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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五章三二一

2024-06-03 09:37:03 作者: 怡然

  「二爺,錢公子,院子已經備下,請跟我來!」

  錢三一系好包袱,拿起拐杖,踮著腳往外走。

  馬縣太爺目光滑到那包袱上,笑道:「錢公子這腳怎麼了?」

  「被狗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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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的狗?」

  「韓家囤的野狗。」

  馬縣太爺一臉的好奇:「錢公子去韓家囤做什麼?」

  錢三一:「查案。」

  他說得這樣直白,馬縣太爺不得不補一句:「這案子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有啊,農耕司那幾位,勞煩大人好好查一查,我懷疑他們在土地登記薄冊上造假。」

  錢三一忽的聲音一壓,「查出來,大人可就立了大功,說不定還能升官發財,光宗耀祖。」

  馬縣太爺心頭咯噔,腳下也咯噔,絆在了門檻上。

  盛二下意識伸手,手被錢三一一把抓住。

  她抬頭。

  他搖頭。

  錢三一:看到沒有,升官發財都慌成這樣,馬縣太爺這狗逼一定有問題。

  盛二:原來,他是故意說那幾句話的!

  恰這時,馬縣太爺從地上爬起來,回過頭正要說聲「失禮了」,盛二一驚,忙用力甩手。

  勁用大了,錢三一又只有一隻腳著力,身子直往後倒。

  偏他離盛二最近的那隻手,拄著拐杖,盛二無處著力,索性一把扶住他的腰。

  四目相對;

  兩廂安靜著。

  一旁,馬縣太爺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這姿勢……

  這姿勢完全出乎錢三一的意料,折射到男人女人房裡那點事,就是男人被壓在了下面。

  喜歡上這樣的女人……

  錢三一腦子裡給自己作了肯定:我真有勇氣。

  「二爺忒小氣,非要等我摔了,才肯扶一把!」

  「你自個不是能的很!」

  盛二破天荒回了句嘴,手上一用勁,將錢三一扶起來,大步離開。

  錢三一看著她背影,扭頭沖馬縣太爺笑道:「馬大人別亂想,我和二爺,都是正經人!」

  馬縣太爺:「……」

  ……

  安排的院子果然幽靜,門口還掛著兩隻紅燈籠。

  錢三一打發走馬縣太爺,沖盛二道:「淨房有熱水,你去洗,我幫你在外頭守著。」

  盛二連日奔波,身上早就膩了,也不與他客套。

  等人進了淨房,錢三一走到門口。

  天色已黑。

  起風了。

  風吹起雲,雲遮住月,燈籠里的光似乎也變得黯淡,遊走在錢三一英俊輪廓上,照出他眉心的焦灼。

  明日必須起程,否則姓馬的就該起疑。

  自己傷一條腿,她再怎麼厲害也是個女的,這一劫,怎麼渡過去?

  到此刻,他才真正體會到,「無能為力」這四個字,是對男人最大的恥辱。

  這恥辱從前在青山生死上,他體會過一次,感覺沒那麼強烈,因為他們還有先生。

  可人在這世間走一遭,總不能永遠靠著先生,他得自己支楞起來啊。

  這樣,才能堂堂正正的說出那句話。

  盛二從淨房出來,看到錢三一的背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那背影與玩世不恭不搭,與吊兒郎當不搭,與他所展現的一切的一切都不搭。

  她咳嗽一聲。

  他轉過身。

  「洗好了?」

  「嗯!」

  「那就輪到我了!」

  錢三一朝院門口的衙役喊:「兄弟,再拎兩大桶熱水來,順便拿一套新的衣裳和鞋襪,顏色淡雅些,別弄那些俗氣的。」

  盛二皺眉,錢三一扭頭,沖他擠了下眼睛,「借勢還有一個說法,叫狐假虎威。放心,我會小心傷口的!」

  盛二別過臉。

  誰關心他傷口啊!

  ……

  一夜安穩。

  翌日一早,兩人洗漱完,便有衙役拎了食盒送早飯來。

  盛二掀開食盒一看,冷臉道:「這點吃的,打發叫花子呢,再去弄一份來!」

  衙役被她臉上厲色嚇得半個字都不敢多說,扭頭就走。

  錢三一湊過去一看,「這點夠了啊!」

  盛二:「回京的路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多吃點,扛餓。」

  錢三一:「……」

  又一份食盒拎來,二人坐下用早飯。

  盛二的吃相和平常完全兩樣,像餓慘了的野獸一樣,不過短短一會時間,四個油餅,兩碗小米粥,外加一籠煎餃統統下肚。

  錢三一偷看著她,眼底閃爍著難以言描的心疼。

  吃完,啟程。

  馬縣太爺不知道是害怕錦衣衛,還是被錢三一昨天那幾句話鎮住,竟準備了一輛異常豪華的馬車。

  車裡被褥,茶几,瓜果點心,炭盆應有盡有。

  錢三一下意識去看盛二。

  四目又相對。

  眼裡映著對方的同時,也映出一樣的心事: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一路要小心了!

  ……

  馬車飛奔,直奔保定府,二十個帶刀侍衛護送。

  盛二每隔一刻鐘,便掀簾往外瞧一眼,瞧到第六眼的時候,錢三一開口了。

  「在錦衣衛當差是不是很辛苦?」

  「還行!」

  「有沒有想過改行?」

  「這話不該你問。」

  盛二心說,我自己都糊塗著,回答不了你。

  錢三一垂下的眼睫掩蓋神情。

  是一抹失落。

  車身突然顛簸了一下。

  「盛大人,錢大人,時間倉促,我們就走小道抄近路了,兩位大人坐穩。」

  錢三一正要說話,卻見盛二沖他比劃了個禁聲的手勢。

  盛二掀簾往外瞧了瞧,「行,就抄近路!」

  別啊!

  錢三一拼命給她打臉色,官道好歹人來人往,他們有所顧及,小路的話……

  盛二的臉壓過來,鼻尖與鼻尖只有兩寸的距離。

  錢三一的心,狂跳起來,「怎麼?」

  「咱們無論如何都躲不過。」

  錢三一看著她微白的唇,點了下頭,示意她往下說。

  她卻不說了,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塞到錢三一手中,「留著防身。」

  接著,又掏出一個小紙包。

  「祁老頭的軟筋散,關鍵時候用得上。」

  「那你呢?」錢三一心驚膽戰。

  盛二看他一眼,閉上眼睛,再無言語。

  她原本就是練劍的,他送她匕首,說女人拿劍殺氣太重,於是她就改用匕首。

  巢堡主見她一意孤行,只叮囑道:匕首靈巧,只適合單打獨鬥,生死關鍵時候,不僅救不了命,還會讓對方看出你的破綻。

  盛兒,人不能拿自己的破綻,去搏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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