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有序

  蘇梅爾是一個十分惜命的精靈，否則也不會信仰豐饒，而就是這麼一個惜命的精靈，居然不惜以生命為代價，也要使用銅戒對蛇十三發出【死亡一指】！

  由此可見眼前這坨血肉怪物已經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心理壓力。

  

  可讓她絕望的是，凝實的黑色光束穿過了血肉怪獸的身軀，卻並沒有阻止「真理」的降臨！異變仍在繼續，愈演愈烈！

  「你到底向「真理」獻祭了什麼？！」蘇梅爾聲音都在發顫。

  這個過程並非不能打斷。

  前提是沒有受到神明的重視。

  只有當信徒供奉出足夠多的「貢品」時，神明就會投下目光，專心聆聽信徒的呼喚。

  就連【死亡一指】都無法打斷蛇十三和「真理」的溝通，這隻說明了一件事——蛇十三貢獻出了足夠讓「真理」側目的代價！

  「嘻嘻……哈哈……嘎嘎嘎！」

  蛇十三迅速膨脹著，它的腦袋擠在肉瘤中都快要看不到了。

  「真好玩，原來這才是我一直所追求的完美形態嗎？真是太完美了，簡直就是最崇高的藝術！」

  完了。

  蘇梅爾面如死灰。

  雖然不知道蛇十三獻祭了什麼，但顯然，它已經強大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你沒有發現黑暗高塔里的不死生物都沒有了嗎？」

  陳舊沉聲道。

  「它獻祭了那些不死生物。」

  傳送門早已消散，黑暗高塔的門也不知在何時悄然關閉，蛇十三封死了他們的退路，蘇梅爾已經無處可逃。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們死定了！」蘇梅爾一臉頹然。

  想她苟活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居然在陰溝里翻了車。

  早知如此，她就應該聽那些愚蠢矮人的話，不要追出來！

  「你說，我要是將它手底下的不死生物給搶過來，會怎樣？」

  陳舊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

  幾乎是同時，他伸出了手，低唱著【亡者復甦】！

  血色的月光瞬間一滯，就像正在被搶食的瘋狗，開始扭曲沸騰。

  「你做了什麼？！」

  一坨肉瘤在蛇十三醜惡的身軀上炸開，從中爬出了一個骷髏！骷髏踉踉蹌蹌的走到陳舊面前，雙手合十虔誠一拜，隨即化作枯骨散落一地。

  黑暗高塔中的不死生物，是蛇十三向「真理」的貢品，那麼陳舊現在無異於在從「真理」手中虎口奪食！他在救贖這些枉死的冤魂，他在復甦這些被蛇十三踐踏蹂躪的靈魂！

  肉瘤一個接一個炸開，猶如綻放的花朵。

  一具具骷髏爭先恐後的從血肉怪獸身上逃脫，歡悅的消散於天地之間。

  「不……不！你們都是我辛苦製作出來的藝術品，是我的傀儡！你們應該聽從我的指令！不！」

  蛇十三歇斯底里的捂蓋住身上的肉瘤，似乎只要這樣就能阻止亡靈的逃散，可在【亡者復甦】面前，一切都是無用功！它驚恐的發現，隨著亡靈一個個離去，「真理」傾注在它身上的力量也迅速衰減！

  「不！」

  蘇梅爾驚駭萬分的目睹著眼前的一切。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有人竟然可以和神明爭食！這不符合這個世界的認知邏輯。

  她錯了。

  陳舊並不是什麼異體！他極有可能是神明的末裔！

  只有神，才能夠對抗神！

  想到這，蘇梅爾呼吸陡然急促，看向陳舊的目光也越發熾熱迷離。

  看著一道道亡靈被自己拯救，陳舊突然有些明白了「有序」的含義。

  生老病死是亘古不變的秩序，亡者，就應該去亡者該去的地方！

  尊崇秩序，便是有序！

  「讚美有序之神。」

  在這個混亂扭曲、病入膏肓的世界中，有序，本身便是一種莫大的罪過！怪不得當初系統告訴他【信仰「有序」，你將背負世界的蒙棄】！

  他果真要與世界為敵！

  「踐踏亡者之人，當死！」

  陳舊冷笑一聲，【亡者復甦】全力催動，蛇十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開始以一種異常血腥的方式肢解分離！

  那赤紅的月色猛地一顫，竟從中傳出了一個聲音！

  「嘻嘻。」

  那是一個銀鈴般悅耳的少女聲音。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幾千年來，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有趣的事情。」

  那是……「真理」？！

  蘇梅爾面色劇變，無比蒼白。

  誰能想到，陳舊居然驚動了最高世界的「真理」意識！

  即使隔著世界的屏障，「真理」並不能來到底層世界，僅僅只能投下一道目光，可僅僅只是那道目光，就已經讓蘇梅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那一刻，她冷汗淋漓，恨不得俯跪在地上。

  陳舊則抬起頭直視著那抹目光，心中古怪這「真理」怎麼跟「浮誇」一樣？

  片刻的對視後，陳舊除了感覺月光刺眼之外，什麼都沒看出來。

  而月光之上的那個聲音卻撲哧一笑。

  「小哥哥，我在上面等你，你一定要來哦！」

  這句意欲不明的話，給陳舊整懵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聲音又是一聲冷哼。

  「騙了我的力量，卻連貢品都沒有！你該死！」

  「「真理」求求你救救我，我願意獻出一切……」

  蛇十三驚慌失措的祈求著「真理」的恩賜，可回應它的是一團熾熱的血色火焰！

  悽厲的哀嚎聲響徹高塔，由內至外將它的身軀焚燒成灰！

  「小哥哥，若是需要幫助的話就叫我，當然，我不一定聽得到。」

  丟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那道隨後月光恢復平靜。

  赤紅的火焰將蛇十三焚燒成灰，整個過程緩慢且迅速，它在火焰中哀嚎，最終化作一堆黑渣。而就在那一坨黑渣之上，一朵白色的花朵正悄然綻放。

  【幽冥雪羅蘭】

  【品質：稀有】

  【效果：不詳】

  【描述：生長在極陰之地的至邪花卉，擁有溝通死者、撫慰亡靈的力量。只有極端的怨恨和不甘才能使其生長，當它吸食了足夠多的怨念後，將會蛻變成噬魂雪羅蘭。】

  陳舊默默的撿起了那朵花，他記得，有一個善良正直的少女需要它去救一個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