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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拿她威脅你

2024-06-03 06:17:50 作者: 白鷺未雙

  葉將白勾著的唇角一點點放平,下頷漸漸緊繃,狐眸里的光也終於變得尖銳。

  那麼嚴重的事情,她竟然告訴了北堂繆?也就是說,她信任北堂繆到了願意交付性命的地步,篤定他不會害她。

  可是,憑什麼?就憑兩人相識?還是說她傻到人家對她好些,她就全盤托出?

  心裡暗罵,葉將白上前,正色道:「將軍既然也知道,那葉某就不多耽誤功夫了。」

  說罷,伸手就想去掀畫。

  北堂繆冷哼一聲,翻手格開他,擋在了掛畫前頭。

  

  「請靈的規矩,輔國公難道不懂嗎?」他冷眼道,「先輩靈位,凡要動,必沐浴三日,焚香祭天,三跪九叩以請。國公伸手便拿,是何意?」

  後退半步,葉將白闔眼:「若是尋常靈位,要做這些也無妨。但這掛畫後頭的東西,這麼興師動眾地請,將軍不怕出事嗎?」

  「所以,為何要動?」北堂繆道,「先靈在此受供奉已久,殿下必不會讓她倉促換地方。」

  眉梢微挑,葉將白攏袖,認真地看向面前這個人。

  他臉上的輪廓很硬,英眸里隱隱帶了些不悅,又帶了些挑釁,與他對視,完全沒有任何避忌。

  於是葉將白明白了,北堂繆專門等在這裡,就是為了不讓他把靈位帶走。

  轉身看了看外頭的守衛,葉將白嗤笑:「將軍想讓殿下回宮,竟不惜威脅她?」

  「我沒有威脅她。」北堂繆道,「我威脅的是你。」

  「嗯?」葉將白低笑出聲,「與葉某何干啊?這裡的東西一旦讓人知道,遭殃的只會是七殿下,葉某不過是個跑腿的,再被牽連,也不會受重罰,將軍拿什麼威脅我?」

  目光落在他腰間的掛件上,北堂繆沉聲道:「我拿她威脅你。」

  葉將白:「……?」

  外頭的天陰沉下來,又開始下小雪了,內殿裡沒有點燈,昏暗得仿佛深夜。北堂繆往前走半步,堪堪與葉將白平視,伸手捏了那玉掛件,在他耳邊道:「有人說,國公甚寵七殿下,我想看看,國公寵到什麼地步。」

  「若她心有掛念,寢食難安,國公是會顧念她,放她回宮,還是會為自己的謀劃,強留她在國公府?」

  想了想,北堂繆又輕聲道:「以我認識的國公來看,必是會選後者,那以殿下的性子,就不會對國公有任何情愫了。」

  好生厲害的北堂將軍啊,葉將白忍不住給他鼓掌,頷首道:「原來將軍這般大費周章,就是怕七殿下對葉某有心思?」

  眸光微動,北堂繆點頭,很耿直地答:「是。」

  葉將白噎了噎,滿眼難以置信,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就這麼……承認了?堂堂護國大將軍,當著他的面承認自己對個皇子有心思,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嗎?怎的看他的表情,完全沒有任何波瀾呢?

  他是男人,趙長念也是男人啊!

  「看國公這反應,似是跟傳聞里不一樣。」北堂繆鬆了眉眼,神色有所緩和,「想來外頭傳得厲害,事實也並非如此。國公一向不齒孌幸,又怎會對七殿下起心思。」

  說著,他後退半步,朝葉將白抱拳:「那就多有得罪了,國公大人。」

  這一副釋然的態度,看得人不舒服極了。仿佛他與趙長念是有多深的情分,而他是個中途來搗亂還沒成功的人一般,被他寬恕?

  心裡一股子無名火,葉將白抖了抖袍子,朝他和善一笑:「不得罪,七殿下清秀可人,唇瓣又軟,葉某就算動心思,也是情理之中。」

  北堂繆眼神瞬變。

  葉將白瞧著,心裡頓時舒坦,捏了腰上的掛件,笑意更深:「葉某不齒孌幸,但架不住殿下傾心以待。這京都流言都是無風不起浪,總要發生過什麼,才能被人傳吶。」

  你北堂繆與七殿下幾乎沒有流言,有的還是深宮之人才偶傳的兩句淺薄交情,說明是真的什麼也沒發生過。

  跟我比?差遠了啊將軍!

  「你……」北堂繆抿唇,眼神陰鷙,「輕薄她?」

  「將軍怎知是我輕薄,不是殿下主動?」葉將白挑眉。

  話剛落音,對面一道凌厲的掌風就直朝他劈過來。葉將白側身躲過,後退三步,樂了:「將軍是要在這深宮內苑裡,與重臣動手?可想好是什麼罪名了?」

  「無妨。」北堂繆冷吐兩字,跟上前繼續出招。

  到底是常年征戰的人,力氣極大,招式也猛,要不是葉家兒孫歷代都要習武鍛鍊身子,葉將白今兒還真被他給揍了也說不定。

  飛快躲他兩拳,葉將白順手脫了狐毛披風扔去旁邊的軟榻上,然後一個掃堂腿,開始反攻。

  北堂繆微微有點驚訝,原以為文臣都是不會武的,沒想到這輔國公還是個練家子,而且招式……怎麼這麼眼熟?

