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被罰站
2024-06-03 09:13:58
作者: 怡然
顧長平把茶盅往案桌上一擱,「理由?」
「你自個瞧!」
祁懷謹從袖中掏出卷子,往案桌上一拍。
顧長平連眼風都沒掃過,冷冷道:「春闈秋闈考九章算術嗎?」
祁懷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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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平:「你的算術朝中無人能比,戶部進得去嗎?」
祁懷謹:「……」
顧長平:「欽天監主監事的肥差,落到你頭上了嗎?」
祁懷謹:「……」
他素來不喜歡做那錦繡文章,若不是憑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在春闈混了個二等進士,一百五十多名開外,他根本連欽天監都進不去。
戶部雖然需要像他這樣的人才,但官場上不是身懷什麼技能,就能安到什麼地方去的,戶部一筆糊塗帳,最怕他這種算術好的人。
祁懷謹鬍子翹翹,氣得扭頭就走。
一腳跨出門檻時,他還不忘回頭沖顧長平吼一句:
「姓顧的,你小心銀子被帳房先生虧空,管事做假帳糊弄你,小販給你短斤少兩。」
顧長平被氣得太陽穴突突的疼。
齊林在邊上嘟囔,「沈先生說他文章好;祁先生說他九章算術好,我怎麼瞧著靖七爺除了臉長得好看些,別的都很一般啊!」
一般?
顧長平淡淡掃齊林一眼,背手走出內堂。
庭院鬱鬱蔥蔥,幾株脆竹細細瘦瘦,迎風輕擺。
他見過比這更有風骨的脆竹,是在樓外樓的院子裡。樓外樓是靖寶和她幾個姐姐一道開的酒樓,口味清淡,擺盤精緻。
她既是掌柜,又兼帳房先生,算盤都不用打,掃一眼每桌的單子,就能報出價格,誰都沒她快。
他頭一回見她,便是在樓外樓宴請賓客,人剛下轎,就聽有人吵架,為的是一桌酒錢。
客人點了一桌菜,吃光喝光後想賴帳,故意說店裡多算了他的帳。
靖寶從內堂走出來,書生的打扮,穿一身玄色團花綢緞直裰。
她走到桌前,指一道菜,報一個價格,報完整整二十二道菜,她將總數脫口而出,與前頭算得分毫不差。
這還不是絕的。
最絕的是,她走到那客人面前,輕輕一笑,「客官,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賭什麼?」
「賭這帳我若算錯,不僅京城的樓外樓送給你,臨安府,金陵府,太原府,開封府,真定府,河南府的店,統統給你。若沒算錯,您將您的妻兒老母,府邸宅田都給我,敢不敢?」
哪敢呢!
那客人嚇得扔了銀子就跑。
她把銀子在手裡掂了下,抬起下巴,臉上帶著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大大方方翻了個白眼。
那神情,仿佛天下都不在她眼中。
「顧大人,您的信。」
顧長平回神,從小廝手裡接過信,信用米糊封了口,沒有落款,只有一股淡淡的冷香味。
一時間,他的神色有些木然。
小廝覺得奇怪,好心提醒一句:「爺,您不先看看嗎?」
「看什麼看,滾出去!」
齊林衝出來,照著那小廝的屁股便是一腳。
顧長平吃了一驚,手裡的信差點兒飛出去。
這情形,竟與前世一模一樣。
前世,他跟著抬腳,踢向齊林,罵道:「誰容得你這樣放肆?」
「爺,小的不該放肆,也要放肆。」
齊林跪在地上,咬著牙申辯:「都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蘇大人已經將話講得清清楚楚,蘇姑娘就不該再給你寫信。一來,不利於她閨中的聲譽,二來,會讓你樹敵。」
這話,說到顧長平的痛處,整整兩天,他沒要齊林近身侍候。
顧長平深吸一口氣,眼神柔和地看著齊林:「你不必拿小廝出氣,這事我有分寸。」
「爺有什麼分寸,還不是被蘇小姐拿捏得死死的。」
「你真當我蠢嗎,一次兩次不明白,四次五次還不明白過來?」
「爺?」齊林一怔。
「把心放肚子裡,你家爺沒那麼傻。」
顧長平眉眼溫潤:「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她,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不囉嗦。」
齊林像被點了穴似的,呆立不動,半晌,才從嗓子裡發出「嗷」的一聲叫,眼淚飆飛出來。
爺啊,你可總算是明白了!
顧長平輕拍了拍他的肩,「讓人去外頭打聽一下,涯石街有沒有一家樓外樓的酒樓將要開業?」
「小的這就吩咐去。」
齊林抹乾淚走了,在顧長平將要踏進正義堂前,將他攔住。
「爺,涯石街有個酒樓正在裝修,牌匾還沒掛上去,但好像就叫樓外樓。」
顧長平默了默,噙起嘴角道:「她還真不安分!」
齊林瞬間變成一根人形棍子,表情扭曲。
她是誰?
男的?
女的?
爺為什麼說她不安分?
……
靖寶從祁懷謹處離開,沒有回齋舍,而是直接進了正義堂練字,晚上要溫書,她只有把午休的時間利用起來。
顧長平進來時,她剛剛寫完最後一個字,胳膊都快折了。
鐘聲響,授課開始,顧長平講解昨天文章最佳的破題點。
靖寶剛開始還一邊聽,一邊揉著胳膊,慢慢的,她就不動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書案前的人。
到底是連中三元的人,講得是真好,
顧長平抬頭,看到滿堂的學子都昏昏欲睡,唯獨角落裡的高,靖二人,正全神貫注的看著他。
顧長平心裡驀的發涼,拿起尺子,一敲書案,「高生,靖生!」
靖寶嚇得趕緊起身,一扭頭,高美人還懶洋洋的坐著,手托著下巴。
「先生,有何指教!」
顧長平:「你們兩人站在堂後去聽課。」
罰站?
她犯了什麼錯?
靖寶壯了壯膽,正要開口問,突然,高美人站起來,一勾唇,問道:「先生說說理由。」
「我罰你,需要理由嗎?」顧長平面無表情。
眾生齊唰唰把目光對準高朝。
這是顧祭酒第二次針對高公子,昨天理由充份,高公子沒發作;今天連個理由都沒有,純粹是找茬,高公子無論如何都應該忍不了。
「不需要!」
高朝把靖寶往邊上用力一推,甩甩袖子,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堂後。
眾生:「……」
靖寶踉踉蹌蹌:「……」
姓高的,你憑什麼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