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病得不輕

2024-06-03 12:34:17 作者: 檀搖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連風眠移步到營帳內的書櫃前,淡聲道:「謝豪一時半會回不來,你我就算在這裡搭台子唱戲,也不會有人注意。」

  「還搭台子唱戲?你是真悠閒呀。」

  明檀緩緩走過去,朝著連風眠問道:「你不也是囚犯營的犯人嗎?為何你行動如此自由,還不用服苦役?」

  「因為他們故意縱著我。」

  「這是為何?」

  連風眠勾勾唇,瞧見明檀求知的目光,忍不住伸出微涼的指尖點了點她的額頭,溫聲道:「打聽這麼多做什麼?擔心我?」

  「你不如少自戀一些。」

  明檀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隨後她繞過連風眠,開始在謝豪的營帳內翻翻找找。

  反正機會送上門,她也得把握住,正好看看這裡有沒有謝豪和單宇勾結的證據。

  連風眠瞧見她的動作,忍不住挑了下眉,淡聲道:「你在找什麼?」

  明檀頭也不抬,不答反問了一句,「你覺得謝豪這個人怎麼樣?」

  連風眠言簡意賅的答道:「笑面虎一個。」

  明檀緩緩抬起頭,目光充滿了稱讚。

  精闢呀。

  謝豪此人,初見之時,明檀覺得他不拘小節,是個大大咧咧的吃貨,仿佛滿心惦記著的都是如何讓自己吃好喝好。

  可是幾次相處下來,明檀覺得這個人並不像外表表現出來的這般無害。

  他身上是充滿稜角的,時而溫和,時而尖銳,但也算不上聰明。

  畢竟,聰明人不會輕易表現出自己的喜惡。

  就像某人……

  明檀又朝著連風眠露出了幾分鄙夷的目光。

  傳聞中的連風眠,是個意氣風發,灑脫不羈的人物,可眼前的連風眠,雖然瞧著霽月清風,但卻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陰柔。

  俗話說,蔫壞蔫壞,大概就是他這種人。

  連風眠瞧見明檀的眼神,忽然笑了,反問道:「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我說你的眼神。」

  連風眠湊過來,稍稍彎腰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淡聲道:「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明檀直接比了個鬥雞眼,氣呼呼的問:「這樣嗎?」

  「……」

  連風眠驀地後退一步。

  明檀『切』了聲,隨即再次低下頭,又將案台上的抽屜匣子一一檢查了一遍。

  但是什麼詭異之處,也沒有發現。

  這裡雖然是謝豪的營帳,但他應當還有另外一個比較私密的住處。

  因為這裡的東西看著雜亂,實際上和他本人都沒什麼關係,一點生活中的私人之物都看不著,他應該不常住在這裡才對。

  連風眠看著她認真又糾結的側臉,想起方才的鬥雞眼,又忍不住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

  明檀拍拍手,從地上站起來,一邊整理自己的裙擺,一邊嘀咕道:「這個謝豪當真是謹慎,這裡什麼都沒有。」

  連風眠又問:「你到底要找什麼?」

  「我覺得謝豪跟單宇的關係不簡單,所以想找找看有沒有證據。」

  明檀的話說的坦誠。

  連風眠稍稍驚訝的一瞬,而後淡聲道:「的確不簡單。」

  聞言,明檀的眸光再次亮起來,詢問道:「你可有什麼發現?」

  連風眠道:「發現倒是有,不過也不能直接把他們兩個聯繫在一起。」

  明檀摸了摸下巴,道:「你先說說看。」

  連風眠緩緩道:「除了秦統領以外,囚犯營之前一共有三個副統領,自從單宇到來之後,他們革職的革職,查辦的查辦,病重的病重,竟只有謝豪一人完好無損,眼下也是他把持著囚犯營,說一不二,算是單宇名副其實的狗腿子。」

  革職?

  查辦?

  病重?

  這也太多巧合了吧?

  明檀道:「病重的是秦統領?」

  「對。」

  連風眠淡聲道:「我估計他也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

  明檀狐疑道:「你為何如此篤定?」

  連風眠笑笑沒說話。

  明檀又繼續問道:「你知道謝豪和劉亭的關係嗎?」

  連風眠態度淡然,道:「知道。」

  他竟然知道?

  「當初劉亭把一個荷包交給我,說是一個好友給的信物,他說往後若是遇到難處,可以找這位朋友幫忙,只是萬萬沒想到謝豪竟然是單宇的人。」

  明檀再度看向劉亭,說道:「我知道劉亭待你很好,只是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謝豪的身份。」

  連風眠搖了搖頭,道:「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謝豪與旁人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多了幾分小聰明而已,他也未必從一開始就是單宇的人。」

  也對。

  因利而聚嘛。

  明檀低聲叮囑道:「那你往後可得小心謝豪,單宇此番留守在這裡,絕非為了迎接塔圖使臣,他的目標是囚犯營,你身在此處,當萬事小心。」

  「還不是擔心我?」

  連風眠忽然調侃。

  這人怎麼沒完沒了的?

  明檀恨不能把白眼翻到天上。

  連風眠又繼續道:「放心吧,我若沒有自保的能力,又何談將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嗯……」

  明檀抿了抿唇,看著連風眠坦蕩的眼睛,忍不住問道:「連晏清,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聽見她叫自己的表字,連風眠忍不住勾起唇角。

  「你問吧。」

  「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

  說完,明檀立即補充道:「你不許反問我,只管回答我的問題。」

  連風眠陷入沉默。

  明檀所說的好,其實並非一種物質上或者情感上那種具有實質東西的好,而是一種態度上的坦然誠摯。

  不,也有物資上的好。

  包括之前的康達錢莊也是,他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底細暴露給了她。

  明檀其實一直想問的問題是,你為何如此信我?

  那種超乎尋常的信任,不需要互相交換底細的信任,讓明檀覺得莫名其妙,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

  這種感覺,明檀也不知道自己形容的對不對。

  「你救過我。」

  連風眠忽然語出驚人道:「為了報答你的恩情,所以我來到了你身邊。」

  聽完這句話,明檀更加慌亂。

  什麼叫為了報答她的恩情,所以來到了她的身邊?

  他們初見的時候,就是在流放路上!

  她指著自己的鼻尖,一字一句道:「你說我救過你?我什麼時候救過你。」

  「在一個夢裡。」

  「……」

  夢裡?

  他一臉正經,卻給出了一個更加荒謬的答案。

  明檀滿眼寫著:你有病,且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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