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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快到沒道理

2024-06-03 11:54:42 作者: 意千重

  殊華夢見自己走在一座雄美壯闊的宮殿裡,仿佛是心情不愉,邊走邊扯著手裡的一朵花。

  「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

  

  扯到最後一片花瓣,是「他不喜歡我」。

  她沮喪地靠倒在假山後,將手捂住臉,嘆息:「傻子,這有什麼可問的?他不是親口拒絕過了嗎?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夢!」

  有低低的哭泣求饒聲傳來,十分悽慘,她循聲而去,只見一個華服少年背對著她,將一隻小妖壓在地上,揪著頭髮一撮一撮地拔下來。

  小妖腦袋血糊糊的,痛得渾身抽搐,卻連哭也不敢大聲。

  華服少年惡劣地笑著又扯下他一撮頭髮,問道:「怎麼樣?還敢說乾坤眼是你的嗎?」

  「不敢了,不敢了……」小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是您的,是您的……」

  華服少年從地上撿起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饒有興致地道:「這玩意兒當真可以看遍蒼梧境?紫薇殿和天樞殿裡也能看到?」

  小妖答得略慢了些,少年就探手去挖他的眼睛,他叫得越慘,少年越是開心。

  殊華最見不得欺凌弱小,當即拋出一隻袋子籠住少年的頭,再薅住他的脖子摁在地上一頓狂揍。

  她打得太狠,少年先還掙扎,後面就沒了動靜。

  小妖嚇得拉住她的袖子,顫聲泣求:「姐姐快逃,我不會說出你的,你快逃……」

  那是一隻年幼的柳樹妖,因為受傷太重,剩下的頭髮全都變成了柳枝,七零八落、亂糟糟地纏繞在一起,兩隻受傷的眼睛血腫嚇人,已經辨認不出本來面目。

  殊華給他施了治療術,溫聲說道:「沒事兒,死不了,我們先離開這裡。」

  她收拾乾淨現場痕跡,抱著他隱身離開,風和雲在他們耳畔飛掠而過,小妖漸漸快活起來,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遞給她。

  「姐姐,這個乾坤眼是我的伴生法寶,你救了我的命,現在它是你的了!」

  殊華低頭一看,一隻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死盯著她,可怕的氣息瞬間將她凍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殊華!殊華!快醒醒!你怎麼啦?」小雨滴用力伸縮枝葉根莖,硬生生將她喚醒。

  殊華長出一口氣,擦去額頭冷汗,好笑道:「我夢見那隻眼睛了,它叫乾坤眼。」

  小雨滴激動地道:「夢是什麼?這麼多年,還沒聽你說過呢!」

  「是啊,畢竟神魂得到有效修復了。」殊華笑著給它講了夢境。

  小雨滴驚訝地道:「那個和光仙君,本體就是柳樹!小雨滴不會看錯的!你夢的會不會是過去?」

  殊華不認同:「湊巧罷了,我怎可能那麼蠢,扯著花瓣占卜別人是否喜歡我?你知道的,我對男人沒興趣!」

  小雨滴與她血脈交融,它看出和光的本體是柳樹,不自覺地把信息傳遞給了她。

  上清界中,只有清霜一族的本體是柳樹,那位被靈澤神君虐殺而死的仙后即是清霜族女君。

  和光顯然出自這個家族,堂堂後族,又怎會是什麼可憐的小妖,再被欺負成那個樣子?

  都怪阿紗非要拉著她看那些話本子,什麼莫名其妙的夢!

  「殊華~殊華~」

  小雨滴嗲嗲地叫著,「我不管,反正那顆春榮丹一定是好的,它好香啊~你肯定也很饞,快快快,拿出來吃了!咱們補補!補補!」

  「別鬧!」殊華壓下饞意,把門拍得山響:「我餓了!要吃烤肉!要喝靈酒!說好管飽管夠的!」

  話音剛落,就聽陵陽仙君顫顫地道:「來了,來了!」

  「副座,您親自值夜班嗎?真是辛苦啦……」殊華和他開玩笑,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驟然出現。

  靈澤神君微皺著眉,黑沉沉的眼珠子懨懨地看著她。

  在他身後,是一臉絕望的陵陽仙君。

  和同僚嘻哈玩笑被上司抓包了!殊華有點尷尬:「見過司座。」

  靈澤神君面無表情。

  陵陽仙君抖抖索索地上前開鎖,有氣無力地道:「司座剛從仙庭趕回來,立刻就來探望你,你這次表現極好,給咱們司座長了臉……你可以回去了。」

  真是快到沒道理。

  殊華疑慮道:「不公審了嗎?還沒當眾宣判結案呢。」

  雖然她確實表現得很好,也當得起上司趕來探望傷情,但從管理角度看,未有正式定論之前,是不應該放她出去的,否則很容易敗壞規矩。

  關鍵靈澤神君並不像那種一時高興就隨心所欲、不守規則的上司,不問明白,她不踏實。

  陵陽仙君瘋狂暗示她別多嘴:「此事已在仙庭有所定論,玄宥作惡多端、死有餘辜,且真兇另有其人,你該無罪釋放。明日,司座會當眾宣布此事。你無辜受累,趕緊回去休養吧。」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難道還留下來過年啊?

  殊華高興地表示了感謝,又厚著臉皮表示自己又餓又痛走不動路,能否吃過宵夜再安排個車駕什麼的,送她回住處。

  陵陽仙君怯怯地瞅著靈澤神君不敢說話。

  靈澤神君面無表情地道:「本座的車順路。」

  誰吃多了沒事幹,要和不熟且脾氣不好的高層一起坐順風車?況且她還沒吃到宵夜!

  殊華正要婉拒,已被瞬移到火鳳車上。

  靈澤神君懶洋洋地靠在她對面的引枕上,聲音暗啞:「本座有話要問你。作為彌補,稍後請你吃宵夜。」

  「請司座吩咐。」殊華鬆了一口氣,既是為了工作,這種行為就不算奇怪,她也願意配合。

  靈澤卻是遲遲不發話,她等得不耐煩,抬頭去看,只見對方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殊華頗有些一言難盡之感,不是資深失眠患者嗎?不是工作狂嗎?明明很好睡嘛!

  她儘量保持安靜,可是又很無聊,只好趴在窗前往外看。

  靈澤緩緩睜開眼睛,怔怔地注視著殊華。

  一晃,六百年。

  她在驪山沉睡三百年,又小心翼翼地掙扎著活了三百年。

  他在寒鴉道日日承受火焚冰凍、剝皮裂骨之苦,日夜皆不能眠。

  眾神皆以為刑罰能讓他痛苦,卻不知,於他而言,入眠才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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