢再走，就連收費站也挪遠了。」

  

  「那不是謠言。」時韻不再無動於衷，從齒縫中迸出一字一句：「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而是一場謀殺！他們死不瞑目留下冤魂在這裡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唐驍默看著她，其實在她平靜的外表下藏著很深的情緒。會來這裡，除了之前想刺激到她外，就是要一層一層剝開她的面具，想要看最最本質的她。

  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還是對她逼問：「你當年是怎麼想的？用『鬧鬼』一說讓路過的車輛都繞道而行，留這一處清靜地給你父母？」他不信鬼神之說，既然如此巧合只能是人為。

  沒料他問出後，時韻的眼角竟滑落了一滴淚，她快速扭過臉藏起來。

  唐驍想了想，熄滅了車子也暗了車燈，於是車廂內就變得完全昏暗了。算給她一個空間吧，不能逼得太緊，需張弛有度。

  卻不知幽暗中時韻眸光熠熠，一直緊繃在身側的手漸漸緩柔下來。跟唐驍真的要鬥智鬥勇，該硬時硬，該軟時還必須得軟，她算看出來了，這男人見不得她掉眼淚。

  據說，眼淚可以成為一把綿柔的刀，寸寸誅心。

  她當然不需要誅唐驍的心，能得一口氣緩就不錯了，實際上早八百年前她就不知道眼淚是何滋味了。而之前在法院門外也是，他那般強硬，如果跟他硬著來的話恐怕真的就放陳思思逍遙法外了，只有她軟了態度，把傷口露出來給他看才有可能力挽狂瀾。

  最後唐驍的眼神已經暗示了一切，那個案子會朝著她預想的方向走。

  他把她帶來這，要看她的脆弱，那就給他看好了，流兩滴眼淚而已。只是時韻卻沒法忽略，心頭隱隱的痛楚，還有悵然。

  車子重新啟動，車燈一亮幽暗的車廂便有了些光照，唐驍回頭一看，不由氣笑了。

  她居然睡著了！

  臉頰上還掛著淚痕，眉宇蹙在一起，人卻歪倒在車門上呼吸清淺安靜地睡過去了。是他對她還不夠狠，讓她能這般有恃無恐？

  話回過來說，他晚上故意帶她重返「故地」的舉動按理對她夠狠了。曾在那輛車內，目睹車禍的整個過程，面臨生死與絕望，再苟延殘喘爬出車子，這一幕幕必然印刻在她腦子裡永遠都不會忘記，很難有人回來這裡還能像她這樣淡定。

  可是她不一樣，她與任何人的反應都不一樣。

  她居然通過一次次心理治療來重現車禍的一幕，這需要多強大的意志？

  既如此，那就去第二個地點吧，希望到時候她還能如此堅強。

  唐驍冷硬了心一腳油門，車子如箭一般疾馳了出去。

  時韻醒時腦子昏昏沉沉的，睜眼一片漆黑，渾噩了半餉才逐漸意識回來，知道自己還躺在車裡。細聽了下，察覺有另一道呼吸在狹隘的空間內，不用說自然是唐驍了。

  聽那呼吸均勻，不由納悶：他從來對生活品質有著高要求，居然也會將就在車上睡覺？

  時韻靜默了一會實在覺得憋悶，小心翼翼直身來。車窗外星光黯淡，可視距離有限，只知道車子停在了一個樹影婆娑的地方。越加覺得古怪了，唐驍怎麼會把車停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是開車開困了？

  腦中閃過什麼她驀然而僵，扭轉視線直直盯著幽暗中靠在椅背上的身影，默數那呼吸的頻率。數到六十下的時候，心率不穩起來，不對！

  他的呼吸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