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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七情

2024-06-03 06:17:54 作者: 白鷺未雙

  站在院子中間,葉將白陰沉著臉,整個人抑制不住地焦躁,還有一種被背叛了的氣憤。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竟敢一句話不說就走了,她沒想過後果嗎?

  以為趁他睡著走掉就沒事了?京都就這麼大,除非她不當這七皇子了,跟北堂繆遠走高飛去,不然早晚都要被他抓著!

  被他抓著,他非扒了她的皮!

  「主……主子。」良策戰戰兢兢地道,「您要找七殿下,奴才讓人去問問門房便是,何至於生這麼大的氣?」

  「把人找回來。」葉將白語氣冰冷得跟樹枝上結的霜一般,「生死不論,把人給我找回來!」

  良策一驚,連忙應下,飛快地出門去傳話。

  許智正收拾好行李要出發去江西,良策在門口遇見他,苦著臉上前拉住:「許大叔,主子最近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發好大的火,以前從未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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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發火?許智也覺得奇怪,揮手讓良策繼續去辦事,然後自個兒進了院子,去跟葉將白行禮。

  「奴才來辭行。」

  葉將白余怒未消,只「嗯」了一聲。

  許智猶豫一二,道:「主子可知何為『七情』?」

  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葉將白悶聲道:「喜怒哀懼愛惡欲。」

  許智微笑:「然也,喜生怒,怒生哀,哀生懼,懼生愛,而後愛又生惡,惡又生欲。此乃人之七情。」

  「說這個幹什麼?」葉將白微惱。

  許智拱手:「奴才侍奉主子多年,知主子心懷大業,從未細解過情愛之事,怕主子乍遇而不明,徒生煩憂。」

  情愛之事?葉將白嗤了一聲:「你何處得知我遇情愛之事?」

  「主子乃平和穩重之人,少有情緒起伏如此之大時。」許智道,「若是為事,則主子近來浮躁了些,需要靜坐冥想。若是為人……」

  他嘆了口氣:「若是為人,就是主子劫數到了。」

  葉將白睨著他,覺得許智實在操心太多。

  「沒有的事情,你別多想,只管去江西。」他道,「我只是為些瑣事煩憂,稍後自會去佛堂靜坐。」

  「是。」該說的都說了,許智也不會逾越,只順從退下。

  葉將白盯著院子裡的積雪,心想哪來那麼多情啊愛的,他心裡裝不了那麼多無聊的東西,現在生氣,也只是因為北堂繆挑釁在先,趙長念失信在後,他覺得輸了,不甘心而已。

  ——喜生怒。

  腦子裡浮現出這三個字,葉將白眯眼,搖了搖頭,將其狠狠甩出去。

  一派胡言!

  良策跑回來,小聲稟告:「主子,七殿下和紅提是卯時一刻離開的,也才半個時辰,已經讓人去追了。」

  卯時,她那麼懶的人,為了逃跑,特意起了個大早嗎?他新給她做的袍子她沒穿,外頭這麼冷,她也真是狠得下心。

  他對她不好嗎?就算之前冒犯了,也在哄了呀。旁的皇子不知道要送多厚重的禮物才能換得的好處,他一聲不吭的都給她了,她感覺不到嗎?

  沒良心的白眼狼!

  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自己費心養的兒子,轉頭就跟人跑了,一點也不留戀他。

  ——怒生哀。

  寒風吹過來,鑽骨似的冷,葉將白攏緊外衣,回去了屋子裡,心想哀就哀吧,他養了不孝子,還不能哀一下嗎?

  「主子,東宮送了拜帖來。」有管事進來稟告。

  葉將白擺手:「先放著,讓廚房送早膳來。」

  「是。」管事應下,看了看屋子裡,多問了一句,「只送您一人的嗎?」

  一人,可不就是一人麼?哪兒還有多餘的人?葉將白冷哼,盯著屋子裡的花瓶生了半天的悶氣,還是道:「備兩人的。」

  大不了他一個人吃兩份,又不是吃不下!

