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六十八章 為伊消得人憔悴

  外海，迦葉島。

  島主府的一座高聳閣樓內，上官擎天和上官昊父子正站在一個房間的窗戶前，望著窗外不遠處的一座小閣樓。

  那小閣樓只有三層，古色古香，正是上官飛兒的住處，也是洛塵之前來過的地方。

  只是，與之前不同，如今這座小閣樓瀰漫著裊裊香菸，還有聲聲佛音傳出，一如這島主府中的一座小寺廟。

  「小妹這是何意？我們迦葉學院修的是道法，難道她真要出家、在我們道法宗門裡弄個佛門之地？我才離開迦葉島不久，怎麼就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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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不遠處的小閣樓，上官昊的臉色有些難看。

  上官擎天搖了搖頭，嘆息道：

  「飛兒這次受的刺激不小，前幾天在島上突然把一個小寺廟的女僧接了過來，準備遁入空門，為父怎麼勸都沒用！」

  「您都勸不動？」

  上官昊遲疑地看向上官擎天，怔過兩秒後，臉色頓時一沉：

  「是因為紫霧島的龍鳳和鳴異象？」

  「嗯！那異象最近傳得挺廣，飛兒應該是聽說了這事才受了刺激！」

  上官擎天無奈，眼中還隱隱噙著怒氣。

  上官昊聞言，更是怒火噴發。

  不過沒等他發作，他就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移過目光，看向了窗外的另一處。

  就見島主府的大門那邊，一道紫紋白影在門房地帶領下，正走進島主府。

  看到那道身影，上官昊終於忍不住了，怒氣沖沖地就朝門外走去。

  不過這時，上官擎天輕緩的聲音在其身後響起：

  「不要意氣用事，勸飛兒要緊！」

  「我知道了，爹！」

  上官昊點了點頭，滿面怒氣地走出了房間。

  上官擎天沒動，依舊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一切。

  ......

  下面。

  走進迦葉島島主府的，正是洛塵。

  洛塵進了島主府後，輕車熟路地直奔上官飛兒的閣樓小院。

  只是，在小院的拱門外，洛塵被兩個侍女緊緊攔住了。

  「不讓我進？」

  洛塵停下腳步，遲疑地看著兩個侍女。

  其中一個侍女點了點頭：

  「是！小姐下了命令，不僅是您，就連這府中的其他人都不許進入，以免打擾到小姐的清修，還請洛公子見諒！」

  聞言，洛塵移過目光，看向了拱門裡面的院內。

  院內花草樹木，透過拱門還能看到小閣樓的一角。

  那一角的小閣樓有裊裊香菸瀰漫，裡面還有佛門法器和禪音傳出。

  見狀，洛塵神色陰鬱，抬腳就朝拱門內走去。

  不過洛塵剛一動，旁邊的兩名侍女便急忙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洛塵的去路。

  「洛公子可不能為難小婢，小姐的命令，小婢們可不敢違背，您要是強闖，小婢們可就要遭殃了......」

  兩人急聲開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憐惜。

  看著楚楚可憐的兩侍女，洛塵無奈，最終停下了腳步。

  以他的實力，這兩侍女確實就是個擺設，但這裡是人家迦葉學院的地盤，洛塵也不能無禮的亂來。

  再者，洛塵也不想為難這兩名侍女。

  不過，就在洛塵無奈時，他卻突然感應到了什麼，扭頭看向了身後。

  就見身後十幾米外的一棵大樹下，上官昊不知何時出現在那。

  他站在那裡沒動，只是一雙虎眼噴火似的瞪著洛塵，見洛塵看向他後，上官昊更是毫不掩飾地露出自己的憤怒。

  不過上官昊沒有說話，只是憤怒地瞪了洛塵一會兒後，便朝拱門前的兩名侍女凝聲開口：

  「讓他進去！」

  「這......是！」

  兩侍女遲疑了半秒，然後恭敬退開，讓出了道路。

  見狀，洛塵也沒有說話，從上官昊身上收回目光後，轉身朝拱門內走去。

  不過，就在洛塵轉身時，身後卻傳來上官昊的冷喝聲：

  「你最好讓我妹回心轉意、不要出家，不然我點了你紫霧山莊！」

  洛塵沒有回應，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上官飛兒的閣樓小院。

  來到閣樓前，洛塵伸手，徑直推向了緊閉的大門......

