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天造地設的一對

  梁蕭陷入了沉默。

  他下午也是通過月憐才知道，京城這邊的神威府今早剛剛完工，立即向外界開放，儼然成了天將軍的祠堂，香火不絕。

  讓他自己去拜自己？

  見狀，洛傾雪失落道：「你不去，我也不勉強你，我自己去。」

  「去吧。」梁蕭終於開口。

  洛傾雪心中一喜，點頭道：「那咱們現在啟程？」

  梁蕭轉身對月憐說道：「月憐，你先去休息。」

  月憐連忙把手裡的狐裘交給梁蕭：「公子，外面天冷，早些回來……」

  等梁蕭答應，月憐才依依不捨的回去。

  

  看在眼裡，洛傾雪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噓寒問暖，本該是她作為未婚妻的責任，可她卻總想著退婚……

  馬車內，梁蕭與洛傾雪同坐，保持沉默。

  梁蕭並不是想支開月憐，而是擔心出什麼意外。

  出於習慣性的警覺，在得知梁清、洛長豐與同僚不和之後，梁蕭便已有了心理準備。

  萬事不求人，他可不指望政敵都是君子，哪怕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必須提防。

  之所以梁蕭答應來神威府，只是因為京城治安良好，他也不想壞了洛傾雪的興致。

  她敬重的，畢竟是天將軍，是他自己。

  洛傾雪不時偷瞥梁蕭，見梁蕭面無表情，不禁感到失落。

  他看起來很勉強，難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

  下車後，梁蕭與洛傾雪望著遠處的神威府，心情更加複雜。

  人來人往，哭聲不絕於耳。

  無數百姓來到此地，祭奠天將軍。

  即使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天將軍的事跡依然深入人心。

  悲哀的是，人群中的讀書人寥寥無幾。僅有的幾個讀書人，還是穿著寒磣的寒門子弟。

  洛傾雪心中悲憤，說道：「我之所以從不參加詩會，正是因為太學裡的讀書人大多是軟骨頭，對保家衛國的將士們不屑一顧。」

  「嗯。」梁蕭漫不經心的回應著。

  洛傾雪早已習慣了梁蕭的淡漠，可還是免不了一臉不悅的看向梁蕭。

  「取我的酒和香燭來。」洛傾雪轉身對管家說道。

  管家很快取來了香燭和一壇酒，交給洛傾雪二人。

  二人來到神威府中心的天將軍廟，梁蕭看著天將軍銅像，眉頭舒展開來。

  頭戴惡鬼面具，手提長槍，騎龍駒，威風凜凜。

  據說連腰間的寶劍都是一柄真劍！

  這銅像雖然還是和他本人形象有出入，但總算比較像樣了！

  神威府外，蕭清駐足觀望，寧雪君與丁無異守在身後。

  「怎麼這麼巧？」蕭清嘆道。

  她一來，就看到梁蕭和洛傾雪進了神威府。

  因為擔心與洛傾雪碰面而節外生枝，蕭清只好留在外面等候。

  「主上，不如明日再來？」寧雪君提議道。

  蕭清賭氣道：「不！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待多久！」

  寬敞的天將軍廟裡，來往上百人。

  洛傾雪正在祭拜，梁蕭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這人怎麼愣在那裡不拜呢？」

  周圍的人發現梁蕭，紛紛表示不滿。

  那可是他們最敬愛的天將軍，來了哪有不拜的道理！

  洛傾雪一愣，提醒道：「梁蕭，要不你先去外面等候？」

  「不用。」梁蕭一口回絕，只是望著天將軍像。

