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杜鈺梅
2024-06-03 09:14:42
作者: 怡然
靖府的七爺一覺醒來,身下膩得慌,若是能沐個浴就好了。
這時,她又想到汪秦生提到的那個溫泉。
在國子監沐浴,一直是她的心頭患,自從那次半夜碰到徐青山,她就再也不敢一個人偷偷摸摸去。
現在孔廟關了,溫泉沒人,晚課後她可以溜去那邊,讓阿硯和元吉在外頭看著,洗完了,讓阿硯爬牆再把她送回來!
妙!
靖寶翻身坐起,外頭守夜的阿蠻聽到聲響,掌燈進來。
靖寶把事情與她一說,阿蠻心思細膩道:「爺別急,回頭讓我哥先去探一探路,等前前後後都探清楚了,爺再去不遲。」
靖寶「嗯」了聲。
「爺小腹還脹疼嗎?」
「疼!」
「奴婢扶爺去園子裡轉轉,多走動,經血也能下得順暢些。」
「幾更了?」
「五更已過,一會天就亮了。」
春日夜短,白月斜掛。
靖寶吸了口潮濕的空氣,與阿蠻一邊說話,一邊慢悠悠的走著。
園子不大,但打理很乾淨。
忽聽不遠處,傳來「嘎吱」一聲響。
主僕二人齊唰唰變了臉色,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深更半夜的,哪來的聲響。
這時,有腳步聲傳來,二人忙閃身躲入樹後。
走過來的是個男子,衣襟大開,袒著半個胸膛,褲子松松垮垮的吊在腰上,咂著嘴,一副魘足的樣子。
竟是二老爺!
他在這裡做什麼?
靖寶心底正驚疑不定著,後頭又有腳步聲傳來,這回的腳步聲輕了許多,應該是個女子。
二叔和女子在此偷情?
那女子是誰?
靖寶正想著,月影下,走出一人。
輕衣薄衫,烏髮凌亂,眼中帶淚,正是杜鈺梅。
猝不及防。
靖寶連呼吸都停止了,滿臉錯愕地扭頭看阿蠻,殊不知阿蠻也正看著她。
主僕二人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兩個字--扒灰。
杜鈺梅抬頭見前面的男子站著不動,也停下了腳步,低頭,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頸脖。
二老爺走到媳婦跟前,低頭親她的嘴,杜鈺梅躲了躲,沒躲開,被他噙住咂了兩口。
「鈺兒我的乖乖,哭什麼,剛剛爹爹那麼疼你,你難道沒有好滋味?」
杜鈺梅肩一聳一聳地,輕聲抽泣。
二老爺淫笑道:「今天你男人去了莊上,明兒你跟太太說,也想去莊上看看,我大概晚上會過來。」
杜鈺梅猛的抬起頭,悽慘道:「你,你們又要……」
「我和他一道弄你,豈不更有滋味!」
話落,樹後的兩人僵成兩根人形棍子。
……
兩根人形棍子回了房,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都無法消化剛剛那逆天一幕。
靖寶此刻殺人的心都有。
也難怪杜鈺梅周身上下,透著一股子鬱鬱寡歡的樣子,原來她以為是為了子嗣,現在看來,壓根不是這麼一回事。
若是杜鈺梅自情自願,倒也罷了;
若是被人威逼脅迫,那二房的那對畜生父子,就真真該死。
阿蠻從震驚中醒來,低聲道:「爺不在府里的時候,我聽到過幾句閒話,當時沒往心裡去,現在想想……」
「聽到了什麼?」
「聽到有大奶奶院裡的丫鬟說,大奶奶從前懷過身子,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見了紅,小產了。」
阿蠻頓了頓,道:「還說大奶奶也不見怎麼傷心,反說死了倒乾淨。」
靖寶臉上的血色,都往眼圈處聚攏而去,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由此看來,二房父子那畜生行徑已不是一天兩天,杜鈺梅懷的孩子,怕不是她男人的,而是公公的。
要麼是杜鈺梅不想生下那孩子,故意喝了打胎藥。
要麼是有人不想讓她生下來!
「滿嘴的仁義廉恥,背地裡幹的事兒,豬狗不如,還說咱們大老爺如何如何,要我說啊,那二房才是靖家真正的髒地兒,忒不要臉!」
靖寶瞪了阿蠻一眼。
阿蠻臉色訕訕,跺腳道:「爺,他們為了一個淫字,人倫綱常都不要了,扒灰也就算了,還竟然……」
阿蠻都沒臉往下說。
靖寶從震驚中醒來,「我記得大奶奶是宜興人,娘家家裡很有錢,還有幾個兄弟呢,不是沒倚仗的。」
阿蠻:「那是大奶奶剛進門時候的事了,杜家現在落魄了,杜家二老死後,幾個兄弟搶家產,聽說連頭都打破了,哪還顧得上嫁出去的女兒。」
「親兄弟也不走動嗎?」
「大奶奶在臨安府擺了結婚酒席,半個月沒到,就跟著二老爺進了京,這幾年沒回來幾趟,山高路遠的,想走動怕也是難。」
靖寶瞬間明白過來。
二房父子之所以敢,一來是杜氏父母過世,娘家兄弟又不齊心;二來是杜氏一人在京中,孤苦無依。
但凡娘家有點倚仗的,都不會被逼/奸至此。
靖寶想到這裡,悲從中來,這世道,做女人真難。
首先得投個好胎,要是生在窮苦人家的,還沒長大呢,指不定就餓死了;
要生在富貴人家,還得保佑是嫡出,若是庶出,日子也難。
既生在富貴人家,又是嫡出,還得盼著嫁個好人家。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夫妻和睦就已經是萬中挑的了,更別說公婆明理,妯娌和睦,小妾姨娘省心這等零零碎碎的事情。
哪怕都順遂了,還有兒女這個關口……
靖寶不敢再往下深想,「阿蠻,把我的書拿來。」
阿蠻勸道,「爺身上不好,就別看了。」
靖寶眼色微深,望著阿蠻足足半晌,「阿蠻啊,爺不想讓三位姐姐,沒了倚仗。」
阿蠻頓時啞口無言。
書拿來,靖寶看了幾頁,總覺得心浮氣躁,索性把書一扔。
「爺,可是要吃茶?」
靖寶搖頭。
她是想到陸府四姑娘,這姑娘性兒烈,受辱寧肯撞死,也不肯苟活著。
大奶奶被那對畜生玩弄,這一天天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豈不是更難?
靖寶眼中堆起了冷凝,「阿蠻,我想幫她一把。」
「誰?」阿蠻一驚,「大奶奶?」
「否則,她只有死路一條。」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今兒能被她們撞到,明兒就能被別的人撞到。
事兒捂在被子裡都好說,若被人撞破了,以大奶奶性子,只怕會尋死啊。
「爺想如何幫?」
「沒想好!」
靖寶腦子裡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