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道觀

  代國不愧為道教之國，這陵城還不是大城，其中就大大小小立了十幾個道觀。

  天鳶他們換上代國的服飾後，只簡單的束了個發，便急匆匆的去拜訪這些道觀了。然而大比之前，所有道觀都很慎重，輕易是不收弟子的。

  三人期望而來，失望而歸，眼看著面前這個已經是倒數第二家道觀了。

  秦子梁咬了咬牙道：「要不鳶兒妹妹你一進去就展示一下你會的法術？」

  「這樣有用嗎？況且我會的不多。」

  「死馬當活馬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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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鳶無法，只得點了點頭。三人正待走上階梯，看門的道童見了卻二話不說就關上了門。

  天鳶和秦家兄妹瞬間風中凌亂了。

  「喂，有沒有搞錯啊！」

  「要不我們去最後一家道觀問問吧。」提出這個建議的是秦子離。

  三人又在門前等了一會兒，眼見對方是真的不想開門，只能無奈離去了。

  最後一家道觀，是之前那幾人議論中的豎立在陵城西北角的那家道觀。天鳶總覺得傳言可能會有些誇張，然而當她真正站在那家道觀前面的時候，她才知道傳言有時候也是可信的。

  望著這座被綠色蔓藤占領，牌匾還歪歪扭扭的道觀，有一瞬間天鳶真的想回頭。

  這裡面確定有人住嗎？

  階梯前的落葉都有兩三米厚了，牆面上的綠色蔓藤更是從未修剪過。再看被蔓藤包在裡邊的牆體不但有數道裂痕，還有好幾個大洞，就連那歪歪扭扭的牌匾也是缺了一角。

  「......萬法道觀嗎？」

  天鳶呆呆看著這個牌匾的時候，秦子離倒是先行了一步。然而她還沒走上第二節階梯，就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秦子梁和天鳶趕忙上前查看，原來是秦子離的繡花鞋踩到了一坨狗屎。

  天鳶扶住額頭正想撤退，不料大門被打開，一個白鬍子白頭髮的邋遢老頭提著一根樹枝走到了他們面前。

  「喲，無量天尊，三位施主可是在老道門前遇到什麼事了？」

  秦子離尷尬的踮著腳道：「是我踩到了穢物，驚擾道長了。」

  「哈哈，不過狗屎而已，何須介懷，何須介懷嘛。」白鬍子老道示意秦子離將鞋底翻過來，他一挑一撥，狗屎便掉到了地上。「今日你們來我觀中是緣，狗屎落入這片地上被女施主踩中亦是緣，隨後我又幫女施主挑掉了那坨狗屎，可見它最終的歸宿還是老道這門前啊。」

  語畢，白鬍子老道又哈哈笑了幾聲，整個人充滿著一種年輕人才有的朝氣。

  天鳶初時只覺得他的話莫名其妙，但細細品著，卻又有一絲奇異的韻味隱藏其中。

  這老道該不會是個高人吧？

  天鳶挑了挑眉，朝那老道問道：「敢問這位道長名諱？」

  「貧道自然，這廂有禮了。」

  「自然......道長？」

  道觀叫萬法，道長叫自然。

  合在一起，萬法自然。

  還挺有意思。

  天鳶這般想著，便開口道：「自然道長的話我聽著非常有道理。萬般皆是緣，點滴落因果。就如同我們今日恰巧路過貴道觀，道長又恰巧開了門，可見這便是緣這便是因果。不知我們是否有幸能去道觀中坐坐呢？」

  自然道長摸了把鬍子，視線在天鳶身上頓了一頓才道：「即是緣分，幾位施主便隨老道進去吧。」

  三人交換了個眼神，便小心的注意著腳下往上面走。

  進了道觀後，出乎意料的是裡面還算整潔。

  院子中間擺了個巨大的香爐，正有裊裊余香往上飄散，正前方則是一個不算大的三清大殿。至於左右兩邊，看房屋的形狀左邊應是伙房右邊則是廂房。

  恰在這時，有兩個少年一前一後的從右邊的廂房走了出來。

  只見前面那個身材壯碩皮膚燻黑，看著倒像是個莊稼活，後面那個則面容陰柔，身姿修長。

  自然道長看到他們，便介紹道：「這是我的兩位弟子。前面那個叫至真，後面那個叫至善。」

  至真和至善聽到師傅介紹他們，趕忙朝天鳶他們行了作揖禮。

  天鳶微笑著點點頭，餘光卻瞥到至善忽然擰起的雙眉。

  看來這個至善並不歡迎他們。

  不過沒事，他歡不歡迎不重要，能留在這裡的關鍵應是那位自然道長。只是怎麼說服他呢？

  天鳶正組織著嘴裡的語言，不想那自然道長先開口了。

  「老道觀你們不像是香客，不知此番所謂何來？」

  「自然道長......」天鳶看著面前這個一臉坦蕩的白鬍子老道，猶豫再三後索性直言道：「我們三人想加入萬法道觀。」

  「哦？為何？」

  既然已經說出口了，天鳶也沒了顧忌。「我們想去天都......參加三個月後的道術大比。」

  天鳶話剛出口，自然道長還沒說什麼，至善卻嗤笑出聲道：「狂妄！三個連修行都沒修行過的普通人竟敢妄言要去參加天都的道術大比，我們師兄弟兩個都沒把握呢！」

  「至善！」

  「師傅，這三人口出狂言，犯了道家大忌，正該打出去才對。」至善還欲再說，旁邊的至真卻伸手拉住了他。「師弟，收不收徒應該由師傅來決定，什麼時候你都能替師傅去做主了？」

