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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要溫柔

2024-06-03 06:23:41 作者: 白鷺未雙

  這聲音萬分動聽,比她登基當日文武百官喊的聲音要重很多,像一把木槌「哐」地砸在她心窩上,滾燙的血霎時充盈四肢,渾身都起了顫慄。

  車駕沒停,後頭的聲音也沒停,一浪又一浪,一直將她送出了懷渠鎮。

  長念紅了眼,咬著嘴唇好懸沒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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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做錯,就算給了人可趁之機,就算鋌而走險、不顧全大局,可聽著這些聲音她就知道,她沒做錯。只要沒錯,這條路就值得她義無反顧地走。

  車外沒有響動,葉將白也沒說什麼。深吸一口氣,長念擦了擦臉看向微微顫動的車簾。

  京都會有什麼在等著她呢?她大病初癒,精力有些不夠,再加上這不該來的身孕,要再對付一個葉將白,委實有些勉強。

  正想著,車一搖,長念眉頭一皺就拉開帘子嘔吐起來。

  旁邊的侍衛大驚,慌忙喊停車,四周的人都圍了上來,有御醫給她診脈,長念想縮回手,卻是吐得昏天黑地,半點力氣都沒有。

  完了,她想,被人查出這身孕,不更是火上澆油?

  手腕被人捏了一陣便鬆開,劉御醫的聲音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響起:「陛下有些不適,這條路太陡峭,還是改輦吧。」

  長念一愣。

  有人擰了熱帕子給她擦了臉,又遞來清茶讓她漱口,終於緩過神來的時候,長念就迎上劉御醫和藹的笑意:「陛下若實在覺得難受,這一路不如睡過去,反倒還輕鬆些。」

  這是御醫院醫術最高明的御醫,給她把過脈之後,竟說她只是有些不適?是當真沒把出來,還是把出來了,只是懷著別的目的,所以不說?

  心裡焦慮更甚,長念張口又吐,吐得背弓起,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

  「你怎麼回事?」葉將白黑著臉道,「怎麼吐成這樣?」

  長念微惱:「朕要是知道為什麼吐成這樣,朕還吐嗎?」

  氣勢洶洶的,像小奶貓伸出了爪子。

  葉將白一噎,怒瞪她,劉御醫拱手就擋在前頭道:「陛下身子太弱,心情不佳,若是煩悶不得紓解,這一路只會吐得更難受。還請國公消消氣,去前頭先行。」

  「……」

  葉將白很不明白,這個劉御醫為什麼跟防賊似的防著他?他稍大聲點,這人就要來護著趙長念,是真覺得他會把人給吃了還是怎麼的?他怎麼看也是為她好吧?不然吃飽了撐的跑來接她?

  更煩人的是他身側那個年輕人,跟只獵狗似的皺眉看著他,比劉御醫對他的防備更甚。

  氣極反笑,葉將白朝他勾手:「借兩步說話。」

  扁齊戒備地看他一眼,望向劉御醫,見他點了頭,才跟著這人往前走了一段路。

  「你是什麼人?」葉將白問。

  扁齊答:「懷渠鎮上扁家藥堂第一百三十七代傳人。」

  眼皮跳了跳,葉將白又問:「知道車裡的是什麼人?」

  扁齊低頭:「一開始沒聽清,以為她姓畢名下,後來知道了,她是皇帝。」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打量這人兩眼,扁齊覺得這人很可能是靠皮相當的官,嫌棄地搖頭。

  葉將白咬著牙微笑:「我是當朝輔國公,受陛下親封的世襲一品大臣。我與陛下,比你與陛下親近得多。」

  「哦。」扁齊點頭,朝他行了個禮。

  「所以往後,我與陛下說話,你攔著劉御醫些,別總往前湊,明白了?」

  扁齊一頓,皺眉抬頭看他,眼裡那種防備又出來了:「這個我做不到。」

  「怎麼?」葉將白皺眉,「你還想跟著劉御醫以下犯上?容你們一兩次是我脾氣好,再有冒犯,那可就是牢獄之災。」

  「國公,您與陛下誰更懂規矩?」扁齊問。

  規矩?那是什麼東西?葉將白撇嘴,含糊地道:「陛下。」

  「那陛下都沒覺得我們是以下犯上,國公難道就要給我們定罪?」

  葉將白這叫一個氣啊,怎麼她身邊的人都跟她一樣軸呢?他對付不了她,還連這些個人都對付不了了?

  正摩拳擦掌地準備露出獠牙,面前這一直打量著他的人卻突然道:「國公這樣俊俏的人,若不是這麼凶就好了。」

  微微一愣,葉將白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我凶?我不是一直笑著的?」

  扁齊搖頭:「凶在神,不在面,時常慪氣會傷肝,肝傷著就會顯在神色里,國公眼周微暗,膚色晦暗,想必經常生氣,也怨不得陛下不待見您。」

  民間的人就是這麼不知天高地厚,葉將白冷笑:「你哪隻眼睛看出她不待見我?」

  「陛下一看見國公就會身子緊繃,想來國公經常讓陛下覺得不適。」

  還不適呢?葉將白眯眼:「但凡她有點腦子,都該知道我對她多好。」

  扁齊納悶地看他一眼:「就這一路,國公就吼了陛下兩回了,這也叫好?」

  「我吼她是因為……」葉將白想解釋,看他一眼,又生咽回去,兀自生悶氣。

  扁齊聳肩道:「反正我若待一個人好,絕不會惡言相向,知道她不舒服還凶她。」

  「你懂什麼。」葉將白斥他一聲,眼珠子卻是心虛地亂轉。

  扁齊嘆了口氣,悶聲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有個未婚妻,是打小對她好著長大的,若不是這一場疫情衝散了,我現在都該成親了。」

  說著,眼眶有點發紅,小聲嘀咕:「等我去了京都,有出息了,定是要把她找回來的。」

  葉將白斜眼看他,覺得斗大個男人,站在這兒為個女人紅眼眶,真是太沒出息了。

  冷哼一聲扭頭回去車駕邊,趙長念已經吐完了,焉嗒嗒地靠在車轅上。他張嘴想說要趕路了,可心念一轉,硬生生將話咽下去,改了個溫柔的語氣低聲道:「舒坦些了麼?」

  長念一頓,意外地抬頭看他一眼,身子往裡縮了縮:「舒……舒坦些了。」

  這模樣,活像是他把她欺負死了一般,可到底誰欺負誰啊?葉將白火氣又上來了,捏著拳頭深吸一口氣,長長吐出來之後,又笑道:「時候不早了,若是舒坦些了,咱們就繼續趕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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