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母子相見

  我敢對天發誓，坐在仙鶴的背上和被它叼在嘴裡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此刻我坐在仙鶴的背上，俯瞰著整個崑崙山的內門，耳邊是狂風吹過，一股感慨的情緒在我的心中不斷地蕩漾開了！

  「那是……長著雙翅的老虎……」

  坐在仙鶴背上，俯瞰著下方的密林，忽然視野裡面出現了一頭斑斕的巨虎，即使我現在身在幾百米的高空中，依舊可以感受到巨虎龐大的身軀。

  最讓我震驚的是，這隻巨虎的後背之上竟然生出了一對漆黑的羽翼！

  吼！

  一道響徹森林的怒吼聲響起，仿佛是察覺到了我的窺探，那隻巨虎猛地抬起頭，對著我咆哮了一聲。

  頓時一股血腥味便朝我撲面而來，巨虎揮動雙翼，捲起狂風陣陣，四周的樹木發出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被這股狂風連根拔起！

  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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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鶴鳴聲響起，仙鶴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對著巨虎發出了一道長鳴。

  短暫的回聲之後，巨虎幾個跳躍便消失在了更深的密林之中，而仙鶴則是緩緩降落了下來，朝著下一座宮殿而去！

  站在空中我才發現，整個崑崙山，足足有五座這樣的宮殿，每一座宮殿規模都差不多。

  此刻仙鶴降落在第二座宮殿的院子裡面，一對翅膀緩緩地平鋪在那裡。

  「多謝大哥！」我趕緊順著翅膀滑了下來，嘴上也趕緊說了一句好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在我降落在這裡的時候，自己就像是被一雙眼睛盯住了一樣。

  同時我感覺，仙鶴到了這裡，似乎也有些緊張，先前那種高調的樣子一下子就消失了。

  將我放下之後，竟然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跑到了一旁的屋檐下面蹲了下去，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

  「有古怪！」我心裡嘀咕了一聲，隨後小心翼翼的開啟了陰靈眼看向四周。

  整個宮殿乾淨無比，沒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我按照先前的方式直接開始搜索了起來。

  半個小時之後，除了最前面的宮殿之外，所有的房子都被我找了一遍。

  「也不知道這宮殿裡面有沒有人，我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被發現吧……」我心裡嘀咕了一聲，隨後小心翼翼的朝著正前面的宮殿走去！

  院子和宮殿之間有一扇門，和之前的那座宮殿不同的是，這座宮殿的大門是關上的。

  我站在門邊上，猶豫了一下，壯著膽子直接伸手推開了大門！

  撲通！

  伴隨著大門開啟，我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渾身一顫，隨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門後面竟然還站著一個人，我開門的瞬間，正好看到了她的臉！

  我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女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內門弟子偷入崑崙的宮殿之中是什麼罪？該不會是要被弄死吧……

  我心裡開始打鼓，而眼前的女人絕美的臉上看不到半點表情，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盯在我身上，像是要將我完全看穿一樣！

  「前……前輩，我要是告訴你，我是不小心進來的，您相信嗎？」

  對視了大概一分鐘之後，我才滿臉堆笑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緩緩開口。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跨過大門，朝我走了一步。

  在她踏出門的一剎那，一股冰冷、森然的氣息便朝我涌了過來，頃刻間，我像是被置入冷庫之中一樣，渾身上下都淒冷無比！

  「完了，要死了……」我心裡無奈的想著，同時一隻手默默地朝著我腰間的哭喪棒摸去，另一隻也做好了將招魂幡召喚出來的準備。

  「你姥姥還好嗎？」

  就在這個時候，女人開口了，她的聲音冰冷無比，和她的長相一樣，都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一樣，讓人有一種被拒之千里的感覺。

