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平生暮江南9

  優雅寧靜的西餐廳，音樂悠然舒緩的輕揚，周圍有細碎的人聲。

  落座在靠窗的位置。

  南喬目不轉睛盯著對面的男人。

  他長得是真的帥氣，五官十分精緻，輪廓深邃，眉骨間透著一絲與生俱來的疏淡。

  他用餐的時候，舉止投足間帶著一股優雅矜貴。

  南喬默默看了他一會兒，突兀的開口：「霍閆。」

  霍閆停下手裡的餐具，抬頭看向她，眸子深邃黑亮，薄唇微啟：「怎麼了。」

  「你還沒有問過我叫什麼名字。」

  南喬停頓，清亮的眸子有些犀利，透著審視警惕：「還是說，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名字？」

  她不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個巧合。

  請記住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反倒覺得這一切都是蓄謀已久。

  霍閆撞上她刺探的目光，不慌不忙，放下餐具，隱隱的勾唇：「嗯，我知道。」

  南喬有點意外他的坦然，皺眉，回到了剛剛的問題：「所以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認識你母親。」

  霍閆平靜的說。

  南喬卻如遭雷擊，瞳孔微微收縮。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無意識的蜷縮。

  過了好一會兒，她蠕動唇瓣，聲音異常冷靜：「我沒有母親。」

  霍閆一動不動注視著她。

  他看到她說話的時候，微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泄露出了她此刻的焦躁。

  他默了片刻，雙手搭成塔狀，斂眉：「你母親，她並沒有拋棄你和你弟。」

  南喬怔了怔。

  仿佛是聽見了什麼笑話，抬起眼皮，扯唇：「霍先生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她的眼神充滿了嘲弄。

  霍閆微微抿唇，眉目淡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麼苦衷？」

  南喬的情緒突然有了輕微的波動，步步緊逼：「霍先生既然對我母親這麼了解，不妨告訴我，她到底為什麼要拋棄我和我弟，她有什麼苦衷？沒錢？養不起我們？還是擔心我們成為她的拖油瓶？」

  「就算她真的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現在我們已經長大了，不會成為她的包袱了，可她為什麼還不願意回來看看我們？」

  霍閆平靜望著她。

  她的眼圈已經泛紅了。

  他沉默了下來。

  南喬忍不住諷笑了起來：「怎麼不說話了？被我猜中了是嗎？」

  霍閆沉默了好長的時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掀唇：「她不是不想回來，只是不能回來了。」

  南喬一怔。

  張了張唇，聲音帶著一絲輕微不易察覺的顫抖：「你什麼意思？」

  霍閆沒有說話。

  可是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南喬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空白了，耳蝸鳴鳴，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她渾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般，身體冰冷發抖。

  她張了張唇：「怎麼可能……」

  霍閆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眸子晦暗，沒有說話。

  南喬目光呆滯，緩了好一會兒，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所以她是到死都不肯見我們一面，也不肯告訴我們，為什麼要拋棄我們，是嗎？」

  霍閆正想說些什麼，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偏頭看向窗戶外面。

  直直撞上了一雙犀利的瞳仁。

  江漠。

  他的車停在街道旁，人正倚靠在車門上，手裡夾著一根煙，目光落在他們這邊。

  他微微薄唇，不著痕跡移開了視線，重述了一遍：「南喬，她並不想拋棄你們。」

  南喬不知道聽沒有聽進去，突然問了一句：「你既然認識我母親，應該也認識我父親吧？」

  霍閆難得一頓。

  他眸色複雜，默了片刻，搖頭：「不認識。」

  南喬黯淡的眼底滑過了一抹失望。

  吃完晚飯，霍閆把南喬送回了家裡，還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

  南喬一路上都心不在焉，臉色蒼白，一句話都沒有說。

  目送她落寞又孤獨的背影消失在樓道以後，霍閆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背後傳來了沉穩的腳步聲。

  江漠站在了他的身上，眸子平靜。

  他雙手抄在長褲口袋裡面，面無表情盯著他的背影。

  「霍先生是在等我？」

  霍閆緩緩轉過身，目光筆直落在了他的身上，扯唇：「江警官辛苦跟了一路，怎麼也得打聲招呼才對。」

  江漠對上他打量的目光，無所畏懼，漫不經心的笑了起來，表面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霍先生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沒有聽懂呢？」

  「你接近南喬。」霍閆停頓了兩秒，勾唇：「不就是為了調查我麼？」

  江漠微微挑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笑得很野：「哇，看起來這麼明顯麼？」

  霍閆說：「我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所以江警官也不用在我身上白費心機了，以後也請你離她遠一點。」

