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艾爾西納的叮囑

  察覺到陳舊的異常，陸菲余問道：「出什麼事了？」

  「沒事。」

  陳舊拿出那本羊皮書，翻開看了一眼。

  和之前一樣，全是白紙。

  他稍稍遲疑了一下，壓下了使用【偵查術】窺見羊皮書的想法，深吸一口氣後將羊皮書丟進背包中。

  「看來我們得先去野外殺殺怪了。」

  「不能直接買嗎？」陸菲餘一怔，她剛剛來的路上都看到了好多小攤在賣衣服，旋即狐疑的打量著陳舊：「你不會一分錢都沒有吧？」

  「咳咳……」饒是陳舊臉皮再厚，也架不住對方這看窮逼的眼神。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這是……亡靈？」

  不知何時兩人已經走到那個隱秘的街角，艾爾西納從陰影中走出，空洞的眼眶直盯盯的「看」著陸菲余的方向，顯得十分驚異。

  她杵著拐杖快步走到陸菲余的面前，拉住了後者的手。

  顫抖道：「果然是亡靈！」

  艾爾西納的並沒有她外表展現的那麼弱不經風，她的力量很大，嵌住陸菲余讓她抽不出手來。

  陸菲余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陳舊，後者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沒想到兩千多年過去了，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亡靈！」

  艾爾西納的話讓陳舊明顯一震。

  他試探性的問道：「祭祀女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亡靈很少見嗎？黑暗高塔里都是不死生物啊！」

  他覺得自己好像觸碰到了一個線索。

  「不死生物是不死生物！那是被污染的邪祟！怎能和亡靈相提並論？」艾爾西納微微皺眉，似乎十分厭惡這種說法：「亡靈是純粹靈魂，是這個世界不可或缺的一環。」

  「此話怎講？」

  「生老病死是世界的秩序，人生來就會衰老直至死亡，死亡後就會變成亡靈，皈依冥界長眠，周身化作天地靈氣，成為這浩瀚世界的一部分。」艾爾西納緊緊拉住陸菲余的手，就好像手中是一個稀有的珍寶，不肯放開：「但從兩千年前起，大陸上的亡靈越來越少了……」

  「為什麼呢？」察覺到老奶奶並無惡意，陸菲余也放下心來，忍不住問道：「人死了不就會變成亡靈嗎？亡靈怎麼會越來越少呢？」

  艾爾西納的回答出乎意料。

  「因為沒有人死了呀。」

  「沒有人死了？」陳舊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信仰「豐饒」之人，則會被賦予豐饒的恩賜！」雖然是神明，可艾爾西納臉上卻透著憎惡：「諸神之戰後，神明僅存其四，而豐饒作為倖存的神明之一，在大陸之中廣收信徒，以供養自身。身患重病者，給予其康復；年老體衰者，賦予其長生！殘肢斷臂者，使其臂膀重生；聾啞殘疾之人，得以重見光明！凡信徒所求，豐饒一併施允。」

  「如此說來，「豐饒」是個好神？」陸菲余瞪大了眼睛。

  那她若是信仰「豐饒」的話，自己這副身體是不是可以恢復原樣？

  陳舊則從中嗅到一絲異常。

  《無序之門》的世界觀是非常黑暗的，無窮無盡的異獸邪祟占據野外，無邊無沿的白色瘴氣吞食天地！如果「豐饒」真的那麼善良，這世間又怎會有疾苦艱險？

  「你錯了。」艾爾西納搖了搖頭：「「豐饒」是個徹頭徹尾的邪神！」

  「任何東西都有其代價，「豐饒」的恩賜也不例外。它賦予你的恩賜，並不以你的認知為基準，而是以它的想法。」

  聽到這，陳舊就懂了。

  打個比方，比如你腿斷了，想要復原，豐饒會讓你長出一條腿來，可長出來的腿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種，就不關豐饒的事了。

  你身患癌症，祈求康復，豐饒會消除你的病症，可到底是用何種手段來消除，會有怎樣的後果，你自身是控制不了的。

  豐饒就像一個有求必應的許願機，每個人都可以向豐饒許一次願望，你的任何願望他都可以滿足。但這其中的代價，對你自己而言不可控且完全未知！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死亡。」艾爾西納沉聲道：「許許多多的人類向「豐饒」祈求長生，他們因此獲得了無窮無盡的壽命，沒人死，自然就沒有亡靈。可天地之間的資源是有限的，人們受養於天地，死後回饋於天地，本身就是一種理所應當的秩序。」

  「但隨著不死的人越來越多，亡靈越發稀少，維繫了數千年的平衡被打破了。」

  「豐饒壽瘟下的不死孽種，就成為了這世間最本質的「惡」！」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邏輯問題。

  資源是有限的。

  人口增長是無限的。

  而且那些該死不死的老不死不僅占據了大量的資源，還依靠自身長生的優勢掠奪他人的資源，鑿竊天地。

  這樣下去，世界遲早藥丸。

  怪不得艾爾西納對「豐饒」如此痛恨，直呼其為邪神！如此看來，這位「豐饒」之神確實邪的很！

  「最可恨的是，「豐饒」的恩惠不僅僅面向人類，野外的那些污染邪祟，也可以向「豐饒」禱告！那些該死的邪祟不知從哪裡獲取了詭異的力量，被它們殺死的生靈，無法變成亡靈！」

  言及於此，艾爾西納臉上已經是掩蓋不住的憤恨。

  亡靈的缺席意味著既定秩序的破滅。

  而「豐饒」本身和艾爾西納身為祭祀牧師秉持的理念相悖。

  「小傢伙，能看到你，我很高興。」艾爾西納愛不釋手的牽著陸菲余，如今「豐饒」信徒大行其道，能夠在這個時候看到一位亡靈，她心中十分欣慰。

  陸菲余此時也打消了讓「豐饒」給自己恢復身體的想法。

  她現在對自己的身體十分滿意，除了窟窿多一點外，其他的都挺好。

  「艾爾西納女士，能否冒味的詢問一下，您的信仰是什麼嗎？」陳舊試探性的問道。

  他十分好奇艾爾西納的信仰。

  因為在俆清漣給他的遊戲攻略之中，牧師之神，恰恰就是「豐饒」。看艾爾西納對「豐饒」痛恨至極的樣子，估計是不會信仰這位邪神的。那她的信仰是誰？

  對於這個問題，艾爾西納沉默了。

  片刻後，似是告誡的叮囑道。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告訴別人你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