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必留情面
2024-06-03 06:20:20
作者: 白鷺未雙
沐疏芳知道長念心情不佳,第二天一早就準備好早膳,打算哄她吃兩口。
然而,長念醒來,神色如常,不用她多說就吃了兩碗飯,然後笑道:「我去御書房與朝臣議事。」
她這么正常,沐疏芳反而有些慌張,出門去逮了北堂繆就拉到牆角。
「殿下這樣可怎麼辦啊?」她急得撓牆,「哭也好喊也罷,都能發泄,她倒是好,一句話不同我說,十分精神地就去上朝了。」
「精神些不好嗎?」北堂繆不解。
「你們男人懂什麼!」沐疏芳跺腳,「女人是受不得氣的,有氣最好就發出來,不然憋在心裡會越來越氣,最後傷了身子!」
這麼一說,北堂繆也有些緊張了,皺眉問:「這怎麼辦?」
沐疏芳瞪眼:「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
北堂繆沉默,一張英氣十足的臉上滿是茫然。
翻了個白眼,沐疏芳小聲嘀咕:「我就知道你這人遠看著厲害,近瞧就是個傻子。」
「什麼?」
「沒什麼。」沐疏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為了殿下能開心些,咱們一起想想辦法吧。」
「比如?」
「比如那唐太師不是還鬧著要告老還鄉嗎?鬧得殿下不甚舒心。」捋了捋袖口,沐疏芳淺笑盈盈,「收拾他!」
收拾唐太師?北堂繆擰眉道:「唐太師手段得了,人脈也寬廣,殿下尚且不能動他,你我能如何收拾?」
沐疏芳眯著眼睛朝他勾勾手,小聲嘀咕一陣。
唐太師站在御書房裡,滿臉都是不屈:「這是請辭書,還請殿下過目。」
旁邊幾個老臣一陣竊竊私語,長念在上頭坐著,只笑:「太師正值壯年,何來『老』之說?這告老還鄉到底是言重了,先回府休息幾日罷。」
唐太師不滿,直言道:「如今先帝薨逝,皇位無人,殿下與國公兩分朝政,百官不安,民間也是議論紛紛。這亂局老夫無法平正,不如辭官歸去,眼不見心不煩。」
說來說去,依舊是主張迎太子回來繼位。
長念微笑,抬手示意旁邊的黃寧忠:「送太師回府。」
「是。」
「殿下想做什麼?」唐太師警覺,「我可是太師,兩朝的元老!當著這些大人對我動手,不怕寒了眾人之心麼?」
「太師言重,我如何會對太師動手?」長念道,「太師累了,我讓黃大人送您一程而已。」
這表面功夫都是葉將白教她的,面上過得去,其餘的事暗地裡再做。唐太師與季國柱家是姻親,斷不能放出京都的。先把人扣在府上,再另想辦法就是。
唐太師被黃寧忠「扶」著出了大殿,趙長念神色平靜地扭頭,問:「還有什麼事?」
「先帝陵寢已經安排妥當,欽天監擇了吉日出殯。另外……葉家老爺子也仙逝了,國公府的消息稱,葉老爺子是為殿下所害。」馮靜賢抿唇,「此等謠言不利於殿下樹立威望,但起源在國公府,一時也難平。」
「葉老爺子是自己吃毒藥而亡,並非我所害。」長念淡聲道,「他死前招認自己毒害先帝,按照律法,葉家當抄九族。」
群臣一驚,有不相信的直接開口:「當真?」
「千真萬確。」長念起身,「武親王於宮中種大花飛燕,葉氏以大花飛燕煉丹,製成毒藥,宮裡御醫查過葉氏送進宮的丹藥,鐵證如山,即刻傳令刑部,緝拿葉家餘孽和武親王,一併歸案受審。」
原本是被指殘暴的七殿下,反手一張牌打在葉將白的臉上,直接將葉家人都扣成了弒君謀逆的亂臣賊子。
長念有優勢,那便是皇室血統,在天下人看來,她始終是正統,哪怕如今權勢不及葉將白,也總能一點點翻身。
傳旨的人飛快地走了,長念側頭看向還留著的禮部之人,打起精神問:「禮部有何事?」
禮部侍郎王興和是馮靜賢舉薦上來的人,對長念甚為恭敬,行禮道:「先帝薨逝之前曾給過禮部旨意,要封殿下為郡王,禮數已經準備妥當,就等殿下接印了。」
長念不解:「封我為郡王?什麼時候的事?」
「行宮落成之時就下的旨意,後來行宮之事查清,陛下維持原旨不變,只是未曾發邸報。」
「……」
微微一晃神,長念想起了床笫之間溫柔抱著她的那個人,低聲在她耳邊說過:「你許我,我便許你王爺之位,可好?」
她都忘記這件事了,也以為他定是忘記了,沒想到……
眼底微微有些戾氣,長念抿唇:「父皇喪期未過,封賞都押後。」
說罷起身,去窗口吹了吹風。
春意濃了,沒了寒冬的徹骨霜冷,枝頭綻了桃花,搖搖曳曳的,像那人眼角眉梢里融著情意一般動人。
心口微疼,長念喃喃低語:「逢場作戲,都說過了恩斷義絕,哪有還念著的道理?」
國公府。
葉將白看著桌上的沙盤走神,風停雲猶自安排著人:「屆時你們在這裡等著,儘量活捉,若是不能活捉……」
他一頓,看了看葉將白。
葉將白雙目無神,卻還是冷靜地替他接上:「死要見屍。」
「是。」葉良和林茂應下。
風停雲看了看京都的地圖,笑道:「咱們的七殿下還真是了不得,也不知哪兒藏著的本事,在朝中竟有這麼多人願意幫她。民間也是,也不知哪裡放出去的消息,說葉家弒君,鬧得沸沸揚揚。」
「低估了她。」葉將白垂眸,再睜眼,眼裡已是一片清明,「往後行事,都不必留情面。」
「有人不心疼了?」風停雲挑眉。
「家國大業,哪有餘力說其他。」葉將白道,「盡力而為便是。」
安排好的人都走了,院子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風停雲突然問了葉將白一句:「你到底是為何想拿這江山?」
葉將白沒答。
他看向外頭高掛的白幡,白幡吹落之處是葉老爺子的靈堂,一副厚重的棺材停在那裡,安安靜靜的,終於是一個字也不能再說出來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