  江漠微微揚起下巴，眸子幽黑，目光玩味的盯著他：「霍先生，我現在比較好奇的一件事……你是在用什麼身份對我說這些話？」

  「你們是情侶嗎？」

  「還是家屬？」

  江漠故意頓了下，目光幽幽盯著他：「據我所知，你們應該不熟吧？」

  霍閆冷靜的迎視他刺探的目光。

  薄唇微抿。

  半響，驀然笑了起來：「看來江警官私底下沒少調查過霍某。」

  江漠笑了起來，一臉的理所當然：「霍先生派人跟蹤南喬，我身為警務人員，自然要多留意一點，保證市民的安全，如果有冒犯了，還請見諒。」

  霍閆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空氣的氣壓徒然降低。

  江漠好似沒有察覺，繼續說：「對了，說了這麼多，還沒有問霍先生，為什麼要派人跟蹤南喬呢？」

  他唇角噙著笑意。

  可是眼底卻帶著涼涼的冷意。

  霍閆從西褲袋裡摸出了煙，丟了一根給江漠，自顧自的點燃，吸了一口。

  樓道的光線不是特別明亮。

  男人吐出的煙圈霎時朦朧了他的五官。

  江漠也點燃了煙。

  隔著白色的霧，霍閆說：「江警官，有些時候，刨根問底未必是好事。」

  江漠舔了下腮幫，眸子黑亮，勾了勾唇：「可是我這人有個毛病，不問清楚會睡不著覺。」

  霍閆挑眉。

  他微眯眸：「看來江警官這個毛病，需要改一改了。」

  江漠哼笑。

  他根本不指望從他嘴裡套出什麼話來，深深的吸了幾口煙，故而問道：「傅賀遠和何志成，霍先生認識他們嗎？」

  霍閆難得配合，如實的回答：「聽過，不認識。」

  江漠在分辨他話的真假。

  霍閆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碾熄煙，掏出來看了一眼，沒有急著接聽，而是看向江漠。

  他說：「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江警官。」

  江漠側過身，沒有阻止他。

  霍閆經過他面前的時候，側頭看了他一眼，隱隱勾唇：「後會有期。」

  他接聽了電話。

  江漠遠遠聽見他的聲音，似乎是說了一句「父親。」

  他緩緩的轉過身，看著勞斯萊斯駛離了他的視野，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隨後又回頭看了一眼矗立在面前的高樓，眸色漸暗。

  手機適時響了起來。

  江漠收回視線，掏出來接聽。

  電話內傳來了他屬下的聲音：「江哥，霍閆走了，我們還要繼續跟著他嗎？」

  「不必了。」

  江漠說：「行蹤已經暴露了，繼續跟著也沒有用。」

  「那江哥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暫時先不要行動，你們收工回去吧。」

  掛斷電話以前，他突然記起了什麼，吩咐他：「對了，替我查一查霍閆的父親。」

  *

  因為霍閆說的話，南喬失眠了整夜。

  第二天她就頂著一張憔悴的臉，出門去找兼職了。

  兜了一圈，她在學校附近一間便利店找到了一份收銀員的工作，下午南木過來，她就帶他出去吃飯了。

  南木剛到餐廳，就發現了南喬的臉色不太好。

  他一愣，擔憂：「姐，你怎麼了？昨晚沒有睡好嗎？」

  南喬勉強的笑了一下，搖頭：「我沒事。」

  她昨晚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不把母親已經去世的消息告訴他。

  南木聞言，也沒有再追問什麼了。

  他扒著飯，漫不經心說了一句：「對了，下個禮拜不是周顏的生日麼，你打算送她什麼東西？」

  南喬經過他的提醒，這才記起來有這件事情。

  以往每年周顏的生日都是家裡最重要的事情，平日裡十分摳門的楊佩欣都會為了她寶貝女兒的生日會，掏出大筆錢，絞盡腦汁為她辦一個體面的生日派對。

  南木說：「如果我們不送生日禮物，肯定又要被她們冷嘲熱諷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在意。

  因為已經習慣了。

  南喬笑了下：「放心吧，禮物我會準備好。」

  南木冷哼了一聲：「不想猜了，今年肯定會比以往更加的張揚，如果周顏把她的新同學都請過來了，那姐姐你……」

  他們就都會知道南喬和周顏是一家人，而且還會知道，南喬是一個孤兒。

  南喬微微抿了抿唇，葛益的視頻是周顏放到網上去的，周顏恨不得她落成別人眼中嘲笑的把柄，怎麼可能會錯過這個好機會呢。

  恐怕這個生日會，是個鴻門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