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白日夢
2024-06-03 10:16:21
作者: 逢春
謝宴聲下樓的時候,暖暖車子的引擎聲已經遠去。
溫瀾跌坐在地板上,無聲垂淚。
在上京這麼多年,謝宴聲從未見過如此崩潰的溫瀾,心疼地喊了聲「瀾瀾」。
溫瀾在他的攙扶下起身,神情黯淡撲在謝宴聲懷中喃喃,「她又去醫院了。」
「去就去吧,管住人管不住心。」謝宴聲從桌上抽出一疊紙巾為她擦淚,「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縱使溫瀾咽不下這口氣,但還是忍住了去醫院找暖暖的衝動。
說到底,她還是害怕與暖暖的關係再回到冰點。
雖然她也想像謝宴聲說的那樣,當做沒生過這個女兒,但她現在真的做不到。
保姆做了六菜一湯,溫瀾和謝宴聲在飯廳坐了會兒沒吃幾口就上了二樓。
謝宴聲去書房加班,溫瀾費了好大力氣才說服自己不去想這件煩心事。
溫瀾的憤怒剛剛平息,到半夜的時候又開始怒火攻心,因為暖暖還沒從醫院回來。
溫瀾不好意思與她打電話,讓謝宴聲打,連著打了四五個,她都不接。
謝宴聲氣得把手機摔地上,罵道,「明天就把她的東西從家裡扔出去!」
溫瀾心裡梗得難受,再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洗完澡躺床上,兩人都翻來覆去睡不著。
謝宴聲煮了壺咖啡去了書房,溫瀾最終還是放心不下暖暖,開車去了醫院。
出門時,謝宴聲非但沒有阻攔,還說了句「開車小心」。
溫瀾再次出現在江冠病房所在的樓層時,心情十分沉重。
但凡暖暖接一個電話,她就不會來這裡找虐。
其實,暖暖在醫院,她本不該擔心,但骨子裡對江冠的不滿一直在蠢蠢欲動,既然在家也睡不著,不如來一趟看能不能把暖暖帶回家。
病房的門緊閉,玻璃窗上暈染出的暖色調燈光令溫瀾心煩意亂。
她的手抬起,正準備敲門,一隻溫厚的手掌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帶向一旁的步梯口。
當她看清是江景辭,急忙用力去甩箍在自己手腕的那隻手。
等把她帶到步梯口,江景辭才放開她。
「暖暖剛陪著江冠打完點滴,兩個孩子在休息,你這個時候進去做什麼!」江景辭低聲輕斥。
溫瀾聽到「休息」更是冒火,「我是來接我女兒回家的!」
「談談吧。」江景辭深深望定她,嗓音透著誠摯和期待,「為了兩個孩子的未來,有些事再不說出來——」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溫瀾滿眼嫌棄,「你和江冠不要痴心妄想,暖暖不會再回頭的!」
江景辭挑眉,「溫瀾,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心平氣和聽我把話說完。」
「你為你兒子爭取最大利益,同樣,我也不會讓我女兒掉進江冠挖好的陷阱中。」溫瀾懟道,「我和你處在完全相悖的角度,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好談的。」
「溫瀾,不要說賭氣的話,你摸著自己的心口告訴我,你和謝宴聲能阻止暖暖選擇江冠麼?」江景辭雙目擰到一起。
溫瀾被戳到痛處,哼聲道,「你就這麼篤定暖暖還會選擇江冠?」
「我十分篤定。」江景辭一臉堅執,忽然做了個深呼吸,緩聲說,「其實你不用戴著有色眼鏡看江冠,他除了比暖暖年齡大一些,你根本挑不出其他毛病。我想著等江冠出院,就向你們下聘禮,把他們的婚事定下來。」
「婚事?!」溫瀾覺得很是可笑,「江景辭,我想知道,到底是誰給了你們父子如此大的臉面?」
「我只尊重事實。」江景辭看溫瀾的目光越發深邃,「暖暖和江冠情投意合,處了也有三年,確實該有個說法了。請你放心,我們江家給暖暖的聘禮絕對要比你們以後娶兒媳豐厚。」
「江景辭,你做什麼白日夢?」溫瀾眉眼中全是嘲諷,「你覺得我會讓女兒嫁給你兒子?就算與暖暖斷絕關係,我也不會與你做親家!」
「我知道你在忌諱什麼。」江景辭朝她又近一步,聲音中是無盡的惆悵,「當年,溫瑾胤把你交到我手裡,我並沒有碰你。說碰你,不過是為了離間你和謝宴聲使的障眼法。」
溫瀾的手包「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那段早就被她塵封的不堪忽然捲土重來,像在她的血液里淬了毒,吞噬著五臟六腑和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她的雙眸閃爍著淚光,許久才喃喃:「你說什麼——」
江景辭抿唇,埋怨的嗓音中透著苦澀,「雖然做了一個多月夫妻,但我從始至終並沒有占過你任何便宜,在如意苑那次也沒有。」
「真的麼?」溫瀾哽咽起來。
江景辭唇角扯出一抹無奈,「那個時候,我鼓起勇氣試了多次,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慾念。你懷孕之後,縱使我在你面前演了一處那麼逼真的戲,都沒能把你和謝宴聲拆散。」
溫瀾雙腿有些僵,眼圈忽然就紅了。
二十多年前的那場屈辱,原來是假的!
這一刻,她心中百轉千回,萬般唏噓堵在嗓子眼,上不來,下不去。
不滿和憤怒縈繞在她心頭,令她想起了那個被她流掉的孩子。
才一個月大——
如果當初知道孩子與江景辭無關,她肯定會生下來,但世事弄人,江景辭雖然沒占她便宜,但那個孩子卻因為江景辭而死。
在她流產之後,江景辭不光在她面前說出一番出格的話,為她種下懷疑的種子,還為她定了月子餐送到汀瀾府。
她一直以為自己被江景辭侵犯了,很長一段時間十分牴觸謝宴聲,連碰都不讓碰,幸好謝宴聲耐心十足,兩人才一起邁過了那道坎。
「溫瀾,我現在鄭重向你說一句對不起。」江景辭沉默片刻,把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移向別處,「我喜歡你,愛慕你,但我對你並沒有突破人倫底線。所以,你不能因為我而否定掉江冠。」
溫瀾積了多年的羞辱和委屈一股腦湧上心頭,眼淚嘩嘩掉下來。
江景辭正想開口安慰,就看到不遠處站著個高頎的男人在聆聽他們的談話。
「謝宴聲。」江景辭叫出男人的名字,「藏在我心底二十年的秘密,現在已經告訴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