  剛開始只是疑慮,但他的出招一次次被葉將白看穿,並且立馬有拆招的時候,北堂繆反應過來了,收手後退了幾步。

  「大冬天的動動手腳,好像更暖和呢。」葉將白笑得很無恥,「秦師父也常說讓我多打打,有利筋骨。」

  北堂繆黑了臉:「你的武學師父,也姓秦?」

  「是呀,還也叫秦大成呢,巧不巧?」葉將白道,「這麼說來,其實將軍得喚葉某一聲師兄。」

  秦大成是京都有名的武師,門下學徒眾多,但正兒八經收的弟子只有兩個,一個葉將白,一個北堂繆。葉將白是先拜他,並且將人哄得服服帖帖,等北堂家求武師的時候,葉將白就將秦大成舉了進去。

  故而,北堂繆不知道秦大成還有個徒弟是葉將白,但葉將白心裡門兒清。

  「陰險小人!」北堂繆怒了。

  葉將白沒什麼別的古怪愛好,最愛的就是聽人當面氣急敗壞地罵他,傻子長念沒能成全他,這北堂繆倒是送上來了。

  高興地撿了披風穿上,葉將白一臉慈祥地道:「就一個詞罵人,太沒力道了。」

  「你!」北堂繆胸口起伏,強壓著氣息鎮定下來,冷著臉道,「你這樣的人,不配她。」

  「配不配,哪是將軍說了算?」葉將白道,「我與她之間會如何,全看葉某喜好,將軍就算翻了天,也改變不了什麼。」

  「是嗎?」北堂繆冷笑,「那我倒要看看,國公打算如何與她交代這先靈之事!」

  「不用將軍擔心。」葉將白微笑,然後轉身,輕快地離開內殿。

  然而,出了內殿,葉將白臉色就沉了。

  北堂繆這是要開始跟他對著幹了。

  因為個傻子,他好像平添了不少麻煩,但古怪的是,明明讓一步就可以少麻煩,但他不想讓。

  說什麼都不想讓。

  長念穿上了葉將白讓人連夜趕製的四爪銀龍暗紋錦袍,華貴得像個正兒八經的皇子了。

  坐在迎客廳里,她按照葉將白的吩咐,已經與風停雲等人都交接完畢。

  但眼前這個馮靜賢,姍姍來遲,並且臉上毫無愧疚之意,朝她拱手道:「殿下有什麼吩咐,只管讓人傳令便是,不用特意與下官面談。」

  風停雲在旁邊瞧著,眉頭皺了起來,很想說他兩句。

  然而,長念卻道:「風大人,外頭又下雪了,您去接一接國公吧。」

  支開他?風停雲挑眉,看著她用眼神問:沒問題嗎?

  放心吧!長念朝他笑。

  猶豫地站了一會兒,見七皇子實在堅持,風停雲無奈,只得帶著人出門。

  迎客廳里只剩下了紅提和她,紅提很懂事,站去門口守著了。

  長念左右看了看,回過頭來小聲道:「馮大人,寧忠讓我有機會便代他問您一聲好。」

  寧忠?馮靜賢愕然,意外地看向她:「殿下與黃副統領相熟?」

  「是呀。」長念笑眯眯地道,「寧忠與我是生死之交,有空偷閒喝兩盞酒,便會說起大人,說大人是朝中少有的正直之人,一直屈居侍郎位,是委屈了。」

  黃寧忠,崇陽門守衛之副統領也,馮靜賢在朝里沒有任何黨派,但唯一與黃寧忠交好,感情甚篤。先前她要出宮,寧忠就讓人來傳過話,說她若是有麻煩,便找一找馮靜賢,拿上他的信物即可。

  在袖袋裡翻了翻,長念拿出那個編織很複雜的繩結,遞給馮靜賢。

  先前臉上還有一層應付的神色,在看見信物之時全然潰散。馮靜賢伸手捏了捏那繩結,又認真地看了長念一會兒,突然長嘆一口氣。

  「寧忠也是難得正直之人,他能將此物給殿下,說明是當真覺得殿下可以追隨。」

  「說追隨就嚴重了,我什麼也沒有,跟著我也沒什麼好處。」長念指了指這迎客廳,「畢竟我都自身難保,寄人籬下。」

  「殿下此言差矣,能入這國公府,又奪得江西一帶的糧餉督管,殿下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馮靜賢道,「只是微臣當真是厭了朝廷紛爭……」

  「大人別誤會,我與大人拿信物,不是要大人為我爭搶什麼。」長念道,「以後要共事,大人若有難處,只管跟我說,寧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說著,拿出個漆木小盒子,遞給他:「聽聞大人家裡幼子重病,這是寧忠給大人的,托我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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