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丁靈

  炎州的省城是天都城，繁華富庶無以言表，它處於九州極南，所以雨水充沛，走出機場就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令人煩躁。

  時間有些晚了，必須先找個地方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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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小時候和媽媽來過天都城，我還記得丁家的位置。」

  葉紫萱攔了輛計程車，姐弟二人向著城東。

  一處老舊的弄堂，沿著陰暗的巷道深入，斑駁的路燈拉長兩人的身影。

  丁家的老宅就在附近。

  葉凡狐疑道：「記憶中老媽好像沒怎麼回來過，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不清楚，姥姥和姥爺的手機也打不通。」

  說話間看到一個老宅，濕漉漉的大門虛掩，房門號是六十四。

  「有人嗎？」

  葉紫萱敲響門，少時裡面傳出喑啞的聲音，一張枯槁的臉從門縫裡探出來。

  老人白髮蒼蒼，一臉苦難模樣，渾濁的眼睛打量陌生來客，「兩位是？」

  「我們是丁家在雲城的後人，請問丁有年老先生住在這裡嗎？」

  葉紫萱輕聲詢問，老人聞言一怔，「雲城葉家？」

  「沒錯。」

  「原來是兩位小主人！」老人聞言急忙開門，眼淚險些掉下來，「我是丁家的老僕，張震。兩位小主人，你們怎麼來炎州了！」

  葉凡一把扶起老人進了丁家老宅。

  宅子已不是葉紫萱記憶中的模樣，一棵老山楂樹落葉遍地，放眼望去死氣沉沉。

  進了堂屋，天空一聲炸雷，姐弟二人渾身巨震，中堂的八仙桌上赫然擺放著兩個靈位，家主丁有年，主母劉榮。

  姥姥和姥爺的靈位，他們過世了……

  葉紫萱愴然跪地，淚如雨下。

  葉凡默默地跪在了她的身旁，望著靈位一陣發怔。

  張震顫巍巍地奉上香火，打開了話匣子。

  丁家原本好好地，直到五年前家裡欠了巨款，所有東西都被人奪走了，丁家的親族，多數都逃離了天都城，只剩下老先生和老夫人收養的一個女娃丁靈還在念書。

  張震花光了積蓄保住了這棟祖宅，條件是承擔丁家的債務，所以他和孫兒張龍，一邊要供著小主人讀書，一邊還要還債。

  「老先生對我爺孫恩深似海，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幫丁家做的。」

  張龍說到此處一個勁地抹眼淚。

  葉紫萱哭到岔氣，葉凡蹙眉道；「是什麼人幹的？」

  「藍風集團，東家姓杜，他經營著炎城的地下黑市，我們惹不起……」

  葉凡再問：「姓洪的呢？」

  「老爺生前似乎見過一位姓洪的先生，後來就再也沒出現過，打壓丁家的一直是杜家。」

  說話間，外面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年輕人闖入中堂，他捂著胳膊，滿頭滿臉的雨水和血跡。

  「阿龍，你怎麼弄成這幅鬼樣子！」

  張震駭然迎上，葉凡扶著葉紫萱起身打量，這青年二十五六，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人，面對質問嚎啕大哭：「爺爺，小姐出事了！那幫混蛋把她趕到了秋明湖，她，她投湖了！」

  「你說什麼！」

  張震聞言一個踉蹌，哀聲大叫，「蒼天吶——」

  他急火攻心昏了過去。

  葉凡忙將他扶住，玄龍訣透過後心送入他的周天經絡，幾個呼吸後他慢慢睜開了眼睛，老淚縱橫，「老爺，我對不起你，我沒臉去見你……」

  葉凡扶著他落座，詢問張龍到底怎麼回事！

  張龍見到外人有些發怔，張震劇烈地咳嗽：「快說啊，這兩位是雲城的葉家小主人！」

  張龍悲聲道：「今天我去接小姐下課，聽人說她被幾個世家少爺追趕到了秋明湖，然後投湖自盡，屍體沒有浮上來，我下去打撈，沒找到，然後去找那幾個混蛋，卻被他們追打，他們說小姐自己尋死，和他們無關，警告我不要亂說話。」

  「帶我去秋明湖。姐姐，你在家照顧張老先生。」

  葉凡一把拽住張龍離開了丁家。

  到了路口，張龍想攔計程車，葉凡招招手，一輛邁巴赫迅速抵靠，一名黑衣少女冷冰冰地下車，正是塗音。

  葉凡將張龍推上車，邁巴赫直奔秋明湖。

  出事的地點在陽關大學，它是天都城一座普通學府，按照張龍的說法，那幾個世家少爺是專門從九大學府之一的燦陽學宮趕到陽關大學堵丁靈，要帶她去參加什麼派對。

  那些紈絝什麼打算，丁靈很清楚，她去就會被糟蹋。

  「城衛隊沒來嗎？」

  葉凡的語調儘是戾氣，張龍苦笑，「沒有，因為追逐小姐的那幫富家少爺里，就有張統領的兒子，張苗。」

  「很好……」

  葉凡額頭青筋狂跳。

  塗音的瞳孔微微收縮，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殺意，遠比她這位排名第三的金牌殺手要恐怖的多。

  酆都殺神一怒，估計會死很多人。

  片刻後，陽關大學近在眼前。

  葉凡懶得走正門，抓住張龍身形一晃直入學院區，而塗音宛如一團黑霧如影相隨。

  張龍暈乎乎的，才意識到這位葉家的主人是武者，急忙指明方向。

  水光粼粼的秋明湖，占據了學院的西南角。

  此刻好多學生在岸邊指指點點，另外學院自己組建了打撈屍體的隊伍正在尋找。

  月色如霜，水氣彌騰。

  葉凡的鬼瞳掃過方圓之內的湖水，突然就看到一抹白影在百米外的深水區沉浮。

  噗通！

  葉凡一把丟下外套跳進水中，張龍目瞪口呆，「葉少！」

  塗音示意他噤聲，等待就好。

  葉凡在水下鎖定了那抹身影，振臂一揮，玄龍訣糾纏過去，女孩被拽到了懷裡。

  她就是丁靈，年紀十六七歲，白白淨淨。

  「剛才那個人跳下去，是殉情了嗎？」

  「太慘烈了！」

  「這世道吃人啊。」

  學生們議論紛紛，突然平靜的湖面波浪滔天。

  轟隆！

  一抹黑影帶著一位少女平穩落在湖邊，區域內下起了暴雨。

  「一尊武者？」

  「我去，丁小姐的男朋友好厲害……」

  學生們烏泱泱地圍了上來。

  「小姐！」

  張龍看到丁靈臉蛋慘白一動不動，登時撕心裂肺地大哭。

  塗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