  早膳送來了,熱氣騰騰的,可外頭還沒有任何消息。

  葉將白沒有拿筷子,眼睜睜地看著飯菜的熱氣一點點冒了個乾淨,心裡想,人怕是找不回來了。

  他日再相見,她怕是要躲在別人身後,戒備地看著他,生怕他再將她抓回國公府來住。但凡有他的地方,都躲著走,再也不給他按頭,再也不給他欺負。

  「主子!」良策從外頭跑了進來。

  葉將白突然不是很想聽他稟告,找到了,人回來跟他吵一番,生怨懟。沒找到,也生怨懟。

  怎麼都不好,不如不聽了。

  ——哀生懼。

  「主子,殿下回來了。」良策壓根沒管他想不想聽,徑直就開了口。

  葉將白背脊一僵,緩緩轉過頭。

  趙長念裹著她的小披風,一張小臉凍得通紅,鼻尖都紅紅的。手裡捧著個盒子,看見他轉頭,咧嘴一笑就朝他遞了過來。

  「……?」他怔然,不解地看著那盒子。

  「之前聽許智說,國公很想要這西街老店的冰種,但店主脾氣古怪,不賣下人,不賣平民,非要有身份的人在日出之前排隊去買,國公放不下身段,索性賭氣說不喜這冰種。」

  盒子打開,柔軟的錦緞上頭襯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顏色似雪。

  長念狡黠一笑:「我知道,國公定然還是想要的,所以去買回來啦。」

  ……所以,不是因為北堂繆逃走的,也不是因為不想住在國公府,而是因為……去給他買玉了?

  葉將白睫毛顫了顫,低頭看向她握著盒子的手。

  先前將她扔在雪地里,她回來就生了凍瘡,兩隻手紅腫不堪,難看得很,想來也不是很好受,大夫才叮囑過,讓她少受涼。

  然而現在,她定是又冷著了,指節上都生了小硬塊,偏生把盒子握得很緊,生怕摔壞似的。

  喉嚨微緊,葉將白伸手過去,覆在了她的手上。

  「哎哎,端著這兒,不然玉會摔了的!」長念心疼地看著那冰種,「這東西這么小一塊,好幾千兩銀子呢,可心疼壞我了……」

  沒理會她的絮叨,葉將白把人拉過來,袖子一攏,將她整個抱在了懷裡。

  趙長念:「……?」

  是天氣太冷了還是怎麼的,輔國公怎麼動不動就喜歡抱著她啊?

  「你心疼銀子,我給你便是。」他開口,字吐出來,才發現自個兒嗓子有些沙啞。

  先前滔天的怒氣,在這裡頃刻化為了烏有,他閉眼,輕聲道:「下次要出門,提前知會一聲。」

  「您睡得正香,我哪兒忍心吵您。」長念嘀咕,掙扎了兩下,「國公,您放手啊……」

  「不放。」

  「那……要不要先把腰上的掛件換下來?」長念道,「之前送您那塊委實不夠撐場面的,您換這塊,省得被人笑話。」

  絮絮叨叨的,像個賢惠的小媳婦。

  葉將白勾唇,「嗯」了一聲,鬆開她些,起身站在她面前。

  「有勞殿下了。」

  捏著盒子,長念莫名地打了個寒戰。

  怎麼覺得……國公今日對她的態度好像格外奇怪?與尋常不一樣,但又說不上哪裡不一樣。抬頭看看他的眼神,長念暗想,難不成是一覺睡糊塗了?

  方才良策帶她進門,還一臉天要塌了的表情,她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結果一看,國公好端端的呀,不僅好端端的,還十分溫柔。

  就好像什麼珍寶失而復得,恐懼之後便是滿心的歡喜。

  這是怎麼回事啊?長念揉了揉小腦袋,想不明白。

  喜生怒,怒生哀,哀生懼,懼生……

  葉將白垂眸,看著面前的人低頭給他換上腰間的掛件,抑制不住地勾了勾唇。

  他不想去想那麼多,自個兒高興就好了,高興總比氣死了好。

  而且,他沒有輸,趙長念就算與北堂繆相識在前,可現在在她心裡,指不定誰更重要呢。

  一向穩重成熟的輔國公幼稚兮兮地想,老子明天一定要帶這塊東西去北堂繆面前繞個百八十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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