  至真話已出口，至善雖有不服卻沒有再出聲了。

  自然道長趁機多看了天鳶他們幾眼。

  尤其是天鳶，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最長。

  眼見著自然道長許久都沒表態，天鳶心內有些忐忑，秦子離和秦子梁甚至已經在思考接下來的退路了。

  然而下一刻自然道長卻道：「陵城十三家道觀，你們最後還是來了我這，我又給你們開了門，可見一切皆是緣法。既來之則安之，你們便跪下拜師吧。」

  沒想到自然道長會這麼痛快的答應，天鳶三人趕忙跪下叩拜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們一拜。」

  「好，好，好！」自然道長高興的撫了撫鬍鬚。「既入了我門，便由我給你們取個道號吧。」

  道長一指指向天鳶道：「你呢，叫至美。」隨後指頭右移，指向秦子梁道：「你叫至誠。至於最後這個小姑娘，就叫至信吧。」

  至真、至善、至美、至誠、至信。

  這是天下間最美好的品格，自然道長把它們送給了自己的徒弟。只是希望他們能真如這五個道號，做到至真至善至美至誠至信。

  天鳶三人趕忙謝過自然道長賜名。

  一邊的至真看到有師弟師妹加入道觀心裡還是挺開心的，但他身旁的至善就不這麼想了。只見他一雙眼睛在天鳶和秦子離身上來來回迴轉了好幾圈，越看心內越是不滿。待他再次抬頭去看至真時，那種不滿變得更強烈了。

  他能看出至真是真的歡迎他們。

  望著至真臉上真誠的笑容，至善一賭氣自己先回了房。

  剩下的至真也不以為意，和自然道長一起帶著新的師弟師妹去參觀他們道觀了。

  三清大殿、伙房廂房都很普通，倒是大殿後方的那個池子裡有股氣息讓天鳶有些在意，奈何前面兩人沒人介紹，天鳶最後只得隨著他們回了廂房。

  將床鋪鋪好，行李放好，天鳶和秦子離坐在廂房裡發起了呆。

  「鳶兒妹妹，沒想到這位道長真會答應......」

  「是啊，我之前心裡還懸著呢。」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天鳶用手撐著下巴想了想道：「這次道術大比的名額，每個城只有一個。我們得想辦法把那個名額搞到手。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些事想問一下自然道長。」想到就做，天鳶跟秦子離打了個招呼就開門去找自然道長了。

  「道長！啊不，師傅！師傅？」

  自然道長正躺在香爐旁假寐，聽到天鳶喚他，便睜開一隻眼睛出聲道：「至美有何事找為師啊？」

  天鳶聽到至美這兩個字稍頓了頓，才上前行禮道：「師傅在上，至美心中有些疑問想找師傅解惑。」

  「哦，你說吧。」

  天鳶趕忙恭敬的盤腿坐下道：「不知師傅可聽說過兩心牽之術？」

  正用樹枝刮著地上落葉的自然道長聽到兩心牽之術，將另外一隻眼睛也睜開了。

  「兩心牽......那是種極霸道的法術。傳聞是上界道門的一位女尊者因愛而不得，花了千年所創造出來的。但凡中了兩心牽的人，若不在一個月內交合，便會腸穿肚爛爆體而亡。怎麼，徒兒你中了兩心牽？」

  天鳶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是對我而言一位很重要的人。」

  「這樣啊......」

  「師傅，可有解兩心牽的方法？」

  自然道長搖了搖頭道：「那法術厲害是厲害，卻只有女子才能學。老道我可學不了也解不了。不過嘛......」自然道長遙遙朝東方看了一眼道：「我們代國有一位極厲害的女道叫夷光，若說這天下還有誰能通那上古之術，唯夷光耳。」

  「不知這位夷光道長現居何地？」

  「她如今是國師伯翳的夫人。」

  天鳶猛地瞪大眼睛道：「她在天都！」

  自然道長點了點頭。

  「師傅能多跟我說一下那夷光道長的事嗎？」因事關九獄身上的兩心牽，天鳶的神情不免有些急切。

  自然道長停下了剝弄樹葉的那隻手，伸了個懶腰看向天鳶道：「說與你聽是無妨。只是你若想見她，卻不是易事。」

  「我明白，所以我會努力！」

  自然道長見天鳶神色認真，笑了笑開口道：「那夷光啊，誰都不知她來自何處。是二十年前的道術大比上橫空出世的。她基礎紮實，道術精妙，竟還能與那國師伯翳論道。後來論著論著兩人看對眼了，之後伯翳向陛下請旨賜婚，那夷光就成了國師夫人，自此之後她在國師府深居簡出......」

  「然後呢？」

  自然道長一攤手道：「沒了。」

  「師傅......」

  「乖徒啊，師傅也沒去過天都，這還是師傅從其他道友那聽來的呢。如今說與你聽，你可要好好努力爭取拿下陵城的這個大比名額，即時師傅也能沾你的光去天都一行嘍。」自然道長說完這句話就提著樹枝樂顛顛的走了，徒留下目瞪口呆的天鳶。

  就這樣？

  師傅您想我拿下這個名額，好歹也跟我說說這比試的規則和一干對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