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酒後的她

  厲爵與老崇出了包間，兩人間的氣氛陡然變冷了許多。

  老崇板著臉走在前面，厲爵低著頭不近不遠地跟著，仿佛是一個時刻等候訓斥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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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門口，一股寒風迎面襲來，厲爵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竟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老崇站在門，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背著風點燃了。

  又問厲爵：「來一根？」

  「不用了。」厲爵看起來情緒不太高：「真沒想到這次又失敗了。」

  「你太急躁了。」老崇吐出一口煙圈，享受地眯起眼：「起鬨一樣叫這麼多記者，生怕別人發現不了嗎？」

  「喬氏和這裡都安排了吧。」

  「對，我怕只安排一邊不保險。」

  「嘖，要我說你什麼好，辦事要不露形跡，你這麼多年跟著……都白學了嗎？」老崇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年輕人，還需要歷練啊。」

  「下次我會小心一些。」厲爵低眉順眼地應著，又道：「今天您有試探出什麼眉目嗎？」

  老崇沒有立即回答他，反而耷拉著眼不知在沉思什麼，直到手裡的煙只剩下一個煙屁股，他才緩緩地開了口。

  「你覺得顧靳年和喬姒之間，是個什麼情況？」

  卻是反過來問他。

  「我之前以為他們關係不好，可現在，我不確定了。」

  「呵。」老崇把菸蒂用力按滅，不以為然道：「你還真以為顧靳年對喬姒情深義重不成？」

  「在我看來，他對喬姒沒什麼感情，但……怕是對喬氏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越庖代俎，借刀殺人。」

  「顧靳年，果然是個有趣的人。」

  清冷的秋雨依舊在下著，老崇的聲音在空曠的夜色中顯出沉沉的陰狠之意。

  在居酒屋一側的角落，冒著雨站著一個身形矮小的年輕男人，他的懷裡抱著一台攝像機。

  ……

  包間裡，既聽不見雨聲，也似乎透不進一絲雨夜的蕭瑟。

  因為簽下了代言，喬姒的心情很好，咕嘟咕嘟灌了自己一杯。

  熱乎乎的酒讓喬姒渾身都暖開了，她一邊脫著外套，一邊嘴上不停地朝顧靳年發問。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你跟蹤我了？」

  「為什麼不同意老崇改title，是有什麼陰謀嗎？」

  「你有沒有覺得老崇和厲爵之間關係怪怪的？」

  「喂，你怎麼不說話……」

  「喬姒！」

  顧靳年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喊她的名字。

  可是這次卻沒起到什麼作用，喬姒把小小軟軟地下巴尖兒抵在酒杯上，一臉委屈地看著顧靳年：「你怎麼不理我？」

  這女人喝醉酒就變成這幅德行了嗎？

  話極其多就算了，竟然還裝可愛，她以為她自己現在多大，都奔三了！

  顧靳年真想把喬姒現在的樣子錄下來，等她明天酒醒了再放給她看。

  但雖然嫌棄，在喬姒那無所不至的濕漉漉的目光攻勢下，顧靳年不知為何還是妥協了。

  也許是室內的溫度太高讓人迷糊，也許是酒香散去了心頭的重擔。

  拿出哄小孩的耐心，顧靳年一句一句地解釋給她聽。

  「第一，厲爵這個人不簡單，所以我一直留意他，不是特地跟蹤你。」

  「第二，你沒發現兩個title的區別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合作者還是代言人嗎，是多了『喬氏』兩個字，換言之，他想把自己和喬氏集團捆綁在一起，這很危險。」

  「第三，我會找人去查。」

  顧靳年還在這裡小心斟酌著能說和不能說的回覆她，喬姒卻越聽越迷糊。

  一開始還睜著一雙亮亮的眼睛認真聽，到後面就開始小雞啄米式地點頭打瞌睡。

  「喬姒！」

  這是顧靳年今晚第四次連名帶姓地喊她名字，喬姒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顧靳年被她氣的都快笑出來了，如果不是她的演技一直都很差，他都要懷疑她是裝成這樣想整自己了。

  偏偏她還一臉無辜，仿佛是被大灰狼欺壓的小白兔。

  「你……」

  顧靳年剛想凶她，包間的門卻突然被打開，一股涼意勢不可擋地湧進了屋內。

  端著一個小木盤的年輕服務生微笑著走進來。

  「小姐，先生，這是我們餐館送你們的一份小點心。」

  淡綠色的一小碗抹茶圓子，圓潤而乖巧地躺在雪白的瓷碗裡。

  喬姒不錯眼珠地看著點心，而顧靳年正好有機會拿出手機，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答應溫素兒要接她的事情了。

  「靳年哥哥，都九點多了，你什麼時候來啊。」

  「外面好像下雨了，你出門的時候記得帶傘哦。」

  溫素兒的兩條留言明晃晃地掛在屏幕上，顧靳年一看時間，已經九點半了。

  顧靳年當即起身，拿起衣服鑰匙就要往外走。

  喬姒用小勺子挖起小圓子，還沒來得及放進嘴裡。

  「你去哪裡？」

  「我……」

  顧靳年欲言又止，喬姒卻在電光火石中想起了昨晚的事。

  雖然這時候她已經昏頭昏腦，幾乎不知道今夕何夕，可是也許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直覺，昨晚的情景卻在此刻極其清晰地出現在了她的腦海里，明明白白，不容辯駁。

  「你，是不是要去接她？」

  喬姒把勺子扔進碗裡，神色突然清明得像是剛剛一切真的是偽裝。

  還未落下的嘴角看起來簡直是那麼諷刺又刺眼。

  服務生看情勢不對，轉身離開。

  臨走時又帶起一陣風，卷挾走了室內的暖意，冷冰冰地掃在兩人的身上。

  「喬姒，她是讓你重獲光明的人，我覺得你應該對她態度好一些。」

  顧靳年覺得自己的語氣已經夠平和了，但他不知道此事的喬姒腦子裡完全是一片混沌，剛剛的敏銳只是轉瞬即逝的直覺。所以她並沒有在分析顧靳年的話，她只是簡單地想著，自己要一個人孤零零地拋在這裡了。

  「顧靳年，你怎麼可以……」

  你怎麼可以把我一個人拋在這裡。

  顧靳年卻以為她想說「你怎麼可以接她回家」之類不懂事的言辭，當即神色就冷淡了下來。

  「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他漠然道：「我會叫管家來接你回去，其他的你別管，守好你自己的本分。」

  說完，連喬姒的回答也不等，直接甩門而去。

  喬姒坐在原地，扁扁嘴巴，有點難過。

  「為什麼總是丟下我……嗚嗚嗚……」

  她口齒不清地喝著酒，一杯敬自己，另一杯還是敬自己。

  腦子一片混亂的喬姒沒有留意到，自己下意識說出的那個詞——「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