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平生暮江南41

  晚上，江漠從警局下班，去了醫院接南喬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上，夜色漸深，月光淒清落在了他們沿路走回家的地面上。

  南喬正在跟江漠講著今天早上遇到的奇葩病人，突兀的就聽見他說了一句：「我們結婚吧。」

  聲音戛然而止。

  南喬一怔，停下了腳步，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江漠也跟著停了下來，他回頭看向南喬，幽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他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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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喬反應過來，張了張唇：「你腦子瓦特了嗎？」

  江漠默了半響，扯唇：「你就當我腦子瓦特了吧。」

  這段時間以來，他發現她跟南喬的感情總是因為諸多莫名其妙的因素產生細微的裂痕，他怕隨著時間的消磨，裂痕會越來越大，所以不能再這樣繼續放任無視下去了。

  他的目光如炬，盯著南喬，等著她回答。

  南喬張了張唇，可是半天都沒有發出聲音，她皺了眉，不知道江漠為什麼會突然有了這個想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顧慮什麼。

  她半天都沒有回答。

  江漠眸子暗了幾分，良久，薄唇微動：「可能是我唐突了，你就當做……」話沒說完，南喬突然打斷了他，語氣不似在開玩笑：「結吧。」

  他微微的一怔。

  「一輩子的事情，你想清楚了麼？」

  「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

  江漠頓了下，兩人相識片刻，不約而同都笑了出來。

  第二天清早，兩人站在民政局門口，看到從裡面出來臉上洋溢著喜悅的人，南喬忽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這一切實在是發生的太快，她昨晚徹夜未眠，醒來就站在了這兒。

  江漠側頭看向她：「走吧。」然後牽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掌心。

  南喬深吸了一口氣，點頭。

  排隊，登記，拍照，再到取證，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南喬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出來後，南喬捧著沉甸甸的兩本結婚證。

  心情十分的微妙。

  江漠同樣也是，兩人坐在逼仄的車廂內，久久的沉默。

  過了會兒，他忽的側頭看向南喬，剛好南喬也轉頭看向他，兩人的目光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撞上了。

  然後，南喬笑了下，說：「以後請多指教啊江先生。」

  「好的，江太太。」

  周六下午，南木從學校回來，進門發現玄關處的男士運動鞋時，愣了下。

  他還以為家裡來了客人，叫了聲：「姐？」

  南喬在做飯，沒有聽見。

  南木逕自朝廚房走去，突然臥室的門開了，江漠剛洗完澡走出來，身上穿著寬鬆舒適的居家服，手裡拿著一條毛巾在搓頭髮。

  看到南木的時候，腳步一頓。

  四目相對，南木掃了一眼他手裡的毛巾，身上的衣服，腳上的拖鞋，震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他結結巴巴：「姐姐姐姐……」

  南喬聽見聲音，從廚房出來，看到南木的時候，微微愣了下，反應過來，錯愕：「你不是下個禮拜才回來嗎？」

  「舍友都回家了，待在學校沒事做就回來了。」

  他指著江漠，眨巴眼睛，一臉疑惑：「不過，江警官怎麼會在家裡，你們兩個……」

  南木之前一直住在學校，所以南喬還沒有告訴他關於江漠的事情。

  吃飯的時候，桌上異常的寂靜。

  南木消化完他們兩個已經結婚的消息以後，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很艱難的咽下去。

  他看向江漠，下意識脫口：「江警官……不對，現在應該要叫姐夫了。」

  姐夫兩個字，讓江漠微微揚了下眉，他拾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進了南木的碗裡，勾唇：「多吃點。」

  南木有些受寵若驚。

  他的目光在江漠和南喬身上來回梭巡，可是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姐，你是不是背著我跟姐夫在一起很久了？」

  所以當時他被誣陷，江漠才會一直安慰他幫他？

  南喬搖頭，如實說：「其實，我們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

  南木一口飯卡在了咽喉，他瞳孔放大，嗆了下，震驚：「不到一個月你們就結婚了？」

  會不會太草率了點。

  後面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是南喬知道他在想什麼，平靜的開口：「放心好了，我們有經過慎重的考慮，而且……」南喬去看了一眼江漠，扯唇：「他看起來很可靠不是麼？」

