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哪有什麼兩全
2024-06-03 09:35:52
作者: 怡然
一枚信號彈升上天空。
顧長平驀然抬頭。
那是段九良給他的暗號——糧倉燒著了!
很好!
請記住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他舔舔乾裂的嘴唇,長劍往前一點,人一往無前的衝出去。
「不好,打頭的是顧長平。」
「快,快……炮掉頭!」
塵囂中,北府的炮卻毫不留情地飛了出去,在南軍營里炸開。
煙塵與火花四起!
殺聲與飛箭四起!
「我操他娘的,這箭上有毒。」
「兄弟們,快躲開,快……」
就在這時,北軍的三千鐵騎正面對上南軍的左軍騎兵,在顧懌的一聲「殺」後,刀與劍廝殺在一起。
只這廝殺剛剛開始,就見一個又一個的南軍從馬上轟然倒下,他們睜著眼睛,血液里的熱血在流動,胸腔里的心,砰砰跳依舊。
但,動不了。
為什麼動不了?
是北軍施了什麼巫術嗎?
「兄弟們,他們刀上拂了麻沸散!」
顧懌冷笑一聲,從腰間掏出一塊濕布,往刀口上輕輕一抹,隨即那刀帶起煞白的寒光,砍向離他最近的那人……
而另一邊。
段九良已經折了回來,與南軍的右翼對上。
一張張青面獠牙的面龐,如同地獄裡爬起來的惡鬼,吞噬著這人間的生靈。
南軍心頭一陣恍惚,揮刀的速度比著往日,竟然慢了半拍。
段九良此刻才明白。
爺說的嚇一嚇,就真的是嚇一嚇。
不是因為南軍膽子小,而在兩千張一模一樣的惡鬼臉,在漆黑的夜裡,殺人如麻,那是何等震撼的場景。
南軍大亂。
然而,這亂只維持了小半個時辰。
當南軍見多了那些「惡鬼」,當有毒的箭矢射完,當麻沸散漸漸退去了作用,南軍從慌亂中回過神來。
就在這時,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吼了一嗓子。
「不好了,不好了,吳大人被射死了!」
這聲吼,從左翼傳到中軍,再從中軍傳到右翼,活蹦亂跳的吳正峻急得連連跳腳。
主帥一死,軍心大亂。
這是戰場大忌!
操他姥姥的,顧長平竟然使出這一招,簡直陰險卑鄙。
「快喊,主帥沒死,快喊啊!」
「吳大人沒死--」
「吳大人沒死--」
「吳大人沒死--」
如果死的人是李君羨,北軍不會亂。
李君羨早就預練過這一場景,沒了主帥,這該殺的敵,一個都不能少。
如果死的人是徐青山,徐家軍不會亂,徐家軍有條鐵紀:主將身死,副將便是主將。
但南軍是各州各府臨時組建而成,他們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爭,不知道戰場上也能爾虞我詐。
主帥一死,那就意味著群龍無首。
軍心,如何能不大亂!
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開始四下亂撞,開始退縮,甚至開始棄刀投降!
吳正峻眼看大好的攻勢,因為他的「死」,而萎了下來,又氣又急之下,嘴一張,噴出一口血。
他仰天斷喝一聲道:「顧長平,我操你家十八代祖宗!」
操祖宗也好,親祖宗也罷,東昌城一役,南軍大敗。
戰死四成;
傷一成;
降一成;
餘下四成,隨吳正峻連夜回撤南下,準備與等在半路的周明初會合。
吳正峻並不知道,北軍這一仗,僅僅是慘勝,甚至連顧長平都掛了彩。
但是,沒有時間讓他們休整養傷。
顧長平一聲令下後,所有北軍往南挺進。
……
戰報以最快的速度,送至徐青山的手上。
徐青山看罷,驚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短短三天,整整十五萬大軍,最後僅僅剩下六萬……
這仗是怎麼打的?
吳正峻是怎麼領的兵?
「將軍,下一步怎麼辦」沈易壓低聲問。
「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
徐青山微微合上眼睛,有些含糊道:「他對我……是手下留了點情的。」
沈易聽得膽戰心驚。
這個他是誰,別人不知道,自己又怎能不明白。
突然,徐青山的眼睛,驟然張開,「誰?」
阿硯從暗處走出來。
月光下,他的臉像被風沙割過一樣,半點水色也沒有,足足蒼老了十歲。
徐青山見是他,大駭:「你,你怎麼找來了?」
「徐公子,我家七爺被請進了宮裡!」
「什麼?」
徐青山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有把錐子鑽了進來,劇疼無比!
「為什麼?」他問。
「前一日蘇府大奶奶給七爺報訊,說宮裡在找對顧長平要緊的人,後一日七爺就被請進了宮!」
徐青山的表情,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
「誰走漏的風聲?」
阿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高公子和錢公子無計可施,讓小的來通知將軍。」
「顧長平知道不知道?」
「先生他……我還沒來得及通知!」
徐青山不合時宜的勾出一抹冷笑。
是那兩個小子做事的風格:靖七危矣,把消息都透給你們,出不出手,怎麼出手,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
公平!
樹下安靜的可怕。
阿硯和沈易的目光久久的膠著在徐青山身上。
前者,眼中帶著期盼;
後者,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戰在即,別說一個女人,便是親娘老子病了,死了,也絕不能做逃兵。
此為一!
其二,徐將軍此刻若向皇帝開口,有脅迫君上的意思,這是僭越,是放肆,是大膽!
許久,沉默的將軍終於開口。
「她既是我的未婚妻,便與我息息相關,只要她不開口承認,我在一日,她便高枕無憂一日。」
阿硯的神色黯淡下來,「即如此,我便不打擾將軍了,告辭!」
「阿硯!」
徐青山伸手攔住他,「世人貪婪,總想兩全,可這世間哪有什麼兩全,我有我的難,你別怪我。」
阿硯搖頭,「徐公子,我知道的,來之前我就猜到了結果,只是……我是靖家的人,總想為著她賭一把。」
「你不知道!」
徐青山深目看著他,目光中有痛意一閃而過。
「徐家人,是不能在自己的戰場上臨陣脫逃的,我非不能為,而是不可為。你過來!」
阿硯毫無戒備的走過去。
徐青山手落在他肩上,低下頭,輕聲道:「我的未婚妻,自然由我來保護。」
阿硯聽這話不對,卻已來不及了,徐青山手背在他頸脖上重重一擊。
「沈易!」
「末將在。」
「將他妥善安置好,帶回京城。」
「是!」
「通知所有人,即刻出發,一鼓作氣,直奔潼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