  但是聽到了她的話之後我整個人就愣住了，她難道認識我的姥姥？

  作為哭靈人我毫不懷疑姥姥在玄門的地位，但是高高在上的崑崙之中，要是說有人知道我姥姥的名字的話……

  我雙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身體開始不自覺的顫抖。

  我能夠感覺到我的眼睛在發燙，視線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我努力的張嘴，想要發出聲音，但是此刻我的喉嚨裡面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一樣，明明是最簡單的兩個音節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大滴的眼淚順著我的眼角滾落下來，我甚至可以聽到淚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媽……媽……」我拼命的張嘴，心裏面想要發出這樣的聲音，但是話到了嘴邊下，卻成了毫無意義的音符。

  是的，崑崙山上，知道我姥姥的人，除了雲錦，就只剩下我的母親了！

  我站在她面前，心裡只剩下激動。

  我貪婪的看著她的那張臉，從小到大我從沒有見過她的模樣，但是此刻看著她的那張臉，我從心底里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張臉！

  「你……你是我的母親……是嗎？」嘗試了無數次，我終於能夠發出聲音了。

  我看著她，艱難地吐出了這一句話。

  答案不言而喻，但是沒等到她開口，我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從胸腔裡面跳出來了一樣！

  「從生物學上說，我確實是你的母親！」

  女子看著我的眼睛，淡淡的開口。

  聽到了這句話，我直接就愣住了。

  我想到了無數種回答的方式，但是這種回答我從沒有想到過！同樣的，這樣的回答也像是一盆冷水從頭到腳的澆了下來！

  「斷情……」我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這樣的字眼，抬起頭看向她，眼神裡面已經充滿了悲傷。

  「姥姥她……在黃河河底……」我緩緩開口，將姥姥的現狀說了出來。

  「黃河河底，歸墟？看來她為了救你，真的付出了很多啊！」她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似乎在談論一個完全不相關的人一樣！

  「媽……姥姥她……難道你沒有一點的悲傷嗎？！」就是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斷情，但是看到她平淡的神色，我還是忍不住開口。

  「你沒有必要用人間的稱呼來稱呼我，你可以叫我媱。」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冷冷的說出了這句話：「至於你說的悲傷……」

  她輕輕地抬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位置，微微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我看到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了下來。

  「媽……」看著這一幕，我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以為她是因為姥姥而悲傷，而流淚。

  但是下一刻，她直接抬手將那滴眼淚抹去，放在眼前端詳了片刻之後，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那滴淚水，瞬間蒸乾！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在邁出那一步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結果，我沒有什麼好悲傷的！」

  她語氣依舊平淡，似乎剛剛的那滴淚是我的幻覺一樣。

  「更何況，她的死還是因為你，若不是為了救你，她怎麼可能死去？

  我若是悲傷，若是憤怒，是不是應該將你殺了，用來傾瀉我心裡的悲傷還有憤怒？」

  她淡淡的看著我，眼神之中依舊沒有半點情感，但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感覺到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你殺了我吧！」但是我很快又梗著脖子迎了上去：「我確實該死，因為你之所以變成了這樣，不也是因為想要找到救我的方法嗎！

  現在你殺了我吧，至少我心裏面也可以好受些！」

  我看著她，大聲的開口。

  自從我知道了真相之後，我心裡就像是壓著一塊巨石一樣，每一次想到我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是因為姥姥、羅四爺、母親……他們所有人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有了今天的我！

  那種無與倫比的壓力就像是一座山一樣覆蓋過來，讓我喘不過氣來。

  現在，面對她，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我臉上已經滿是淚痕，對著她大聲的喊著。

  到了最後，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樣坐在了地上，無聲的喘息著。

  「無意義的情緒，雖然我看到你這幅樣子覺得有些可憐，但是我依舊覺得可笑！」她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同時我感覺到一股冰冷的力量拖著我的雙臂將我扶了起來。

