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異體

  紫色的帳篷內湧現出淡淡的清香，像是某種藥材，又像是某種薰香。帳篷內部比外部看起來要大上許多，各種家具考究規整的擺放在內，簡直就像一個大型移動房車。

  「魔法帳篷可以抵禦霧障的侵蝕，也能阻礙邪祟的進攻。」

  蘇梅爾端過來一碗粘稠的漿液。

  「這是醒酒湯，他喝下去會好一些。」

  蘇梅爾的氣場很強，僅僅只是隻言片語，就給人極大的壓力。

  

  那是一種源於豐厚閱歷上的氣質壓迫，像一個涵養有序的貴族。

  陳鳶顯得有些無措。

  陸菲余則接過醒酒湯，淡淡點頭致謝。

  「有勞了。」

  她見過的大人物數不勝數，一個小小的精靈貴族，還真不放在眼裡。

  「說實話，這年頭亡靈不多見。」蘇梅爾緩緩開口，就像多年舊友閒聊般，讓人十分的舒適：「我能感受到你和其他亡靈不太一樣，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這可能得問他。」陸菲余朝陳舊努了努嘴。

  「但我在問你。」蘇梅爾輕聲道，透著毋庸置疑的威嚴。

  作為黑暗精靈的一員，她對亡者的氣息十分敏感，眼前的亡靈雖然被詛咒之力包裹，可其內部的靈魂核心卻並沒有污染。

  這是一個純粹、健康的亡靈。

  自打「秩序」之神隕落後，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死亡」這種理所應當的事情，也變得無序。現如今，除了遙遠的黑暗森林之中尚有亡靈附存之外，外界幾乎已經很少見到沒有經受過污染的亡靈了。

  最開始見到陸菲余的世界，蘇梅爾只當是一個沾染了亡靈氣息的外來者。

  而現在，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她不禁有些好奇，陸菲余的來歷。

  若放別人，恐怕會畏懼於蘇梅爾的威嚴，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吐的一乾二淨。

  但她是陸菲余。

  「我不是回答你了麼？」

  蘇梅爾一怔，似乎沒有想到眼前的亡靈居然如此狂妄。

  她正欲開口，就聽到一陣劇烈的嘔吐聲，陳舊張嘴將地毯吐了個稀里嘩啦。

  滿目狼藉讓蘇梅爾眉頭微皺，她冷著臉，轉身離去。

  「陸姐，你為啥對蘇梅爾那麼冷淡啊？」陳鳶不是很能理解好端端的，為啥陸菲余和蘇梅爾之間劍拔弩張。

  不就是問了幾個問題嗎？

  有什麼不好回答的呢？

  「她看我們的眼神不對勁。」陸菲余言出驚人。

  「啊？」

  「你難道沒有發現，陳舊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後，這些NPC看我們的目光都發生了變化嗎？」陸菲余眯著眼：「這伙討伐團，不一般。」

  帳外。

  蘇梅爾冷著臉走了出來，紅錘等人紛紛圍了上來，紅錘迫不及待的問道。

  「怎麼樣？」

  「那小子確實是個異體。」蘇梅爾低聲道，翠綠的眼瞳之中閃爍著一抹熾熱的渴望。

  聞言，討伐團的眾人都露出異樣的神情。

  就像是一群見到了血腥的餓狼，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將獵物分食殆盡！

  「那他身上是哪一位神祇？」紅錘忍不住問道。

  「不清楚。」蘇梅爾想起了陸菲余，遲疑道：「有可能和亡靈有關。」

  此言一出，現場的討伐團眾人頓時激動起來。

  死亡的權柄早已遺失多年，如果帳篷里的真是一位擁有著死亡力量的異體，那這次可就撞大運了！

  「他娘的，差點讓這小子跑了！」紅錘慶幸道：「要不是老子，你們誰能知道這小子居然是個異體？」引得眾人一片吹噓。

  「咱們什麼時候動手？」其中一位劍士問道。

  「他有些特殊，你們都知道這些外來者是殺不死的，除非……」說到這，蘇梅爾戛然而止，而在場的眾人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們不是要殺「血烏」嗎？正好可以借用詛咒的力量。」

  蘇梅爾的臉上掠過一抹激狂，但只維持了一瞬就被冷淡取代。

  「在此之前，誰都不能泄露馬腳，要是讓那小子有所察覺，後果不用我說你們自己也明白！」

  ……

  是夜。

  陳舊迷迷瞪瞪的睜開眼，頭疼欲裂。

  陸菲余孤身一人坐在床頭，對著搖曳的燭火發呆。

  「怎麼就你一個？陳鳶呢？」

  「按照你們的說法，應該是下線吃飯去了。」陸菲余笑著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喝酒了。」

  他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蘇梅爾來了一趟，送了一碗醒酒湯，還問了我一個問題。」陸菲餘一字一頓：「她問我為什麼和其他亡靈不一樣。」

  「除此之外呢？」

  「沒有了。」

  陳舊似是想起了什麼，抬起頭迎向陸菲余的眼睛：「我最後那個問題，那個紅鬍子矮人是怎麼回答的？」

  「沒有人回答。」陸菲余欲言又止：「而且，自從你問出那個問題後，這些討伐團的傢伙看我們的眼神都變得十分古怪，雖然他們極力隱藏這一點，但我還是感覺到那些傢伙不太正常。」

  這是陸菲余多年生死廝殺所鍛鍊出來的本能。

  她頓了頓，忍不住問道：「那個問題有什麼含義嗎？」

  「我只是在做個實驗。」

  「什麼實驗？」

  「想看看這裡的人對諸神的態度如何？是不是生來就信仰諸神。」

  「這有什麼意義嗎？」陸菲余不懂陳舊的意思。

  「沒有意義，純屬我的個人喜好。」陳舊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

  他緩緩起身：「走吧，是時候去聽聽他們的回答了。」

  帳外，一片寂靜。

  大多數人都回到帳篷里休息，就連不遠處的玩家營地，也十分的安靜，只有零星幾個玩家在守夜。

  紅錘正和幾個NPC圍著篝火拼酒，毫不掩飾的嘲笑聲引得濃霧中的怪物接連低吼。

  「喲，這不是小老弟嘛！」

  見到陳舊出來，紅錘十分熱情的朝他招了招手。

  「來來來，上次沒喝盡興，咱們現在再續前緣！」

  「酒我就不喝了。」

  陳舊默默地將酒桶推遠了些，周圍NPC充滿善意的目光，讓他感到有些奇怪。

  「紅錘前輩，第三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信仰諸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