  聞言，江漠頓了下，南木順勢朝他看過去。

  姐弟倆都直勾勾的盯著江漠，他默了下，淡定的揚眉反問：「怎麼，難道你姐有說錯嗎？」

  「……」

  南木語噎，原來他的姐夫看起來沒有表面那么正經，還挺自戀。

  雖然剛開始南木對江漠還有些拘謹，但是南木性格比較外向活潑，很快就跟江漠混熟了。

  深夜，南木早早休息了。

  江漠和南喬都還沒有睡意，兩人站在陽台外面，手裡各自捧了一杯熱茶。

  領完證，接下來就是要見家長了。

  他們兩人都還沒有正式的拜見過對方的親人，南喬莫名的有些忐忑，因為上次的事情，她跟周啟成之間還有隔閡，現在也不知道該要怎麼去面對他。

  他拆散了她的父母，可是如果不是他，她跟南木也不會健康的活到現在。

  「江漠，我想跟你說說周叔叔的事情。」

  「嗯。」

  江漠走到南喬的身上，從伸手圈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安靜聽著她講起過去的事情。

  她講了很多。

  講了怎麼進到周家，講了上學的時候被同學欺負，周啟成怎麼幫他們出氣，講了楊佩欣帶著周顏出現的時候，她和南木被擠兌的事情。

  長夜漫漫，繁星點點。

  講完後，南喬長舒了一口氣，忽的笑了起來：「現在回想起來，發現過去覺得煎熬的日子也沒有那麼難過了。」

  江漠隱隱的勾唇，十分自戀的來了一句：「因為你現在有我了。」

  南喬一頓，笑罵：「讓我捏捏，你的臉皮怎麼那麼厚。」

  她真的掐了一下他的臉頰，硬硬邦邦，跟自己完全不一樣，她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難怪你總是喜歡捏我的臉，其實你是不是很羨慕我的臉又白又嫩？」

  「……」

  江漠克制的看了她一眼。

  似笑非笑：「走吧，我們進去聊聊。」

  南喬心裡警鈴大作，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江漠強行拖了進去。

  *

  周啟成出院不久，還在家裡休養。

  第二天晚上，南喬帶著江漠登門的時候，他愣了下，隨後聽到他們已經領證的事情，眼底震驚。

  楊佩欣當即擺出了一副長輩的姿態，不悅的指責南喬：「你這孩子怎麼回事，結婚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跟長輩商量一下！你對得起你周叔叔養育你這麼多年嗎？」

  江漠皺了眉，正要開口，周啟成已經率先打斷了楊佩欣的話：「夠了，先聽聽孩子們怎麼說。」他看了一眼江漠，目光有些凝重，不過語氣還算溫和：「先吃飯吧。」

  江漠頷了頷首。

  飯桌上，氛圍異常的沉鬱。

  楊佩欣從坐下後就開始對江漠進行了人口調查：「我看你年紀也不大，一般不是都希望等事業有成以後再成家立業嗎？為什麼會想著這麼早就結婚了？對了，聽說你是警察，每個月工資應該不少吧，現在有積蓄嗎？」

  江漠從容的回答：「因為太喜歡了。」

  所以才會想著要跟她結婚在一起一輩子。

  南喬一怔，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聽江漠說情話了，可是每次聽見，都會忍不住心動。

  他又說：「至於積蓄，兩位放心好了，我向你們保證，絕對不會讓南喬吃苦。」

  楊佩欣沒再說什麼。

  周啟成皺了下眉：「之前在新聞上看到了你的採訪，上次的槍擊案也是你在負責吧？」

  「嗯。」

  「你是警察，如果在行動中出了什麼意外，阿喬怎麼辦？」

  他的問題很刁鑽。

  南喬皺眉，正想替江漠說幾句，就聽見他平靜的說：「我不會。」

  他說：「我不會讓自己有意外。」

  話落，桌上又陷入了一片安靜。

  周啟成默了下，沒有再說什麼，一頓飯，吃的還算是和諧。

  飯後，南喬被周啟成叫去了書房。

  江漠坐在客廳等。

  楊佩欣給他準備了水果，趁著南喬不在的空隙，裝作無意的說了一句：「小漠啊，你知道南喬的親生父親是誰麼？」

  江漠看了她一眼，冷靜的嗯了一聲。

  楊佩欣有點兒意外，還以為是南喬提前告訴了他，眼珠一轉：「南喬有沒有跟你說過，她打算什麼時候回去霍家認祖歸宗啊？」

  江漠說：「沒有。」

  楊佩欣頓了頓，諷笑：「我也不懂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想的，放著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偏偏要在外面吃苦……」她說的苦心婆娑，偷偷觀察著江漠的神情，繼續說：「而且她那個親生父親到現在都沒有找上門，該不會阿喬真的是他在外面的私生……」

  後面的話，她似乎是覺得不妥，悻悻的笑了下，沒有再說。

  但是江漠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