  自己拜自己，他真的做不到。

  「你莫非是昨夜詩詞大會上的梁蕭！」人群中，一名寒門書生突然驚呼，走到梁蕭面前詢問。

  見梁蕭點頭，書生狂喜，作揖道：「在下張揚，東海人士，幸會幸會！」

  梁蕭見此人談吐清晰，氣質冷靜，謙謙有禮，便也作揖回應。

  其餘書生也紛紛過來問候，稱讚梁蕭在詩詞大會上的表現。

  大快人心！

  京城的太學生超過三千人。

  這群寒門子弟都在太學，但因為不懂阿諛奉承，溜須拍馬，平日裡備受排擠，聽說天將軍被歐陽生輕視，無不是義憤填膺，幸虧有梁蕭狠狠教訓了他們一回，歐陽生更是被天子判罰。

  尤其是梁蕭的那首詞，令他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張揚又看向洛傾雪，笑道：「閣下身邊這位，莫非是京城三大才女之首，洛小姐？」

  洛傾雪這才起身，禮貌性的點頭回應。

  「二位郎才女貌，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眾人見梁蕭與洛傾雪氣質超卓，由衷稱讚。

  洛傾雪頓時一臉緋紅，不知所措。

  張揚見狀，也是莞爾一笑，小聲提醒梁蕭：「梁二公子，剛才在下發現外面有幾個面貌冷酷的男子，眼神凌厲不像尋常百姓，二位還是早些回去吧。」

  梁蕭心頭一凜，表示感激。

  書生們祭拜之後，紛紛離去。

  梁蕭看著他們的祭品，心中暗自嘆息。

  這群窮書生，自己都吃不飽，可還是給天將軍帶來了果脯、清酒等祭品，甚至留下了自己為天將軍作的詩詞，以作緬懷。

  這些詩詞，也有瑕疵，但情真意切，遠勝過歐陽生等人矯揉造作。

  他們敬佩梁蕭，但也只是和他交談了寥寥數語，並沒有深入交流，可見他們不慕權貴，但又因為出身貧寒，言行難免拘束，甚至自卑。

  大乾國的文人，並不是沒有希望！

  梁蕭心情暢快了不少，正要帶洛傾雪回去，卻見洛傾雪打開酒罈，向天將軍銅像敬酒。

  洛傾雪看向梁蕭：「你喝不喝？」

  梁蕭提醒道：「外面雖說有官兵守夜，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洛傾雪沒有再搭理梁蕭，而是舉起酒罈，痛飲了一口，抿了抿嘴。

  「我一介女流不能總是拋頭露面，今夜來祭拜天將軍，往後還不知幾時能來，破例喝個痛快。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未婚妻，待會兒你可得送我回去！」

  聞言，梁蕭似笑非笑，不忍再勸，就這麼看著洛傾雪一口一口的飲酒。

  夜深人靜，百姓們陸續離開，只有洛傾雪時不時嘆息，獨自痛飲，黯然神傷。

  「你知道天將軍像後面的那些白袍麼？那些白袍，代表的是數以千計隨天將軍犧牲的白袍兵。魂歸戰袍。我可以在這裡飲酒，而他們，再也沒有機會了……」

  借著燭光，梁蕭打量著洛傾雪。

  她的俏臉上已經滿是醉人的酡紅與闌乾的淚痕，微眯著眼，甚是迷人。

  在梁蕭的注視下，洛傾雪朝他憨笑一聲，笑不露齒，靠在柱子上便睡。

  看在眼裡，梁蕭一頭霧水，將她抱了起來。

  「嗯~討厭！梁蕭你放我下來，我可是千杯不醉！」洛傾雪昏昏沉沉的抱怨著，又拍了梁蕭的肩膀幾下，沉沉睡去。

  看著懷中爛醉如泥的佳人，梁蕭無奈搖了搖頭，抱她出門，卻在來到門口之後，身形一滯。

  前方地上直挺挺的躺著六具官兵的屍體，十二名黑袍蒙面人右手持匕首，左手提著一木桶菜油，目露凶光，正朝著梁蕭所在的天將軍廟趕來！

  在發現門口梁蕭的一瞬間，這群蒙面人默契的改變陣形，呈包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