  「你想要找到的人在那個位置的宮殿裡面！」她輕聲開口：「但是我並不認為你可以將她救出來，你太弱了！

  甚至我也不希望你去救她因為這種行為在我看來簡直愚蠢到了極點！

  你太弱了，那個宮殿裡面居住的人比你強大無數倍。

  而且你就算是救了她，又能和她在一起嗎？

  你將她救出來之後，能夠得到的就只有你自己心安，但是對於她來說，卻是失去了一次變強的機會！

  往後餘生，她都將活在悲傷之中！

  但是你將她留在這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做到斷情……」

  她緩緩開口，理智的分析著一切。

  我站在那裡，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

  但是她的話落在了我的耳朵里，就像是驚雷一樣！

  我的意識一點點的回到了我的身體裡面，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良久沒有說話。

  但是我卻感覺她說的是對的，我將雲錦救出來了之後呢？

  我真的能夠和她在一起嗎？

  林諾的樣子在我的眼前浮現，我很確定我現在喜歡的是林諾。

  雲錦只是我在一段時光里遇到的最美好的回憶，我會將那段回憶永遠的銘刻在心裡，但是讓我和她在一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將雲錦救出來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不對，不對！」我站在那裡，腦海中不斷地迴蕩著她的話，但是很快我便拼命地搖頭，將這些聲音從我的腦海中趕了出去：「你說的不對！錯了，都是錯的！」

  我抬起頭看著她道：「你所謂的一切都建立在斷情的基礎上，但是從一開始，斷情就是錯的！

  就像是將一個人給閹割了一樣！

  你們將她的情感生生閹割了，就算是活著又如何？沒有情感的修煉工具嗎？簡直可笑！

  我不認同！」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雲錦，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在某短時光裡面，她對我來說，幾乎是除了姥姥之外的一切！

  就算我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也要把她從這種地方救出去！

  我不和她在一起是我的選擇，但是她也有自己的選擇，我不能讓你們剝奪了她的選擇！

  我要將她救出去，就算是後面她怪我，因為我悲傷一輩子，我也要將她救出來！我要給她自由選擇的權力！」

  我大聲開口，這一瞬間，我感覺一直堵在我心裏面的東西都消失了，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念頭從未如此通達過，整顆心也變得雀躍起來！

  「還有你，我也要把你救出去，你對我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人，即使你斷了情，我也要救你出去！你若是不想出去，我會把你綁出去！」

  我臉上帶著笑意：「你是我的母親，我們兩個身上流淌著同樣的血，這份血脈之情，你斬斷得了嗎？

  斷情，斷的了你身上的血脈嗎？！」

  我不再開口，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眼神也從未有過的堅定起來。

  她似乎也被我的話驚住了，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看著我，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但是下一刻，我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殺意。

  我微微的後退了兩步，輕笑道：「您來到崑崙就是為了救我，現在卻要親手殺了我？

  玄門之人最講究的就是初心，你的初心就是為了救我，現在殺了我，不是違背了初心，違背初心，不就要產生心魔了？

  你斷了情，莫不是還想斷了修煉之路？」

  我輕笑著開口，毫不掩飾我自己言語之中的嘲諷。

  「滾！」

  良久之後，她緩緩地吐出了這樣的字眼。

  聽到這句話，我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斷情，所謂的斷情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啊！」我緩緩開口：「憤怒……這種情緒難道不應該是你最先斬斷的情緒嗎？」

  說到這裡，我直接轉身朝著仙鶴走了過去。

  我能夠感覺到身後她身上冰冷的情緒越發的激盪了，但是她越是這樣，我心中就越高興。

  而一直蹲在那裡的仙鶴也一下子察覺到了她身上的憤怒，直接從那裡站了起來，一雙眼睛裡面帶著不安的情緒，雙翅早已經在我的面前展開了。

  它腦袋輕輕地蹭了蹭我的腿，像是在催促我趕緊上去一樣。

  看著高傲的仙鶴露出了這樣的表情，我感覺自己的心情變得更好了，慢悠悠的站在了它的翅膀上面，不等我朝上爬的時候，仙鶴便迫不及待的揮動翅膀，將我放到了它的後背之上。

  不等我抓穩，仙鶴便長鳴一聲，揮動雙翼飛上了半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片刻之後，它直接將我從後背上丟了下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趴在地上，狼狽的爬了起來，看著仙鶴離開的背影，趕緊喊道：「今個先休息一晚上，明早上你再來接我，我們去下一個宮殿！」

  等我聲音落下之後，我明顯看到仙鶴飛行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以更快地速度從我的視野之中消失了！