  ......

  大門內。

  原本寬敞的大堂，此時已經成了佛堂。

  居中擺著一尊大佛像，兩邊盤坐著數位敲擊法器、誦念經文的女僧。

  在佛像前的蒲團上，則是跪坐著雙手合十、微閉著雙眼的上官飛兒。

  上官飛兒依舊是一身繡金白衣，不過身上原本的幹練果決不再，而是滿身空寂。

  並且，她那一束標誌性的馬尾此時也已經散開，猶如瀑布般披在後背。

  而在上官飛兒的身邊，此時還站著一名侍女。

  她左手捏著上官飛兒的一縷青絲，右手握著剪刀，整個人哭喪著臉，滿是糾結猶豫。

  「小姐，您真的要剪掉這一頭青絲麼？可不可以不剪啊？」

  侍女握著手中的一縷青絲猶如千斤重，看著那一頭靚麗的頭髮，整個人都快哭了。

  上官飛兒頭不抬、眼不睜，只是淡淡開口：

  「剪！」

  聲音淡然輕緩，卻是帶著堅定和不容置疑。

  聞聲，侍女都哭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滿臉掙扎糾結地伸出了握著剪刀的右手，顫顫巍巍地湊向了左手上的青絲。

  不過......

  「嘰嘎！」

  就在侍女的剪刀將要剪下時，大門一聲輕響，被人從外面推開，明媚的光線瞬間亮了滿堂。

  「呀！洛公子來了？」

  大門突然被打開，率先驚動侍女，看到沐浴著陽光走進來的紫紋白影，侍女一聲驚呼，順勢抽走了手中的剪刀，把它藏到了身後。

  緊接著，侍女化哭為喜，滿臉驚喜地晃著上官飛兒的手臂：

  「小姐，是洛公子來了，您快看，快看！」

  侍女想讓上官飛兒心思轉變，可奈何，上官飛兒無動於衷，依舊雙手合十，微閉著雙眼跪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

  見狀，侍女沮喪，停下搖晃的手臂，悽苦地看向門口的洛塵。

  洛塵朝侍女擺了擺手：

  「你們先出去！」

  聞言，侍女看向上官飛兒。

  見上官飛兒依舊無動於衷，侍女朝兩邊的女僧揮了揮手，然後踩著碎步朝門外走去。

  那些女僧見狀，一聲不吭，只是停下動作，站起身、低著頭，魚貫退向外面。

  其腳步輕盈，沒有一絲聲音傳出，猶如幾縷空氣一樣，從洛塵身邊輕盈飄過。

  只是瞬間，這堂中便退了個乾淨，只剩下洛塵和上官飛兒兩人。

  洛塵沒有去理會那些女僧，他的目光一直在佛前跪坐的上官飛兒身上。

  看著那道披頭散髮、不復從前幹練果決的身影，洛塵突然感覺陌生，更是有些心痛。

  是什麼讓幹練果決的英姿變得空寂，了卻紅塵？

  是什麼讓盛世容顏不復韶華，暮色沉沉？

  是什麼讓才情灼灼甘伴青燈黃卷，晨鐘暮鼓？

  是他！

  是他負了相伴、負了韶華、負了默默相守！

  可是，我不負卿便負『汐』，遇不逢時，為之奈何？

  洛塵眼眶漸紅，看著那道被青絲遮掩的空寂背影，手指不自覺的抖了抖。

  剎時，此間寂靜。

  兩人一前一後，一個背對跪坐，一個沉默靜望，皆是枯寂。

  良久。

  洛塵的腳步終於移動，緩緩走向了那道青絲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